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海明威小說裡描述的那種愛情,短暫但是強烈,深沉而簡單,如閃電般突如其來,卻真摯動人(當然我並不希望同樣的悲劇發生在自己身上,比如《戰地鐘聲》裡男主角的戰死,比如《永別了武器》的女主角死於難產)。
總的來說,我比較欣賞印第安人的愛情觀念,如果真有可能,我也許會到安第斯山脈裡的某個小村落,與某個溫柔並且真實,熱情而開放,絕不矯揉造作的土著女子(據幾本我看過的小說中所描述,印第安女子具有上述美德,如今是否仍然保持着這些動人的品行有待考證)住到一起,在遠離現代文明的地方安度此生。
“好令人感動啊!”我只得這樣說。
“是啊,我認爲那樣纔是真正有趣的愛情。”
我無言點點頭。
“我一直盼望,有那麼一天,能夠親身經歷那樣的一次。”
“我也在盼望,某個時候自己能夠全心全意地愛上一個人,發生一段驚天動地尋死覓活的愛情。”
我沒把話說完,後面的沒出口的這部分是——自從步入二十歲之後,我已經漸漸放棄了這種脫離現實的念頭,雖然在我眼裡女人們仍然還是那麼的可愛和極具誘惑,但我已經不會再把她們看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只要能夠博得她一笑,就算扮演一次韓國小白臉又如何(有些勉爲其難),若能贏得芳心,兩人朝夕相對,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把她的欣賞品味改變過來,先教她把業餘時間用來打牌或者織毛衣養寵物,實在太無聊當然也可以看一些膚淺幼稚的書,如果她實在無聊到極點並且開始萌發出上進心的話,我就有機會讓她看一些嚴肅的玩藝兒。
“現在我可以吻你一下嗎?”我勇敢地問(以往類似的事都是行動先於語言)。
“你還沒說愛我呢。”
“我愛你。”(我心裡產生了一絲疑慮,真的愛她嗎?)
她退後了一步。
我懷疑她是不是察覺了我的言不由衷。
“你第一次跟女孩子說這句話是什麼時候?”
她可愛的小腦袋微微歪着,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努力在自己臉上堆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這個嘛——,記不太清楚了,大概在十五六歲的時候有過類似的事。”
“早戀。”
“我那時身體已經基本發育成熟了,如果生在古代的話,興許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父親了。”我爲自己辯解。
“我看過的一些有關古代公主和王子的卡通片很感人。”
說到卡通片,我一下來了勁,因爲這東西我比較熟悉。
“你最喜歡哪一部?《灰姑娘》,《天鵝湖》,《白雪公主》,《梁山伯與祝英臺》還是《美女與野獸》?”
我想女人們感興趣的不外乎這類玩藝兒。
“我比較喜歡《天鵝湖》,尤其是當王子用愛情的力量打敗邪惡的巫師的時候,我激動得眼淚都落下來。”
“我有一臺電腦,從網絡裡能找到很多的動畫片,只要你喜歡,我陪你一起看。”
“好啊!我每天都有空。”
其實我從來就不看日韓電視劇,我認爲那玩藝兒又臭又長,平淡並且乏味,如果硬要說點什麼評語的話,那就是——極端無聊。
當然鬼子的動畫片確實挺好,我至今仍然喜歡看,到姐姐家蹭飯吃時常常與小侄女一同坐在沙發裡看得不亦樂乎,以至招來姐姐的質疑,在她對我的一貫看法中,我永遠也長不大,大致停留在十一至十六歲期間。
“今晚就有一個很好看的連續劇,可惜我沒辦法帶你一同去看,因爲我在一個獨居的女人家裡偷偷看,她每集都不放過,我也趁機沾光。嘻嘻——。”丁蓉說。
她的話讓我感到一絲沮喪,我不禁開始想象,在她無數次地不經得主人同意就溜入別人家裡的過程當中,看到了多少不該看的事。
她會不會專心致志地觀看他人在自家天花板下面的真人秀並樂此不疲?我覺得有些失望,如此可愛的形象之下還是存在有瑕疵的。
但很快我就想通了這個問題,她才十七歲就死掉了,才這麼點年紀,要放在今日,十六七歲的女人完全就是個毛孩子(儘管她們自認爲已經熟透了、快爛了、要結出果實了),社會多複雜啊,連陽間都亂七八糟的,更何況是鬼的世界。
所以,我完全能夠原諒她的行爲。
她能夠成長得如此招人喜愛堪稱奇蹟,於是,我不再介意她的過去的生活方式,將來會怎麼似乎也無關緊要,只要能夠多看她幾眼,只要能與她共度一段美好的時光,我心願已足。
“真的很好看嗎,你把劇名告訴我,我想法找來碟片,然後陪着你看個痛快。”我裝出對偶像劇很有興趣的樣子。
“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有所企圖?”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一下子板起臉來。
儘管我不看那些偶像劇,卻也能想到她現在的表現是模仿某個戲中的角色。
“只因爲,我愛你。”我的語氣深沉而平靜,我的雙眼直視她黑黑的瞳孔(第二次說這樣的話,明顯流利了許多,或許我是有戲子天賦的,也可能我真的是愛上她了,無論怎麼樣,這樣的表白都顯得俗氣並且很可笑)。
“這樣好不好,我到牆角那邊躺下,扮作沉睡多年的公主,你扮演王子,走過來親吻我,把我從魔法導致的一百年睡眠中喚醒。”
“要不要我到外面去弄一頭驢來給你們當白馬?或者由我來扮演邪惡的巫師,扮惡龍也行。”雷雨揚忍俊不禁,呵呵笑着問。
我與丁蓉之間剛剛培養出的美好氣氛顯然遭到了破壞。
“哥們,這麼晚了,要想找到一頭驢也並非易事,乾脆委屈你一下,趴到地上,扮演我的坐騎好嗎?一位沒有白馬的王子未免太差勁,相信你不會讓我和公主失望的。”我一臉壞笑,看着雷雨揚。
“我肚子有點疼,得去一下衛生間,你們不用等我,繼續開心的玩。”
雷雨揚起身走到外面去。
丁蓉微笑着,飄到牆邊,浮在半空裡,把眼睛閉上。
她躺在距離地面一米多高的虛空中,彷彿身下有一張透明的牀,可愛的嘴脣微微張開。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些,我有點擔心,她會不會在跟我開玩笑,等到我湊近她時,她的表演**會不會突然暴發,一下變成某種可怕的生物,紅粉骷髏或者是青面獠牙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