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師師的眼角和額頭被撞破,鮮血沿着面部流下,一眼望去,確實恐怖,估計這些紅紅的玩藝兒嚇到了她。
我從地上撿起一塊新毛巾,遞給呂師師。“擦擦臉上的血,嚇到美女了。”
女子的眼睛從手指縫隙裡露出來。
“你看,他其實長得挺帥,五官端正,眉清目秀,並且跟周星馳有點像。”我用調侃的方式推銷法醫。
呂師師曾經對我說,他的生活很孤獨很乏味,如此看來,目前這樣的好機會怎麼可以輕易放過。
據說處於驚恐狀態的女人會急匆匆地尋找依靠,他剛纔扮演了一次救美的英雄,並且無意中導致了肌膚之親,觸摸到了不該碰的地方,綜合各方面考慮,如果該女子尚未嫁人的話,很可能會看上他。
“嘻嘻,他長得帥跟我有什麼關係。”女子放下捂臉的手,露出兩隻黑油油的大眼睛。
她的眼睛確實很漂亮,其它的地方呢——居然也長得不錯。
臉上的血被擦乾淨之後,法醫白淨的臉露出來,作爲一名成年男子,他沒有長出鬍鬚確實是一大缺憾,但眼眶和額頭的小小傷口卻平添了幾分猛男氣概。
兩人的手又拉到一起(真是沒羞沒臊),兩個腦袋面對面,開始用目光交流。
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一首詩:“最起初,只有那一輪山月\和極冷極暗記憶裡的洞穴\然後是你微笑着向我走來\在清涼的早上,浮雲散開……
對於法醫的豔遇,我感到一絲羨慕,只覺得這傢伙的運氣真是好,黑燈瞎火的隨便一摸,竟然摸到一個大眼美女。
我咳嗽了一聲。“兩位,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吧。”
“跟我們一起離開吧,當心那兩隻怪物又回來。”呂師師不由分說,拉起她的小手,走在前面。
我從貨架上拿下兩隻手電筒,然後在位於門口的收銀臺旁邊的玻璃櫃裡找到了電池。付錢給女子,她表示不用了,我也不再推謝。看上去她似乎是此間商店的老闆,估計不是窮人,僅僅十元出頭的東西,我受之無愧。
雷雨揚蹲在他的車面前,一副疼不欲生的表情,把車門上一個大腳印指給我看。
車門正中凹下去了一些,一隻明顯的鞋印位於底部,我感到吃驚,屍妖的力量強大得超乎想象,估計跟一頭正值壯年的水牛差不多。
呂師師幫着女子把卷簾門拉下來,鎖好。
“裡面的東西只有等到明天再來收拾了。”女子若無其事地說。
“現在你打算去哪?回家還是——?”呂師師問。
“回家去吧,我不敢再守在店裡,如果有人來偷東西就由他好了。”女子乾脆地說。
呂師師攔下一輛出租車,原以爲把女子送上車之後他就會回來與我們一道繼續追擊屍妖,沒想到他自己也鑽到車裡。
“我把她送回家,你們先休息一會兒,等我來了之後再繼續行動。”呂師師把腦袋伸出車窗,大聲向我們說。
出租車絕塵而去。
“你估計他會回來嗎?”雷雨揚問。
“這事不好說,我認爲他回來還是不回來將取決於那位女人。”
“我看他今晚多半是不會來了,就算來也將是凌晨兩點以後的事。久旱逢甘露嘛,這個我能理解。”
“不會這麼快吧,怎麼也得戀愛、交流、談個一天兩天的。”
“老土,什麼年代了,誰還時興這個,都是到了牀上之後再慢慢聊。辦完事之後頭腦才能冷靜下來,纔有可能進行一番真誠和富有啓發的談話。”
雖說呂師師這傢伙沒多大用處,但少了一個人之後,還是感覺到有些勢單力孤的味道。
大街上車輛來來往往,川流不息,顯示出勃勃生機,人們忙於各自目的,四處奔走。天空中繁星密佈,夜色溫柔,幾乎無法相信自己剛剛遭到兩隻還魂屍蛻變成的妖怪襲擊。
“我們怎麼辦,繼續追屍妖嗎?”我問雷雨揚。
我最想聽到的答覆是——回家洗洗睡算了,或者就是,到某處喝一杯再說。
我對驅魔衛道之流事情很是嚮往,但我也很清楚自己與雷雨揚的能耐,黑更半夜的,一不小心成了屍妖的晚餐可就全完了。
雷雨揚臉上流露出明顯的沮喪,剛剛經歷過這一次死裡逃生,估計已經嚴重挫傷了他的自信,先前的雄心壯志大概已所剩無幾了。
“回去算了,早點休息,明天咱們去麗江,順道去逛逛虎跳峽,然後到中甸找幾個活佛敬仰一下,接下來再去緬甸或者經攀枝花入四川也行。”雷雨揚點燃一隻煙,擡頭看着夜空,很爽的樣子。
