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趁人不注意,轉就向外面逃跑,被呂師師伸腳一絆,摔倒在地。
雷雨揚掏出裝有黑狗血的水槍,直指屍體的腦袋:“別耍花樣,當心我讓你魂飛魄散,連鬼都做不成。”
“看樣子我是沒指望了。你們幹嘛總跟我過不去。”屍體趴在地上,憤憤不平地說。
“不好意思,剛纔忘記問,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呂師師說。
“你是警察嗎?”屍體問。
“是啊,我是法醫,這裡是警局的十一號大院。”
屍體站起來,左右前後看了一遍。
“怪不得,這地方我看着總有些不對勁,原來是驗屍房。”屍體恍然大悟。
“談談那些殺你的人,最好把他們的名字和家庭住址報上,我讓人爲你伸張正義,報仇血恨。”呂師師說。
“打我的那些人一個個蒙着臉,又是夜裡,我根本就沒看清楚,糊里糊塗的就被扔到樹林裡,後來被送到醫院,我就離開了體飄浮在空中,再後來又莫名其妙的回到體裡,本以爲自己大難不死、成功復活了,你們卻硬說我已經死掉了。”屍體雙手抱頭,痛苦萬狀地坐到旁的臺子上。
“平時你得罪過誰?有沒有人曾經威脅過你?你估計誰最有殺你的動機?”
“我混黑道將近半輩子,最近這幾年來才改行做正經生意,以前惹的人多了,根本就想不出誰會殺我,可懷疑的對象至少有七八十號人。”
如此說來,這傢伙死掉倒也算得惡貫滿盈,我這樣想,或許真有因果報應之說,可是他怎麼死掉又還魂了呢?
“給你五分鐘時間,還有什麼遺言請趕快說。”雷雨揚看了看手機上面的時鐘。
“我有個很好的建議,咱們組織巡迴演出團,由我當主角,收到的錢全歸你們。”屍體彷彿突然撿到一隻大元寶似的跳起來,眉飛色舞地說。
“別做夢了,一具破屍體,長得又是如此難看,誰會花錢買票。”雷雨揚說。
“你們想一想,會走的屍體,這是多麼稀罕的東西,你們可以當着觀衆的面用火燒我、用棒子打我、用槍朝我的肚子上擊,反正我不痛,把我的腦袋摁到水池裡泡幾個小時也沒事,這樣刺激的表演一定會吸引到很多眼球的,你們甚至可以把我賣給相關的研究機構,仔細考慮一下,前途很光明啊。”
“聽起來是很不錯。呂兄弟,你認爲呢?”雷雨揚兩眼放光。
“這傢伙很狡猾,我認爲不應該相信他,弄死算了,反正他已經死過一次,只是沒死透罷了。”呂師師毫不猶豫地說。
“我也贊成把他處決掉,他這樣子實在太差勁,都生出蛆蟲了,就算咱們要找一個還魂屍做演員也用不着考慮這傢伙。”我十分堅決地站在呂師師一邊。
我無法想象每天與這傢伙面對面的景,實在太倒胃口了,寧可少賺錢,也決不與一具屍體混在一起。
“你們可以把我賣給研究機構啊,一定有很多人想弄清楚一具屍體爲什麼會在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的況下繼續活動。你們想想,埃及法老的木乃伊爲什麼值錢,那不就是一具乾屍嗎?木乃伊會走路會說話嗎?我這麼新鮮乎、強力壯的死人哪找去。”屍體跪在雷雨揚面前,眼中滿是絕望。
“聽你這麼一說,倒弄成國寶了。”呂師師說。
“是啊,馬王堆女屍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年代久一些嗎,都爛透了,還黑乎乎的,跟她比起來,我總可以算英俊青年吧?只要你們放過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當苦力、口碎大石、幫你們砍人、做鴨子、就算讓我上戰場也行,我還想爲祖國的四化建設加磚添瓦呢,你們饒了我吧。”屍體繼續苦苦哀求。
“並不是跟你過不去,我是一名陽師,把靈異現象消滅在萌芽狀態是我的職責,你明明已經死掉了,幹嘛要做還魂屍,做鬼其實好的,你就別讓我爲難了,乖,聽話,死掉吧,這樣大家都好辦。”雷雨揚苦口婆心地勸導屍體。
“我可以去戰場,到中越邊境去參軍,我可以挨很多子彈而不會死,這樣的能耐到那邊一定很管用的。”屍體雙手做着捧紅心的動作。
“現在是和平年代,中越已經是友好鄰邦了,你弄錯了時間,二十年前還差不多。”我爲此嘆息。
“鬼子跟咱們國家爭釣魚島,還撞沉了臺灣同胞的漁船,對此我很生氣。我少年時曾經是全市中學生游泳冠軍,只要你們放了我,我立即跳進龍川江,順流而下,沿長江進東海,然後遊過臺灣海峽,登陸釣魚島,與鬼子展開戰鬥,用生命捍衛民族尊嚴。”屍體慷慨激昂。
“你認爲這傢伙的話可信嗎?”雷雨揚問。
我搖頭,呂師師也搖頭。
“還有什麼要說的,如果沒有了,我這就動手送你上路吧。”雷雨揚滿臉無奈。
“真的沒有商量餘地了嗎?”屍體站直體,雙手握成拳頭。
我把手伸到口袋裡,握住裝有狗血的玩具水槍,做好攻擊準備。這傢伙生前曾經混過黑道多年,我認爲他決不會輕易屈服,必然要做一番垂死掙扎,之前的主動示弱或許只是一種策略,現在他隨時都有可能露出兇惡的真實面目。
雷雨揚顯然認識到潛在的危險,他主動出擊,沒等屍體暴起發難,水槍裡的狗血已經出,正中目標的面部。
屍體滿臉都是狗血,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等到他的魂魄離開屍體之後,如果老實些也就算了,如果表現得令我失望的話,只要再來這麼一下,就可以讓他徹底消失、灰飛煙滅。”雷雨揚揮動手裡的水槍,頗爲自得,模樣跟四十年前的那些揮舞紅寶書的青少年差不多。
“這樣就搞掂了嗎?看來很簡單嘛,我想學學這一手,以後再遇上類似的況就能自己處理,用不着再麻煩兩位。”呂師師看着雷雨揚目光裡充滿敬畏和欽佩,彷彿一位紅領巾站在校長面前。
據說,還魂屍被狗血中之後會迅速失去行動能力,然後魂魄從屍體分離出來,重新成爲一隻鬼。
屍體愣住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起初我認爲這是被狗血中後的正常反應,但隨即發現有些不對勁,因爲他舉起了一隻手,那隻手顯然已經握成了拳頭。
“快閃!”我大聲吼,想讓雷雨揚後退避讓。
但已經來不及了,‘砰’一聲響,雷雨揚被屍體一拳打得飛起來,連站在他後的呂師師也一併撞倒,兩個人手足無措地躺在地上。
我猜想或許是狗血的劑量不足,於是掏出口袋裡的水槍,朝向我走來的屍體連續擊數次。
屍體面帶猙獰的笑容,不時伸出舌頭,把粘在脣角的狗血去,水槍裡出的狗血似乎成了他最欣賞的食物,他甚至張大了嘴,迎向噴來的紫黑色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