白以澤登上谷主之位,若是在往年,定然舉谷同歡,可這一次,雖然大家都歡喜,卻沒有多大笑容,只能草草登位。
肖紅知道是五王爺害了醫宗門,一心想要聯合白雲峰跟楚莫的人,討伐五王爺,可白以澤拒絕了,理由是,白雲峰元氣大傷,必須先安內,再尋找神爐,不想再大動干戈了。
楚莫也拒絕了,理由是,想跟顧秋喬恩愛兩不離,回杏花村種田,種藥材。
肖紅無疑是難過的。
楚莫拒絕她倒是還好,可白以澤也拒絕了。
他明明知道,他的爹孃被肖藍,被五王爺的人害死,可他完全置之不理,漠不關心,實在讓她心寒。
或許在白以澤的心裡,他一點兒分量也沒有吧。
肖紅這般着,便想離開白雲峰。
特別是看到滿山的鮮花。
這些鮮花五顏六色,奼紫嫣紅,任何她叫得出,叫不出的都有,芳香四溢,聞之令人心情舒暢,可這些,並不是爲她準備的,面是爲了顧秋喬準備的。
如果白以澤有心的話,又怎麼可能會不顧她的感受呢。
楚莫都知道討好顧秋喬了。
肖紅推開白以澤寢宮的大門,望着白以澤挺直的背影,忽然覺得他那身衣服很是刺眼。
以前他一直都是白衣一身,飄然若仙,現在呢……
現在這身衣服雖然華貴,卻也透着森冷的氣息。
肖紅哽咽,“五王爺也害了你爹,害了白雲峰那麼多人,難道你心裡不恨嗎?你爲什麼不去報仇呢。”
白以澤親自倒了一杯茶給她,風清雲淡的道,“報仇?冤冤相報何時了,即便報了仇,那又怎樣?死去的人能活下來嗎?”
“難道他們就白死了嗎?你放得下,我放不下,對我好的人,我會千百倍的對他好,傷害我的人,我也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白以澤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知是重傷未愈,還是心情不佳,那雙清澈的眼裡,多了幾分滄桑。
“肖姑娘,你的仇恨太重了,早晚有一天,會把自己給矇蔽了。”
“我叫肖紅,不叫肖姑娘,就算你不跟我一起聯手對付五王爺,那我對你的心,你總知道吧,你爲什麼始終不肯認真對待我呢,白以澤,我問你,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你有沒有想過跟我過一輩子?”
白以澤臉上的蒼白又多了幾分,別過頭,淡淡道,“肖姑娘,天色晚了,你該回去了。”
“這麼久了,你一直不肯給我一個準確的回覆,你總是對我若即若離,你知不知道,我很難過,我真的很難過,我最需你的時候,你救了肖藍,救了顧秋喬,你跟着他們走了。我告訴我自己,你是重感情的人,如果當時我有危險,你也會救我,我也原諒你了,可是現在,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準確的回覆。”
肖紅幾乎用吼的,她整個人也幾乎崩潰了。
“咚咚咚咚……”屋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進來。”白以澤道。
屋外,馬上有一個下人捧着大紅的新郎服進來,恭敬道,“谷主,衣服已按您的尺寸做好,長老說了,若是不合適,隨時可以修改。”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大紅的衣服被放在桌上,肖紅的臉色一陣陣的難看,顫抖的指着桌上的衣服,問道,“這衣服是誰的?爲什麼會送到你屋子裡來。”
心裡呼之欲出的答案,讓肖紅不敢置信,那抹豔紅也刺痛了她的心。
“下月初一,是我大婚的日子,肖姑娘若是有興趣,可以留下,白以澤,會很感謝肖姑娘的祝福。”
肖紅身子踉蹌了一下,差點栽倒,臉色陡然慘白如紙。
“不,你在騙我,你怎麼可能會成親呢,我要跟誰成親,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心上人。”
“新娘是維長老的孫女兒,自幼與我兩情相悅,青梅竹馬,我們的婚事……早早就定了,是爹親自指婚的。”
“不,你騙我,你在騙我,維長老的孫女是誰,你若是真的喜歡她,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呢,你騙我,你在騙我,你要是真的跟她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我怎麼從沒看到你們在一起過?”
“維姑娘出去了,下月初一前,她會回來與我完婚,我沒說,只是因爲你沒問,我也沒有必要說。”白以澤臉色淡淡的,一點兒悲傷的情緒也沒有。
可若是仔細看,便能看得出來,白以澤的內心也是澎湃萬分,藏在椅背下的指甲,幾乎要嵌刻進去。
肖紅又是一陣踉蹌。
沒必要說?
他竟然說,沒必要說?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意的,可他怎麼可以這麼風清雲淡呢。
白大哥到底有沒有在意過她?
