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上,在葉寧的指揮下,蕭嶽和楠楠一起打掃衛生,清理了各處,最後葉寧檢查了一遍,不合格的地方返工。
蕭嶽在做家務方面實在是需要改進,不過好在他還算聽話,讓他幹什麼他就幹。
蕭嶽這次過來的朋友有三位,兩男一女。
最前面的那個斯文冷靜,短髮,皮膚白淨,手指上戴着一個簡單到沒有樣式的戒指。當他望向葉寧,並伸出手的時候,葉寧禮貌性地握了握他的手。
他的手發涼,好像沒什麼溫度。
蕭嶽介紹說:“他叫沈從瑞。”
葉寧想起來了,沈從瑞,就是之前蕭嶽提到過的,他最好的朋友之一。想起這個,她不由多看了一眼沈從瑞,於是便覺得好像有點眼熟,哪裡見過?
她覺得眼熟的人,一般總是看到過兩三次了吧。
正想着,有一張像用泥巴捏出來後現代作品的臉,就那麼嬉皮笑臉地出現在她面前:“美女,認識下吧!”
蕭嶽沒什麼溫度的眸子掃過那張後現代作品:“這是魯飛。”
葉寧和魯飛握手的時候,可以感覺到對方非常熱情,使勁地握住葉寧的手,連握了三下子。
最後一位是個職場女性,長得中規中矩的好看。要知道有些女人不夠美,她們會自稱長相平凡,但事實上呢,大部分人也許不是平凡,而是臉上總是有那麼一點不夠協調的地方,導致了這張臉不美。
眼前這位呢,她滿身上下找不出半點不協調,可是就是很難用美來形容她。
她身上傳來了香水的味道,葉寧不太懂香水的牌子,不過這個味道讓她有點不舒服。
蕭嶽淡聲介紹:“這是蘇茵。”
當葉寧迎上蘇茵的視線的時候,她感覺到了點不對勁,那雙眼睛中的審視,好像她是見過的。
她對臉總是印象模糊,可是有過眼神交匯的眼睛,她還是能記住的。
不過她也沒多想,伸手和蘇茵握了手,出於意料,蘇茵的手倒是有點軟綿綿的,讓人覺得她的性格並不是像她所表現出的那麼強勢。
大家落座,幾個人開始關切地問起蕭嶽的身體來,葉寧去了廚房,奉上了準備好的飲料,新鮮出爐的沙棘汁。
魯飛笑呵呵地打量葉寧:“葉小姐真是又漂亮又賢惠!”
沈從瑞慢騰騰地品着沙棘汁:“葉小姐,我們好像見過的?不知道葉小姐還記得嗎?”
葉寧眨眨眼睛,笑望着沈從瑞,沒說話。
魯飛見到這個,湊趣地說:“哎呀呀,咱們的大帥鍋韓某人竟然被人家忘記了,看起來還是不夠帥哦!”
葉寧有點小尷尬,笑了下,正要說話。
蕭嶽冷厲的目光掃過魯飛,嚇得魯飛頓時閉嘴後,他才慢騰騰地解釋說:“葉寧是個臉盲,少問她這種問題。”
記不住才正常,如果葉寧見過一次面就能記住沈從瑞,那纔是問題。
魯飛在一嚇之後,更加有興趣地望着蕭嶽和葉寧,而一旁的蘇茵則是臉色微微變了下,再看向葉寧的眼神就有點意味不明瞭。
蕭嶽並不是一個會輕易解釋的人,能讓他出口替別人解釋,幾乎更是絕無可能。現在呢,就爲了這麼一個帶有開玩笑性質的話,他帶着濃濃的迴護意味去給一個女人解釋?
魯飛看到現在,心裡更加確認了,這個能讓蕭嶽投奔過來並且一直照顧蕭嶽的女人,肯定不簡單!
裡面估計大有貓膩啊!
氣氛有點小尷尬,葉寧看看面無表情的蕭嶽,只好隨口說:“你們聊,我去把楠楠叫回來。”
剛纔下樓,楠楠遇到隔壁小朋友,就去朋友家玩去了,彼此都是相熟的,因爲這段楠楠一直跟着蕭嶽,而蕭嶽沒怎麼在鄰居間曝光,楠楠才和鄰居家小朋友來往的少了。
蕭嶽點頭:“好。”
魯飛卻嗅到了什麼八卦的味道:“楠楠是誰啊?”
