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動宮裡換下溼衣服,躺在牀上就忍不住胡思亂想。想來想去,頭針扎似的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起身去廂房看喜寶。
打開廂房的門,喜寶已經能坐起身。雖然還很虛弱,但是至少是度過了危險期,剩下的就是長時間的慢慢修養了。
“還沒好,怎麼就做這些秀活,很累眼睛的。”唐曉過去把喜寶手裡的夥計拿一邊,端起桌子上的粥遞給她。
“神醫,喜寶惶恐,怎麼敢讓神醫伺候奴婢。”喜寶受寵若驚,就想推辭。奈何身體真的不允許,稍微一動,傷處就疼得如刀子刮。
“什麼惶恐,什麼奴婢?你我都是一樣的人,別成天那麼客氣。以後就隨銀翹,叫我一聲姐姐就好。”唐曉故意板起臉,按着喜寶重新坐下,舀了粥,親自餵了。
喜寶想再推辭,但在唐曉的堅持下,還是張嘴喝了。
“神醫真是個好人。可是宮中是個是非地,是一個處處藏冷箭的地方。神醫這樣……不是,喜寶是想說,神醫以後在宮中處處要小心啊。”
喜寶感動的眼眶泛紅,卻忍不住出言提醒。宮中多年,看多了陰謀陽謀。生與死的關頭,侍候多年的皇妃也沒有出來。反而是素不相識的人救了自己。她這些天在這裡養傷,暗暗下了一個決定。這一世,都會爲恩人肝腦塗地。
唐曉笑笑,“多謝喜寶提醒。後宮女人太多,爲爭寵,整天勾心鬥角的是很煩。而殃及池魚的就是你們這麼沒權沒勢的宮女。當然,也包括我。說不定哪天突然被杖斃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嗯。”喜寶被觸動心底事,白着臉色低頭,現在的自己不就是一個殃及的小魚麼。
“所以啊,我們只有兩條路。要不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出宮,外面天大地大,自由自在。要不就是把良心擯棄,不顧一切的上位,把權力攥在手裡,去操控別人的生死。”唐曉把一碗粥喂進喜寶的肚子,一邊渾不在意的說着,一邊拿絲巾擦着她的嘴角。
“那……神醫是想自由呢?還是想權利?”喜寶在宮中日久,閱人無數,看唐曉的眼睛,就知道她有一天絕非池中之物。
唐曉一愣,隨即笑了,“我想回家。”
喜寶不明白唐曉話裡的意思,唐曉也不解釋。
“對了,來宮中有多日了,也不知道皇上的喜好。喜寶能給我說說麼?”
喜寶看着唐曉,圓圓的眼睛慢慢的彎起。
雖然神醫說想回家,可是宮中的女人,後宮就是她們的家。要想在家裡有地位,還得靠皇上。原來她選擇的路是第二個。
好,既然恩人想上位,那我就是拼了命也會報答恩人的。
“好啊,反正喜寶閒着也是無趣的緊,就給神醫說說宮裡一些好玩的事。”
喜寶收起心思,抿脣一笑,倒也是個標誌的美人。
“皇上啊,一個人的時候,喜歡焚香。這時候,最好不要去叨擾。宮裡的女人,雖說,皇后掌管金印,執掌後宮,但真正說的算的還是吃齋唸佛的敏莊太后。”
官大一級壓死人,囂張偷情的皇后恐怕到了太后面前也得是夾着尾巴做人吧。
“後宮的娘娘們啊,最得寵的就是皇妃。皇妃十六歲在宮外偶遇登基兩年的新皇,被接進宮,一直榮寵不衰。所以,纔有了小皇子。但是,皇妃的榮寵卻不是獨寵。蘭亭院的林充儀,這一年來很得皇上喜愛。尤其是皇妃有了身孕之後,皇上大部分的時間都給了那個女人。”
林充儀?僅次於皇妃的存在?會不會是皇上的軟肋呢。
唐曉暗暗記在心上。
喜寶算是宮中的老人了,當然最會的是察言觀色。
唐曉聽到林充儀的一個沉思,喜寶便已經瞭然。以爲,唐曉第一個想清除的障礙便是林充儀。
“神醫,其實林充儀得寵是得寵,但奴婢以爲,她很快就會失寵的。”
“爲什麼?”
“後宮雨露均沾,怎麼可能讓一人獨佔?多少雙女人盼着她下臺,而她的爹爹就是一個七品小官,沒有強大的後臺作支撐,失寵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喜寶說起後宮的事,眼神中透着精光。和她的謙卑的姿態有些不相符。
唐曉暗暗嘆氣,這個丫頭是不是誤會自己什麼了?自己只想知道狗皇帝的軟肋,快點完成樓萬紅交代的任務,不想參與到後宮女人無聊的遊戲中。
但有一點還是想不通。
“後宮雨露均沾,那皇妃不是被寵多年?”
“皇妃……不一樣。雖然我們老爺也不是是一個前鋒將軍,沒什麼實權。但是……我們皇妃像一個人。”喜寶有些結巴的說出這件事。
她雖然心頭有些怨,自己生命垂於一線的時候,皇妃沒有出手相救。這幾天在這個院子養着,皇妃也沒有派人來問候。心寒是真的,但多年的主僕之情還是有的。所以說道皇妃的事情,她總還是有點不舒服。
“皇妃像一個人?”唐曉撓撓頭,難道皇妃像皇上以前的愛人?只是愛人死了,找一個面色有些相像的來替代?
用不用這麼狗血,現實版的甄嬛橫空出世啊。
“嗯,這是皇上的秘密,喜寶和影兒前幾日無意中發現的。皇上在御花園提筆作畫,可惜一陣風吹過,那畫兒居然就從石桌上飄走了。喜寶和影兒立即撿來給皇帝,沒想到皇帝大怒,撕了畫還讓我們滾。我和影兒都不明所以。明明畫像上是皇妃,爲什麼卻穿着大紅的紗衣。然後……不出幾日,我和影兒就……”
喜寶頭埋的更低,聲音也越老越小。
唐曉卻聽着心裡一寒。
事情怎麼可能會這麼巧!
喜寶和影兒撞見皇上作的畫,惹得大怒。沒幾日,就出了小皇子事件。皇上不分青紅皁白,就下令重罰。一死一傷,若不是自己突然出現,喜寶現在也已經在亂墳崗了被野狗。
不過就是風吹落了一張畫,被二人拾起而已。就惹得狗皇帝殺人滅口。
畫像是王妃?可又穿着大紅的紗衣?
唐曉猛的站起,臉上的肉都不能自制的抖動幾下。
不會這麼巧吧?
狗皇帝的真正愛人難道就是樓萬紅!
之前喜寶不說,她是萬萬不會將這兩個毫不相干的人聯繫到一起的。
一個妖冶的尤物,一個溫婉的母親。
可是若樓萬紅卸了妝呢……
唐曉在心裡臆想了一下那個畫面,的確是很像,非常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