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執意離開弄塵樓的時候,除了因爲要躲避弄塵樓的殺戮外,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她發現自己已經遏制不住自己的殺意,自己對弄塵樓的恨意。
被識破身份的那晚,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對上官君臨說過什麼,有些時候即便不是自己願意,但是卻不得不做。
她要得到弄塵樓,她不會那麼傻像那些得意的勝利者一樣,毀壞對手的一切,她要得到它!
蘇學士府
蘇曉曉擡頭,無論怎麼樣也想不到,她會無意識的回到蘇學士府。院落裡的所有擺設都沒有變,穿時居里也依舊是一塵不染。蘇曉曉突然很懷念還沒有進宮,離開弄塵樓的那段日子。
雖然沒有自由,但是日子是那樣的簡單隨性。
蘇曉曉伸手撫過院落中的那塊石桌,不知多少次,她趴在石桌上,聽着各種各樣的風月故事,那些故事平凡狗血,但她一次一次的聽,因爲他們簡單。
簡單到不會有任何意外,簡單到她看到了開始,就能猜到結局。
“傾兒回來了。”
儒雅的聲音,讓蘇曉曉頓住。隨後蘇曉曉慢慢放鬆了下來,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自嘲的笑意,蘇墨青不可能會那麼巧出現在這裡的。
“爹,我回來了。”蘇曉曉摸着石桌,輕輕笑着開口,眸中的淚水卻是不斷的滴下。原來蘇墨青是誰沒有關係,因爲在她印象裡,他只是爲慈愛的父親。
雖然會佯裝生氣的不讓她做這個做那個,但是最後,對她所做的事情卻都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憐他一個刻板的古董,總是要接受她各種新奇古怪的刺激。
想到這,蘇曉曉忍不住笑了起來。
“傾兒”
笑意頓時停下,蘇曉曉轉身,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裡,看到了一張儒雅的面容。那眸中的激動,讓她幾乎認不出這個人是她那個古板的爹。
“爹”
蘇墨青抹了抹自己的眼睛,隨後板着臉,道:“還知道回來!”
蘇曉曉任憑淚水流下,有幾分撒嬌的笑着道:“想爹了自然要回來。”
“哼!”蘇墨青走到石桌旁,坐下道:“老夫還以爲你這個不孝女把爹都給忘了,你還知道回來!”說到後面,蘇墨青的聲音有些許異樣。
昨夜宴會上,他已經看出自家女兒的不對勁,再想到傾兒和弄塵樓的關係,心裡一直放不下。他知道,傾兒一定是出事了,一整夜他都在穿時居,如果不是聽到院中有動靜,他又怎麼會知道,這個不孝女回來了!
蘇曉曉低頭,“爹都知道了”
蘇墨青道:“他可有怎麼對你?”
“沒有,”蘇曉曉擡頭,笑着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蘇墨青看着蘇曉曉微白的臉色,道:“你這叫什麼好!柳無懷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爲何要帶走你?!”
蘇曉曉有幾分委屈,道:“我逃出來了,他沒來得及對我做什麼,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要帶走我,反正我逃出來了,他要做什麼都與我無關。”她不想再讓蘇墨青重新捲入這些恩怨中,她想象不出,自己古板的爹站在弄塵樓裡是什麼樣子。
蘇墨青看着蘇曉曉倔強的樣子,也是心生不忍,思索了片刻,道:“我們離開京都。”
蘇曉曉心下一怔,離開……這曾經是她的夢想,不過現在,她暫時還不想離開。她、她想要找那個混蛋把事情問清楚,不然她不甘心。
蘇曉曉眸色流轉,笑着道:“爹,好,我們離開。”她可以把蘇墨青先送走,等蘇墨青安全了,她再回來也不遲。
蘇墨青板着臉,道:“不要以爲你在想什麼老夫不知道,你必須離開京都。”
蘇曉曉點頭,笑着道:“恩,遵命,爹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離開京都,以後再也不回來。爹,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蘇墨青心下微微嘆息,罷了,這個女兒長大了,他也無法再事事牽制。看着漸暗的天色,蘇墨青道:“收拾一下,等天黑了我們就離開。”當年他就曾替自己找了個地方,如今那個地方也該派上用處了。
“……好”
看着蘇墨青離開穿時居,蘇曉曉也飛身離開,她要去五居將事情交代一下。她必須知道,這次柳無懷到底要做什麼,還有,到底,蘇傾情和皇家有什麼關係。
這件事情,只能從蘇墨青他們當年入手,媚姬應該可以幫上忙。
蘇曉曉離開沒多久,蘇學士府就來了一些不速之客。蘇墨青聽到聲音,從筆墨齋走出,那包袱還只收拾了一半。
“無純,怎麼,打算離開?”
蘇墨青看着柳無懷,眼眸微緊,這次柳無懷絕對是來者不善。
“哼,我爲何要離開?”
蘇墨青話剛說完,筆墨齋內就有一個黑衣人走出,將收拾一半的行禮扔在地上。柳無懷看着地上的行禮,眸光微冷。
“那這又如何解釋?”
柳無懷話說完,身後就又出現了幾個黑衣人。黑衣人手上都拿着刀,那刀上的血跡還在不斷的滴淌。透過昏暗的光亮,蘇墨青可以看到不遠處,家丁的屍體橫躺着,那脖頸上有一抹嫣紅。
蘇墨青嘲諷的笑着,道:“我的弟弟,你終於忍不住動手?”
柳無懷道:“將夜冥花交出來,我就放過你。”
蘇墨青笑了出聲,道:“無懷,夜冥花你不是已經得到了嗎?看來那夜冥花不如傳聞中的那樣有用。”
聽到蘇墨青這樣說,柳無懷眼眸皺縮,冷戾道:“你早知道!”
“哈哈,看着心愛的人慢慢死去是什麼感覺,”這一刻,蘇墨青幾乎已經失去了理智,這麼多年的恨意彷彿在頃刻之間得到了宣泄,“世上根本就沒有起死回生的夜冥花,她們都回不來了,無論是雪琪還是瑤琴,她們都再也回不來了!”
“住口!”
說罷,柳無懷從身旁抽出刀,刺入蘇墨青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