聽到了自己期待的話語,我鬆了一口氣,至少今晚安全了,原來他也是會累的。
“這主意不錯,離開一段時間,等到天下太平了再回來。”我附合。
“努力奮鬥了很長時間了,最近幾年幾乎從未休息過,早就想去外面轉轉,欣賞一下偉大祖國的壯麗山河,現在可以做這件心儀已久的事啦。”雷雨揚揉揉眼睛,笑起來。
“說好了,可不許反悔,別等到明天早晨醒來又改變主意,前些天我也聽你說過類似的話。”我不放心地看着他,據我的經驗,在一個工作狂的生活當中,無所事事地到處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這一回我下定決心了,玩它三五個月纔回來,你不是早就想去看看雪山嗎?”雷雨揚
“要不,咱們回去叫上丁蓉,今晚就走,我負責開車,到撫仙湖畔住下,夜裡公路上不會堵車,最多凌晨一點就能到達,明天早晨起牀就可以釣魚。”我擔心他睡一覺過後改變主意。
“唉,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吃魚。”雷雨揚打開車門,鑽進去。
回到家裡,丁蓉仍在看電視,爲其中兩個中年男女扮演的學生情侶之間複雜的關係感慨萬分,對我的歸來報以若有若無的一笑,兩眼緊盯着電視屏幕。
“寶貝,這城裡實在太不安全,我和雷打算外出避一避,你也跟我走吧,咱們過幾個月再回來,到那時這幾隻爲非作歹的還魂屍多半已經徹底腐爛掉了,我們可以找地方重新開店營業。”
“你們去吧,我留在這裡幫你看家。”丁蓉毫不猶豫地說。
我看看電視屏幕,又看看窩在沙發裡的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電視劇的誘惑竟然如此強大,以致她做出這般選擇。
我覺得很受打擊,自己的吸引力竟然不如這樣弱智的電視劇。
“丁蓉,我們想出去旅遊,你也一道走吧,在外面每晚都可以看電視的。”雷雨揚勸說。
“早晨十點和下午十六點有我非常喜歡的連續劇,如果我跟着你們出門的話,白天想找個地方看自己想看的電視劇恐怕不容易,淨空也不可能一直陪着我呆在酒店裡,我認爲自己還是留在家裡比較好,你們去玩吧,現在我已經能用法力操縱遙控器了,沒什麼可擔心的。”丁蓉堅決地說。
“球球怎麼辦?”我看看正在與鞋子親熱的小怪物,如果幾個月裡得不到良好的維護,它肯定會徹底散架。
“我可以讓它多睡少動,撐到你們回來應該沒問題。”丁蓉擡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迅速地把目光又轉回到電視屏幕上。
我和雷雨揚簡單地收拾了幾件洗漱用品,與丁蓉告別後,走下樓梯,到了車旁邊我擡起頭向上望去,大概正在播放廣告的緣故,丁蓉站在陽臺上對着我揮手。
我對着她使勁地揮手,心裡期待她改變主意,飄下來跟我走,但一轉眼她又進入房間,估計是正劇開始了。
夜色茫茫,我開着車駛離這個危機四伏的城市,高速公路入口的收費員板着一張月餅形狀的大臉,把卡塞到我手裡。
“哥們,往哪邊走,東面還是西方?”我問。
“隨便,朝哪都行,只要別弄到路下面去就好。”雷雨揚無精打采地回答。
“我呸,說點吉利話好不好。”我笑罵。
開上大路,速度很快就到了一百邁,夜色沉沉,我吹着口哨,雷雨揚在一旁閉目養神,車燈劃過黑暗,我向東面駛去。
公路上有幾隻形體殘缺不全的鬼想要搭順風車,被雷雨揚貼在外面的符擋住,沒能進來,飄在空中指着我,嘴動個不停,喃喃叫罵。
我當做沒看見,直視前方,專心開車。
電話響了,我接通,是呂師師打來的,他問我在哪裡,我說打算出去散散心,已經在路上,過幾個月就回來,請勿掛念。他大聲問我難道不想當英雄了嗎,我說爲了避免當無名烈士,只好如此,旅行途中我和雷雨揚保證每天抽出部分時間鑽研道法方面的業務知識,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等到歸來之時,我們將以更爲飽滿的熱情和更出色的工作能力投身到降妖捉鬼的偉大事業中。再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