他這麼說着的時候,沈從瑞已經望向了沙發後面的照片牆,照片牆裡,都是葉寧和一個小男孩的合影,當然更多的是小男孩還是寶寶時的照片,看着萌態可掬。
魯飛話剛出口,也注意到了。
蕭嶽瞥了眼魯飛,惜墨如金地說:“我兒子。”
這個時候葉寧已經出門了,魯飛差點蹦起來:“你要當後爹?”
蕭嶽斜眼瞅着他,臉色非常不好看:“我爲什麼要當後爹?”
沈從瑞擡手做掩飾,輕咳了下。
蘇茵臉色更加難看了,她盯着蕭嶽,想從中探究出什麼。
魯飛震驚過後,也平靜下來了,他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其實我看着葉小姐挺漂亮的,人性格也很好的樣子,如果是這樣的女人,其實有個兒子也不錯,人生最大喜事就是喜當爹啊!”
他這話一出,蕭嶽的目光簡直是像刀子。
有些人吧,各方面都好,人也不差,就是說出話這麼讓人想宰了他。
從很久很久以前,蕭嶽就不喜歡別人討論葉寧,而且還用了“這樣的女人”這種詞。
蘇茵看了那個照片牆,慢條斯理地說:“這位葉小姐的兒子看着不小了,有六七歲了嗎?那葉小姐年紀和蕭嶽差不多吧?”
這一次蕭嶽則是直接沒答話。
蘇茵有點尷尬,不過她笑了下,她是最知道蕭嶽的,蕭嶽有時候就是這樣,慢慢接受了就行。
正在這時候,玄關門響了,葉寧回來了,身後跟着一個穿着休閒運動短褲短袖的小朋友。魯飛連忙圍觀過去,卻見這個小朋友真是生得俊俏好看,明亮清澈的眼睛,寬闊的額頭,鼻子嘴巴也都長得特好看。
更好玩的是,小朋友禮貌地叫了聲叔叔後,就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呢。
蕭嶽擡手,向大家介紹:“我的兒子,葉楠。”他特意重重強調了“我的“這兩個字。
葉楠禮貌地叫了叔叔阿姨,魯飛湊過來各種想問楠楠問題,楠楠納悶地看着他,覺得這個叔叔對自己好熱情啊,而且長得真有意思。
一般來說,在外面遇到這種,他會想着是不是人販子,可是現在這個在家裡,應該不是人販子吧?
廚房裡,葉寧正在忙碌着,她一邊炒菜,一邊琢磨着今天的幾個人。魯飛和沈從瑞都是蕭嶽的朋友,創業夥伴,這個她大概知道的。而且她現在也想起來了當時在醫院裡對自己特冷地說出蕭嶽已經死了消息的,就是這個沈從瑞。當時他戴着眼睛,現在摘了,才讓自己沒認出來。
至於那個蘇茵呢?電飯鍋裡的米飯燜熟了,葉寧忙碌着將電飯鍋的插座拔掉,這麼幹着的時候,她腦中靈光乍現。
是了,當初她去美國那個醫院,在外面徘徊等候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身穿香奈兒的女人,那個人就是蘇茵吧?
當初自己對她問起過蕭嶽,她卻漠然地搖了搖頭,似乎根本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是把自己誤解成記者了,所以防備着?可是那今天呢,今天她對自己眼神中的敵意,雖然輕淡,可當事人還是能察覺到點的。
正想着的時候,蕭嶽推開廚房的門,就那麼站在門口,靜靜地打量着忙碌做菜的葉寧。
廚房裡雖然有空調,可是炒菜的時候可能熱度大吧,葉寧白淨的額頭滲出點細汗。她拿過紙巾擦了下,沒擡頭看蕭嶽,隨意說:“這裡油煙大,你去客廳陪着你朋友說話吧。”
蕭嶽凝視着她的額頭,低聲說:“她只是一個同事。”
葉寧剛聽到還有點怔,後來明白了,這個“她”指的是蘇茵了?
她笑了下,依然沒看蕭嶽,淡淡地說:“你沒有必要和我解釋這個。”
只這一句,她沒說爲什麼沒有必要,是認爲蕭嶽和蘇茵肯定沒有關係,她相信,所以認爲沒必要,還是覺得這件事對於她來說,根本是不關心的,所以沒必要。
蕭嶽黑眸定定地望着她,就這麼站在廚房門口,不說離開,也不說不離開。
葉寧沒辦法,回過頭看着他,那個樣子彷彿在看一個好笑而倔強的孩子。
“我明白的。”
只這麼一句,所有的迷霧彷彿全都散去。
蕭嶽脣線不自覺地泛起一個弧度,低聲說:“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