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御醫都走了,弘璟實在忍不住:“你不給小皇子看病下單子,用藥,到底在搞什麼鬼?耽誤了皇子的病情,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得!”
“我知道,耽誤了小皇子的病情,我一個腦袋讓你砍十回總行了吧。”唐曉沒好氣的頂了一句,“讓外間的都退下,我有話和你說。”
弘璟咬了咬牙,“外面的都退下,現在不需要伺候。”
外間呼呼啦啦的一陣聲音過後,安靜了。
“現在能說了。”弘璟轉身撩起袍子,譜擺很大的坐下。
“小皇子沒有中毒,只是在睡覺而已。”唐曉先給狗皇帝吃了個定心丸,然後:“不過,他的睡覺也是不單純的。”
弘璟的火氣蹭的上來,這女人說話自相矛盾,到底知不知道!
“小皇子的所有事物都是來自奶媽。所以奶媽吃什麼,就等於小皇子吃什麼。奶媽吃了摻有能讓人嗜睡的涼糕,所以,小皇子也就嗜睡不醒了。”唐曉解釋一句。
“你怎麼肯定就是涼糕裡有嗜睡的東西?”弘璟皺眉。
“有時候看病救人和審案子是一樣的,靠的是腦子。”
弘璟本來就不白的臉騰地一下更黑了,這女人居然拐彎抹角的罵他!
“奶孃瞌睡,晚上還休息的不錯,就說明她的瞌睡另有來源。她的瞌睡來源,就是小皇子的瞌睡來源。再說,小皇子體溫,脈搏,呼吸都正常。唯一的呼吸棉細是深睡的症狀。這些外面的太醫也看出來,只是有你這個暴君在和暗中看不見的威脅在,他們都不敢把實情說出來而已。”
“那小皇子身上的針眼是怎麼回事?”弘璟雙眸冷光一閃,隨即收斂。
“可能僅僅是一個意外。但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爲之。但無論幕後黑手是誰,都不可能是照顧小皇子的身邊人。他們太知道,小皇子若出意外,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們。這樣,誰還會不要命的去害他?”
唐曉冷臉說完,看着弘璟青黑的臉色,轉頭就走。
屬於她的任務完成了,後續的事情還有很多,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吩咐奶媽去把小皇子弄醒,唐曉就直奔椅子上那麼還被着嘴,奄奄一息的小宮女。
唐曉把宮女從凳子上扶下來,拿掉她嘴裡堵着的布巾。
宮女滿臉冷汗,出氣多,進氣少,卻還是微弱的說了一句:“謝謝神醫救命。”
“謝什麼,快別說話,留着力氣活下去。”唐曉說着,招呼一旁的人把受傷宮女直接擡到自己的小院,安置在廂房一間還算乾淨的屋子。
“銀翹,快請你爹爹來,我對骨科不拿手。”唐曉對着匆匆跑來的銀翹吩咐一句,銀翹應聲又跑出去。
不大一會兒,銀翹揹着藥箱子和銀白青一起急匆匆趕來。
“前輩,我對骨科不拿手,還請前輩出手相救。”唐曉說着給銀白青躬身行一個大禮。
“神醫這是幹什麼?治病救人本就是我們行醫的本分。”銀白青急忙扶唐曉起身,然後到了牀邊。此時,受傷的宮女已經昏迷。
兩人聯手救治,銀翹在一邊打下手。一個時辰之後,三人才算鬆了一口氣。
“喜寶傷的很重,一隻腿的大腿骨折,即使治好,以後恐怕也會落下終身殘疾了。不過能保住一條命也算是她的造化不淺。”
銀白青擦着額頭的汗,嘆口氣出了廂房。
銀翹拿着爹爹給的藥方子出去煎藥去了。
唐曉坐在牀頭,看着牀上側臉趴着,面容嬌好的女人,不禁感慨。才二十出頭吧,風華正茂的年紀,卻莫名其妙挨一頓毒打,落下終身殘疾。
若是有現代的醫療設備,大腿骨折,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的。可是現在是古代,條件畢竟太落後。
唐曉嘆氣給喜寶脫下破爛的宮裝,換上自己的衣服。打盆水仔細的給她擦了臉和手。她雖然知道古人分三六九等。宮女太監的命有時候卑賤的還不如一隻螞蟻。可這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是有着和她一樣年歲的女人,她實在是不能看着她自生自滅,見死不救。
明月閣。
弘璟坐在錦榻上隨手翻閱着什麼,面前桌子上的純銅質地三足祥獸香爐中焚着讓人心靜的沉香。
少頃,韓閣進了明月閣:“皇上找韓閣?”
“嗯,讓你去查牡丹樓莫名出現的男人有幾日了,還沒有線索麼?”弘璟繼續翻着手裡的卷冊,不疾不徐的問道。
“回皇上,韓閣已經調動了全部的影衛調查,可是……一無所獲。那男人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又憑空消失了。”韓閣面露難色,卻只能如實回答。
“現在的影衛真是越來越不行了。讓調查子墨的去向,一無所獲。讓調查子墨和那男人的關係一無所獲。讓查那個男人的背景還是一無所獲。一萬兩金子,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就拿出來的人,敢問世上能有幾人?就是從這一點下手,也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還非得用我一一去教麼!”
弘璟本來口氣輕緩的,但說到後來,突然發脾氣,伸手把手裡的卷冊狠狠扔了出去。嚇得韓閣一下子跪地上。
“皇上息怒。”
“息怒?朕怎麼能不怒!北國細作入我國,如進無人之地。即使進宮,還猖狂的敢指着朕的鼻子罵暴君。不僅如此,還大放厥詞的說什麼,江山要易主。你說,朕怎麼息怒!”
弘璟隱忍了半天,在韓閣面前,終於是忍不住了。
韓閣這回纔算明白,原來皇上發這麼大脾氣,還端殃及他,都是因爲那個膽大的醫女。不僅暗暗對唐曉懷恨在心。
“皇上,既然您已經肯定醫女就是北國細作,她又如此犯上大不敬,何不直接找個引子將她殺了,豈不是一了百了。”韓閣爲了皇上不繼續遷怒他和手下的影衛,出了一個損招,想一勞永逸。
弘璟本來只是氣的扔了卷冊,這下一聽韓閣如此說,頓時怒了,一腳踢翻桌子。
“韓閣,這就是你出的注意?怪不得影衛的消息一日不如一日。有你這樣的首領,手下那羣人又能好到哪兒!”
“屬下知錯!”韓閣急忙以額觸地,聲音惶恐。
“知錯?哪兒錯了?”弘璟走到韓閣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韓閣絞盡腦汁答不上來,只能更謙卑的跪地不起,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弘璟深呼吸一口氣,深邃的瞳孔裡是巨大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