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出租車,我纔想起自己其實可以對雷雨揚說一聲,今天不出工,請假在家裡陪着丁蓉。屍油的事完全可以拜託他去想辦法,或許他的箱子裡就有這樣的東西。
可我出來了,倉皇如同逃走,我得承認,外面確實讓自己感覺輕鬆一些。
球球已經死掉,它小小的屍體裝在一隻塑料袋裡,我打算找個拉圾箱扔進去,它曾經光滑柔軟的皮毛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腔內已經弄得亂七八糟,內臟流出來,我沒有仔細觀看它體內哪些部分被用於構建那個怪物,我對此沒有好奇心,同時也認爲這已經無關緊要。
丁蓉不再漂亮。我的幸福生活竟然因爲一隻死去的小狗而宣告終結,世事真是難料,每一件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事都有可能導致可怕和極糟糕的後果。
可就算這樣,我仍然想守候在丁蓉邊,我想逗她開心,想給她快樂和歡笑,想讓她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一樣生活,像童話裡的公主那樣單純而悠然自得。
現在她更需要我的照顧,她已經沒有能力按下電視機遙控器,就在昨天她還能用目光輕鬆舉起重物,甚至可以把我悄悄運到上放好。她在家裡因爲沒辦法換頻道,只能一直看已經設定的那個電視臺,無論播出什麼樣的節目,她只能一看到底。
我很擔憂她會覺得無聊,我打算再買幾臺電視機,分別放置在不同的房間裡,讓她隨時可以看到自己喜的偶像劇和武俠片。
見到雷雨揚,我把最近發生的事全都說給他聽。
“非常不幸,我很同你的遭遇。”他神色凝重、一臉沉痛地說。
我很奇怪,他控制面部表的能力竟然如此強,我原以爲他會開懷大笑一番,然後再爲我出謀劃策。看來我對自己的朋友並不十分了解。
“我該怎麼辦?”
“看來你是很喜歡丁蓉,就算她美貌不再也是不離不棄?”
“是。”
“那就沒事了,不用難過,再過十幾年她會漂亮起來,也許用不了那麼久。反正到時候你又可以看到美麗可的小公主了。”
想一想,覺得他說的話也有些道理,楊過與小龍女還分別了十六年,我爲什麼就不能等待十幾年?
“屍油怎麼弄?你箱子有沒有這東西。”
“這麼邪門的玩藝兒我怎麼可能會有呢,不過這事好辦,前些天不是有位法醫來過嗎?咱們去他上班的地方找他,不就是從屍體上割塊肥,沒啥大不了的。”
我打算下午十六點左右去找那位名爲呂師師的法醫。
中午十二點,我和雷雨揚正打算去旁邊的小飯館吃東西,手機響了。
“大師,快來我這裡,撞邪了,**的屍體竟然會動,太可怕啦,趕快來啊!......救命。”法醫先生在電話那頭語無倫次地大喊大叫。
雷雨揚在我的催促之下,不緊不慢地買了兩隻山東大餅,然後我們鑽入出租車,直奔警局。
轉過幾個彎,前方三十多米外一排破舊的平房前,看到了呂師師。他滿臉驚恐、左右手各握一把小刀,守在一扇緊閉的門前。
“哥們,最近你一直在看道術書,有沒有提高?”我擔心這一回又弄得像荷花酒店那樣灰頭土臉,於是忍不住問。
“不用擔心,至多就是幾具喪屍,我帶着四姨媽親手製作的靈符,還有新鮮的黑狗血做備用,絕無問題。”
“如果有可以用來防的好東西,拿幾件來給我裝備上。”
“給你的道術教材有沒有認真看?”雷雨揚突然問。
“只看了封面,因爲我沒空。”
“那麼說來你一本書也沒看?”雷雨揚的眼睛瞪得奇大。
“都是文言文,又繞口又難記,還全是繁體字,一點趣味也沒有。”
“你這人怎麼不求上進。”
“就算學了又有什麼,你當神棍都快三年了,不也就是這麼個樣子,沒發現你比我高明多少嘛。”
“這裡面學問大着呢,沒有個十年八年時間是弄不出什麼名堂的,你怎麼沒一點耐。”
“按照現在的賺錢速度,兩年後咱們就可以退休了,還學什麼學。”
“你就不擔心錢未賺夠先死嗎?”
“死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看到的鬼全都自由自在,子過得比咱們更有趣。”
見到我們出現,呂師師喜出望外。
“有具屍體會動,還偷我的煙抽。”
“沒事,不用慌,把門打開,我進去看看。”雷雨揚自信滿滿地說。
一股刺鼻的藥水味混合了腐的臭味迎面襲來,我差點把今天的早餐吐出。
這是一個大房間,面積跟一間教室差不多,有幾具等待處理的屍體放在臺子上,還有幾張由髒兮兮的白布覆蓋的鐵,一部太平間專用的大冰櫃放在東側牆壁。我原以爲這裡會有許多的魂在遊,未曾想到竟然一隻鬼也沒有,看來警察局裡的煞氣果然厲害。
呂師師縮在我和雷雨揚後,伸出一隻手指向裡面。
“靠西邊那扇窗戶下面,滿臉大鬍子的那個。”
“那傢伙乖乖躺着呢。”雷雨揚說。
“半小時以前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離開了臺子,站在地上,伸出手到我掛在牆上的衣服口袋裡找煙。”法醫小聲說。
“你看到他會動,於是就大喊一聲逃到外面,是這樣嗎?”我問。
“是啊,太可怕了。我都不敢把這事說給領導知道,最好能悄悄地解決掉,不然我會有大麻煩的,局裡馬上就要搞競爭上崗了。”
“這種工作難道會有人跟你爭,我不相信。下崗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換個地方繼續混嗎?”
“我聽說有好幾個人想來做法醫呢。”呂師師堅持認爲自己所從事的行業是個香餑餑。
雷雨揚走到那具屍體前,把矇住臉的布掀開。一張青紫色的猙獰面孔出現在面前,頭部有很多處傷口,看樣子是被活活打死的。
“就是這傢伙嗎?”
呂師師點點頭,依然縮在我後。
“不像是會動的樣子,會不會你眼花了或者出現幻覺?”
“我以我的文憑起誓,決無半句虛言,一切都是親眼所見。”呂師師滿臉焦急。
“我有個辦法可以試試他是否真的會動。”
雷雨揚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炮仗,塞入屍體鼻孔裡,然後用打火機點燃引線。
我捂住耳朵,退後了幾步,擔心屍被炸碎飛到自己臉上,我索蹲下,用另一張做掩體,呂師師也蹲在我後。
十秒鐘之後,未曾聽到爆炸聲,我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發現那具屍體居然坐了起來,眼睛惡狠狠地盯着雷雨揚,手裡拿着那隻炮仗,引線已經捻熄。
我第一個想法認爲這傢伙並沒真的死掉,只是僵硬了,搬到此處之後又活回來,據說戰爭裡常常發生這樣的事,人們把沒有了心跳和呼吸的同伴埋入土裡,過天再來時卻發現一隻手從土裡伸出來。
“幹嘛用炮仗來炸我?真把鼻子弄壞了你賠得起嗎?”屍體大聲質問。
“死掉了就老老實實投胎去,爲什麼溜回來嚇唬人?”雷雨揚理直氣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