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也沒了和我打鬥的心思,竟然飄立於外,和我論起道來:“若天道公,不畏萬物生靈評,若天不公,還不如我區區一介魂靈。使用若看小說閱讀器看千萬本小說,完全無廣告!”
聽她這樣說,我竟然一時無言以對。天道真的公平嗎?如果天道公平那我又何須窩在這個小村子裡,對一個女鬼論道?
想到這裡,我再也沒有了爭鬥的心思,嘆口氣說道:“算了,你走吧。”
女鬼眼神複雜的看了我兩眼,說道:“程貴孝是一定要殺的,雖然我很想請你幫我們超脫。”
“你們?”我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女鬼點點頭,說道:“我和秀芳。最重要的是秀芳。她是個好人,就因爲她太好了,所以天也欺。”
我聽此事還有內情,連忙問道:“秀芳是誰?”
女鬼指了指旁邊的屋子說道:“程根他娘。”
我當即一愣,問她怎麼回事,可是我話才說道一半,忽然門外響起了陣陣砸門的聲音,女鬼眼睛再次對着門外露出兇光。
“一定是秀芳放了他,一定是。”
我覺得奇怪,也皺眉道:“秀芳是人家以前的媳婦兒,你要殺人家丈夫,人家怎麼還不能救?”
女鬼怒道:“丈夫?他做到了一個做丈夫的責任了嗎?丈夫?哈哈哈哈哈哈要是沒有他,秀芳也不會死。”
我聽這話不對勁,當即又想起了程根對他爹的恨,心中駭然,難道……是程貴孝殺了自己的媳婦兒?程根的娘?
我連忙問女鬼,女鬼悲慼的搖搖頭:“不是他殺的,但是秀芳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與他脫不了干係。”
我們正說着話,程根已經爲程貴孝開了門,程貴孝彷彿見了鬼一樣向我這屋奔馳而來。女鬼連忙藏匿起身形,剛剛隱藏起來程貴孝就撞開了我屋子的房門。
他這個行爲非常不合時宜,不過我知道他失了方寸,也就無所謂計較禮貌不禮貌了。程貴孝剛一進屋,滿臉都是驚慌和憤怒的表情,程根夫妻倆也穿着睡衣跟了進來,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程貴孝對我說道:“小師傅,小師傅我知道是誰害我了,是那個賤人害我,是她害我。”
我一聽,當即就是一愣,問他什麼賤人?讓他說清楚。
程貴孝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是劉秀芳,劉秀芳,我今天看到她了,我看到她的鬼魂兒了,是她想害我。”
程根一聽,當即就僵立在那裡,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揪住程貴孝的胳膊大聲喊道:“娘?你看見我娘了?我娘在哪裡?我要見她,我要把她接回來……”
程貴孝一聽更怒,站起來一揚手,就把程根當即掀了個跟頭,摔在了地上,大喊道:“你他媽這個吃裡扒外的種,她要害我,她個賤人要害死我你居然還要接她回來?你是不是想你老子也死了你才安生?是不是?”
還沒等我說什麼,忽然,我身後一個飄飄悠悠的聲音冷哼一聲,我知道是那女鬼不高興了,生怕出什麼岔子,連忙接茬說道:“有什麼話好好說,先起來說清楚,程根,你娘……過世了?”
程根聽我這麼說,當即面色一臉痛苦和絕望,也不站起來,就那麼栽歪在地上,臉上流出了眼淚。
“我娘死了有一年多了。我恨我自己是個畜生,我現在後悔,但是沒地方買後悔藥去,要不是我,我娘也不會死。”
程貴孝猛地過去一把把程根再次推倒,怒喊道:“你他媽的胡咧咧什麼?她死了跟咱們有啥關係?她自己短命,自己上吊自殺的,是她自己活該。”
“程貴孝,好一句和你沒關係啊,哈哈哈哈哈”
忽然,屋子裡響起了一個淒厲的女聲,我心中暗道不妙,程貴孝聽到這個聲音,嚇得魂都飛了,連跑都忘了,傻愣愣的呆站在那裡。
程根卻激動的說道:“娘,娘是你嗎?”
女鬼看了他一眼說道:“哼,你還認識你娘?我不是你娘,你娘也不會做我這種事。她要是像我這樣,也不會被欺負到死。”
程貴孝猛地爆出一聲驚恐的叫聲:“媽呀,你你你是人是鬼啊?”
女鬼冷笑的看着他說道:“上次摸了我的腳,這次就忘了?”
程貴孝嚇得魂不附體,駭然欲絕,磕磕絆絆的說道:“是你?你,你你就是我家房……房樑上的,女,女女女屍?”
女鬼笑道:“沒錯!”
