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完就聽到身後傳來老秦一聲嘲諷:“保護?四小姐要拿什麼保護我的小娘子?”
我警惕轉過身,發現寶香和夏葵已被他先一步讓兩個家丁跟我拉開距離,之後又上去兩個把她倆押制住,此時四周已經圍了不少舉着火把和木棍的家丁——大意了!
或許是我們錯過了最佳逃走的時機,不該今晚纔來匆匆決定行動。
又或許,張氏和老秦早有所料,一早做好了準備,這次是我們太蠢,最終還是鬥不過惡勢力。
寶香慘白的臉色在火光下格外鮮明,精神已是絕望的崩潰。
夏葵再如何奮力都是徒勞的掙扎,而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身陷四面楚哥,什麼也做不了。
老秦吆喝着衝四周的家丁下令:“來人吶,送四小姐回閨閣,好好看着,可別讓她再惹麻煩事。”
他話剛落下,距離我最近的三個家丁上來就是無禮地強行把我帶往閣樓方向去,任憑我怎麼掙扎都掙脫不了,回頭看着身後寶香和夏葵,一點點跟我拉遠距離,這種害怕失去的恐懼將我籠罩,這次真的保不住了……
世間上不會有那麼多的幸運給我,上次我險些失去了藍玉,這次是寶香和夏葵,這命運彷彿在嘲諷我不自量力,這種懊惱如同毒蛇啃咬着我的內心,令我痛恨不己。
我被送回閣樓後,就被軟禁了起來,之後寶香和夏葵會落得什麼下場,可想而知。
明天就是老秦強娶寶香的日子……
想到這,我立即把張大全叫出來,讓他去幫我救寶香和夏葵,可他的回答卻是:“小姐,寶香姑娘命有此劫,我不能違抗天命,否則會帶給你我帶來不幸的後劫,至於夏葵姑娘她是李氏的人,頂多是被關進柴房餓一餓……我上次打聽到個壞消息,沒敢告訴你,其實寶香姑娘的陽壽快盡了,大限是今晚……”
這消息如同惡夢,令我晴天霹靂,大腦空白不知該如何是好,今晚竟會是寶香的大限……
我乍然從打擊中回過神來,伸手抓住張大全衣襟,迫切問道:“你一定有辦法救她的,對吧?”
“小姐,小姐你先冷靜下來,事到如今,我已另無他法,倘若我幫了你,就會破壞陰陽平衡,令兩界陷入混亂,事情可不是表面上看着幫與不幫這般簡單。上次幫復活你相公還有嚇跑那幾個假道士,陰陽兩界的平衡已有了明顯的坍塌,再幹擾一次,我恐怖會遭到灰飛煙滅的處置。”張大全的話越說越嚴肅。
我完全沒想過會變成這樣,對於這樣的規定無法接受:“可惡人當道,難道除惡有錯?”
“除惡自身並沒有錯,可是小姐,除惡也要看是誰,有些事情已是冥冥中自有安排,惡人自有惡報,只是時辰未到,而我們都不是那個時辰裡的。”張大全這話說深懊,我聽得似懂非懂。
對於命運和天意這種東西,我覺得太不公平了,爲何非得讓一些無辜的人犧牲了,惡人才死,總覺得命運和天意纔是這世間的黑手毒瘤,隨意操控着別人的生死輪迴。
可是張大全又給我說:“小姐,單從表面上看似乎是這樣,但一個人的壽命長短,是由三生三世的造化結果,長命與否是自己,而非天意與命運,是取自於人的根本決定,亦就是說,那些所謂的天意與命運是自己造化的結果,寶香姑娘同樣如此。”
這些話聽起來好像真是那麼一回事,令人無可奈何,也無力挽救,也讓我自覺自己挺愚昧,怨天憂人。
即便話雖如此,我仍然很想救寶香啊……
可我如今只能困在閣樓裡,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睜着眼睛,彷徨不安地坐等到天亮……
天亮後,夏葵在兩個家丁的監視下,把早膳和熱水送過來,她進來的時候,雙眼紅腫得厲害,我知道,寶香肯定已出事。
那意識到的瞬間,我整個人就像被五雷轟頂般麻木空洞,要失去的最後還是失去了……
“小姐,以後夏葵都會給你好好梳洗,就算寶香不在了……”她說話的聲音哽咽得厲害。
我咬緊牙關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回了個字:“好。”
夏葵拿着梳子,邊給我慢慢地梳頭髮,邊說道:“小姐,寶香沒有被老秦那淫棍糟粕,放心吧……”
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啜泣地回了聲:“嗯……那就好……”
至少這還算是個好消息,只可惜啊……
我渾渾噩噩地熬到晚上,心痛得渾身提不起力氣,沒找張大全他就自己來找我了,他告訴我說:“小姐,雖然幫不了你救寶香姑娘,不過我有給她造了個墳,不至於被拋屍荒野,等過此日子,事情平息了,頭七的時候,你再悄悄地出去給她上個香,燒點陰錢……方便她有錢交過路費,陰間十三站她一個小姑娘,很難走的……”
我聽完好一會,才擠出個字:“好……”
“小姐,寶香魂魄跟牛頭馬面臨走前,讓我給你說如果有來世,她會再到你身邊來。”張大全這話也不知是安慰我還是真的。
只是,我們真的會有來世嗎?
我如今除了寶香的事,還有自己的事也很棘手,張氏說會給我挑個好人家,然而我並不需要,但我又不敢說自己跟別人私定了終生,何況對方是起義軍的大將藍玉,上次藍玉捎來的信,都被他們警告了,這裡可是元朝的天子腳下。
元朝一日不滅,不能迎來明朝開國,那我和藍玉之間的約定就得一直拖下去,就怕,等不到他凱旋歸來,我已被張氏強迫許嫁給了他人,我不想更不能夠背叛藍玉。
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該如何是好,張氏挑的肯定不會是好人家,難道屆時我的選擇也得像寶香那樣,寧可玉碎不留瓦全麼?
藍玉,你可否快點?
我怕自己沒有時間了……
早知回家是這般下場,我就不該回來,寧願與他身隱萬動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