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壞,從樹掰下來一根較乾燥的樹杈子,然後纏一條布帶,再把自己的打火機擰開,倒火油。咔噠一聲,打火機點着了那根小樹杈。
他瞄了瞄,隨手用指尖彈飛了出去,小樹杈子帶着火苗呼啦下正好落在了老臺吉屋頂,那塊白綾。
小樹杈可有火油啊,再加一股股的小陰風吹着,頓時屋頂的白綾着了起來。
“嘿嘿……哈哈……”馬程峰躲在樹杈子捂着嘴偷樂。
小時候他也淘氣,誰都捉弄,可這輩子是沒有捉弄過鬼差,只希望這位鬼差大人是個好脾氣,能陪自己多玩會兒。
白綾被小樹杈點着,那一刻,彷彿百靈下蓋着什麼活物一樣,白綾開始舞動了起來,不停的舞動,想要滅火。可它的動作越大,那火苗着的也越快。
不過這是人間的柴火,弄不死鬼差,頂多是讓他受些皮肉之苦,若是以前胡小狸口的三昧真火,那能要了鬼差的命了!保準燒得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馬程峰優哉遊哉地枕着胳膊,倒在樹梢,他不着急,估計這火苗能托住鬼差一陣子。什麼時候火苗滅了,什麼時候他再想其他法子。他聽老瞎子說過,說一般這種時候,鬼差碰到了有高人妨礙自己緝魂,都會用妖術召天雨,也是念法向天兵求救,讓天降雨幫自己滅火。
可這總得時間吧?天一日,地十年,等天兵來了,或者降雨龍王來了,指不定天亮了。
無獨有偶,不曾想這時候院裡不知哪個下人眼尖,看到老臺吉屋頂有火苗,他大喊一聲,帶着幾個下人大水,往一破,直把小火苗給澆滅了……
“尼瑪!這羣不長眼的狗奴才!你們臺吉是給你們害死的!”馬程峰怒罵。
那塊白綾被燒的只剩下一半了,靜靜地落在房檐一動不動,過了大約五分鐘,有一股陰風吹來,它繼續舞動了起來,它悄悄從屋頂飄然落下,剛好落在了老臺吉的窗戶。
現在是夏季,窗戶沒關,透過窗戶,馬程峰還能看到老臺吉倒在牀虛弱地粗喘着。
他牀邊有個老寫字檯,寫字檯放着一盞有燈,看來他的家人也很懂,這相當於老臺吉的命燈了,人死如燈滅,油燈要是滅了,那要立刻準備後事了。
呼啦……呼啦……一股股陰風順着窗戶往裡吹,吹的油燈裡的小火苗來回抖動。他大兒子達爾罕一看,趕緊衝過去,用雙手擋住油燈,可縱然這般,陰風還是不住地順着他指縫繼續往裡吹。
馬程峰一瞅,這可不行,再這麼吹兩下燈滅了!
其實他想阻止鬼差緝魂很簡單,直接用鬼瞳一晃,能把鬼差嚇走。可這樣一來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處,雖然自己有避塵衣遮着,鬼差看不穿他的靈魂,但明面跟鬼差對着幹絕不是選。
馬程峰的觀察很仔細,老臺吉是個傳統觀念很強的人,這座府邸足有兩三百年的歷史了,屋子裡雖然已經現代化的電器,不過這座宅院的主體建築格局並沒有被改動過。屋子只有正向有窗子,窗子朝外向打開得用一根木槓從外邊支起來。
看到這裡,他心生一計,從兜裡掏出一塊小石子嗖地下甩了出去,恰好打在那根頂着窗戶的木槓,直把木槓給打倒了。
咣噹一聲,窗戶合了,窗戶落下後掀起一股風,徑直把落在窗戶的那塊白綾給吹了下去。
他長出一口氣,可算是矇混過關了,這樣一來又能再堅持會兒了。
閻王叫你三更死,哪個敢留你到五更?鬼差不可能因爲這些小事放過老臺吉,一股陰風吹來,再度把白綾吹到了半空,這一次,它落到了半敞的門樑。門裡邊有塊石頭頂着,防止彈簧把門帶。馬程峰現在算再想故技重施也不可能了。
“我擦……玩我呢?”馬程峰暗罵。
好在無雙這時候趕回來了。
“哎?怎麼樣?鬼差沒得手吧?”他落在樹梢壓低身子蹲了下來。
馬程峰迴頭看了他一眼說:“你要再不回來可真來不及了,我能想的法子都用了,只怕託不住了。”
“辛苦兄弟了,沒事,剩下看我的!”無雙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身裹了一件夜行衣,夜行衣裡鼓鼓囊囊地也不知道塞了什麼玩應。他衝馬程峰努嘴示意讓他摸摸看。
馬程峰把手伸進他衣襟裡一摸,不免笑了出來。“真有你的呀!太損了吧?”
“嘿嘿……不損點能行嗎?對付鬼差必須用非常手段。”
馬程峰剛纔一摸,摸了一手雞毛,他竟然去前院廚房,把雞籠子裡的一隻大公雞給偷了回來,這大公雞倍兒精神,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雞冠子高高翹起,一看是雞圈裡的老大。關鍵是這麼雄壯的一隻大公雞怎麼被他抓來一點動靜都沒有?
“啞巴?啞巴雞可沒用啊!”
“你哪那麼多廢話呀?你是老馬家人嗎?這點手段都看不穿?”無雙瞪了他一眼,把那隻大公雞從衣襟裡給掏了出來。
細細一看才發現,無雙的右手始終揣進胸膛裡,用食指正不住地撓着大公雞一隻翅膀下邊的羽毛呢。
這裡邊是有講兒的,該從哪說起呢……
天底下什麼動物是雞的天敵?貓?老鷹?山裡農戶也偶爾會遇到熊瞎子餓瘋了半夜趁着月色來偷雞的。但這些都不算是雞真正的天敵,因爲至少獵食者靠近雞圈的時候,雞會叫,它們衝進去的時候,大公雞會啄它們反抗。
雞真正的天敵是黃皮子,也是黃鼠狼。
民間有一種說法,說爲何黃皮子最會偷雞呢?
這黃皮子偷雞可有它的手段,黃皮子不會把雞偷走,它衝進雞圈後,直接咬住雞脖子,一直咬死爲止,它不吃雞肉,只喝雞血。可您想想,誰家只養幾隻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