然後轉頭對我略帶尊重的說道:“我敬你是修道之人,既然你說有天道,那麼就帶上他們跟我去看看,看看秀芳到底這輩子經歷了什麼?”
我心中一暗,明白人在死的時候,如果回憶了這一生,那麼在她死的地方都會留有這一輩子的縮影,如果有人爲他留下了,那麼是可以看到的。這也是爲什麼有的地方傳言鬧鬼,人一到跟前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正是因爲死前的人留下的磁場。我說道:“可以,但是你不能傷害他。”
女鬼冷冷的盯了程貴孝一眼,嚇得他連滾帶爬的跑到我身後。女鬼點點頭說道:“走吧。”
我們四人一鬼就這樣走出了家門。
夜風冰涼,程貴孝中途好幾次想要藉機上廁所溜走,但是每次都被女鬼抓回來。他嚇得不輕,可是我還是覺得程貴孝似乎在逃避什麼。
路上,程根爲他媳婦兒裹緊了衣服,低聲詢問她冷不冷?程根媳婦兒笑着搖搖頭。看到這一幕,我不由的又想起了卜蜜,想到這裡,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我們就這樣大約走了五公里的路,已經走到村子外面的荒郊了,我忽然感覺一陣陰氣,擡頭一看,只見不遠處的一個歪脖樹下面站着一個女人。不是站着,是飄着。
女人一臉的滄桑,看得出來生前應該受過很多苦。看面相絕對是個面慈心善的人。她輕輕喊道:“舞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說完,似乎想哭,但是鬼是沒辦法流眼淚,只是啜泣,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卻感覺到她心裡那股濃濃的悲傷。我心中知道,這秀芳看上去能做那女鬼的娘了,但是還管她叫姐。鬼一般都是保持着死時候的年齡和模樣。但是實際年齡卻可能非常大了。
程貴孝看到這女人,眼睛都直了,大喊一聲“媽呀,見鬼啦”轉身就想要跑,可是女鬼施了鬼術,程貴孝跑了半天,腳卻沒辦法離開半步腳下的土地。
程根卻在我旁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淒涼的喊了一聲:“娘”
這一聲,彷彿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程根媳婦兒也懂事,徑直陪着程根跪了下來,卻生生又有些害羞的說了一句:“娘”
程根的娘,也就是那秀芳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但是表情裡滿是欣慰。
“事到如今,你還堅持什麼呢?這位小師傅會幫我們的。我只是不想讓你不明不白的。”
我也說道:“不管怎麼說,逝者已矣,生前的事情總還要有人弄個明白,不然生人不得安寧,死者也不得安息。”
秀芳似乎明白了什麼,回頭看着女鬼,這裡就暫時叫她小舞吧。因爲秀芳一直叫舞姐,我們也不知道她究竟叫什麼。
“你到底還是做了,是嗎?”
小舞點點頭,咬牙道:“這種人,不禍害他難平我心裡的憤恨。”
秀芳搖搖頭說道:“今天我就感覺你最近不對勁,所以去程貴孝家一看,果然看到他差點被你害死,所以救了他。沒想到他看到我就跟看到鬼一樣。也對,我本就死了。”
說道這裡,又是淚眼連連。
小舞走過去,狠狠踹了程貴孝一腳,說道:“看着。”
說完,她閉上雙眼,整個人向那歪脖樹一飄,就飄了進去。我對其他人說道:“你們把你們的十個手指按在這顆樹上。其實這說白了只是一種腦電波,而不是你們真能用眼睛看到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也不知道這樣說他們懂不懂,但是每個人都按着我說的做了。
可是這一看,連我都忍不住心酸流淚。
誰也沒想到,秀芳竟然苦命至此。接下來秀芳的一生我用我的語言敘述一下,儘可能的讓大家清楚。
所謂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在窮苦的一個村子裡,誕下了三個女孩。農村重男輕女,生不下兒子總還是不甘心。終於,生到了第三個,父母已經年邁,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於是把恨,把氣都撒在了老三的頭上。
恨第三胎爲什麼不是個兒子。
偏巧,三妹是最懂事的一個丫頭,那時候趕着大夥家家都窮苦,三妹主動放棄了讀書的機會,去豬圈插豬草,砍山柴,勉強賺那麼點餬口錢,僅僅夠自己爹媽的飯錢。爹媽每天苞米麪窩窩頭,窩頭鹹菜將就吃飽。
三妹自己沒了飯錢,也不埋怨,自己一個人默默的走到豬圈裡,在豬食槽子裡給自己挖一碗豬食吃。她爹媽也狠心,竟然從沒問三妹吃沒吃飯。
漸漸的,改革開放以後,生活漸漸變得好的,人們外面穿着的衣服都是正常的,但是裡面的衣服纔有補丁。這三妹一件棉襖穿了七年,捨不得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