如果在意,他爲什麼要娶別人?
如果不在意,他爲什麼又要捨命救她。
“白大哥,你別再鬧了,我不讓你幫我報仇,我們還跟以前一樣好不好,我會等你,等你娶我的那一天,我爹孃都不在了,肖藍……肖藍也成了我的殺父仇人,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一個人了白大哥。”
白以澤別過頭,強迫自己不表露出任何情緒出來。
“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以後也會把你當親妹妹的。”
“我不要當你的親妹妹,我要當你的妻子。”肖紅一氣之下,把桌上的茶水全部砸了,甚至將新郎衣也撕了一個粉碎。
白以澤怒道,“你做什麼,肖紅,我告訴你,你若祝福我就罷了,你若是來搗亂的,白雲峰都不會放過你的。”
“就是因爲你心裡有人了,所以你一直都不肯答應我,所以你一直對我若即若離的嗎,我有哪點比不上那個女人。”
“她在我心裡,是最完美的。”白以澤短短一句話,讓肖紅的美夢徹底破碎。
“白以澤,我恨你,我恨你,你們全部都不是好人,你們沒有一個是好人。”
肖紅掩面痛哭,推開大門,絕望的離開白雲峰。
肖紅走後,白以澤身上的力氣彷彿全部都被抽乾了一樣,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痛苦的雙眼裡滑下一滴淚水,心裡也被傷得千瘡百孔。
對不起……是我負了你,可是我的責任。白雲峰既然交到我的手裡,我便要承擔起來。
白雲峰死了太多人,經不起折騰了,而且白雲峰受負天下重責,若是神花神爐出事,天下也會毀於一旦的。
禁地天池裡顯示了神爐已毀,天下間,再無神爐了。
他必須用谷主嫡親之血,召喚神爐碎片,重新修復,天下方能太平……
而修補之術,只能是他跟維長老的孫女陰陽合修……
用胎子肚臍血修復……
這一生……他註定是要負她了……
可他不能置天下百姓於不顧……
白以澤強忍淚水,逼迫自己斬斷情根。
現在對她狠一些,也是好的,時間久了,他也會漸漸忘記他的。
“谷主,或者,我們跟白止公子求一求,或許他有辦法也說不定呢。”維長老不知何時出現,擔憂道。
“楚莫縱然再厲害,也只能從北國,或者其他國家搶來神物,阻止國家崩塌。可如此一來,其他國家也會毀,死傷的,依然是百姓。無論哪一國的百姓,他們都是無辜的。”
維長老老淚縱橫。
新谷主有一顆仁善之心,這是一個好事,可是……可是爲了天下,他這犧牲的也太大了吧。
他們是楚國人,原本只需要顧着楚國就好,根本不需要考慮其他國家的啊……
“那你怎麼不跟肖姑娘說清楚,我剛剛看到肖姑娘又是傷心,又是生氣的離開呢。”
“說清楚了又能怎麼樣,實輩子,我註定無法給她幸福,倒不如讓她早點兒忘記我。維長老,我沒事的,你不用替我擔心。就是委屈你孫女了。”
“那有什麼,能替天下百姓謀福,那是她的福氣,就是谷主……你……你知不知道,神爐煉成那一刻,也是你的……你的……”
“我知道,無妨的,人都有一死,看你死得有沒有意義了。”
維長老嘴角動了動,終是閉嘴。
以澤是個善良的孩子,只是上天不作美。
年幼的時候來到白雲峰,處處被人看不起,長大後,爲了白老谷主的病奔波勞碌,從沒睡過一天好覺。
如今……
如今爲了天下,又……又只能……
哎……
維長老嘆了口氣,無精打彩的離開。
一推開大門,便看到遍地的鮮花。
可這鮮花再美,也溫暖不了他的心。
另一邊,曾清還在稟告着些什麼,楚莫直接打斷。
“不用再查神爐了,落在五皇兄的手裡,他不可能不毀掉的。”
“神爐被毀,楚國也會毀的,難道……”
“離魂鏡在喬喬的手裡,楚國暫時毀不了,而且……”楚莫雙眼一眯,望向白雲峰正殿上的紅綢,眼裡意味難明。
“公子,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他既然那麼喜歡蹦躂,就讓他繼續蹦躂一會吧。你看看,這束花好看嗎?”
“好……好看。”曾清沒那麼多的閒情逸志,他只想趕緊除去五王爺,好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偏偏主子一點兒也不急。
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難道顧秋喬真的比霸業重要?
“她在裡面呆了一天,也差不多該出來了,你先嫁下吧。”
“是……”
楚莫笑了笑,懷裡緊緊握着一個精緻的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