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看了看天色,已經很晚了:“回去歇着吧!何必徒惹一身騷。”
勤政殿上。
蕭晏,秦王,寧陵和蕭頌還是在對峙着。事情是剛查清的,儘管蕭晏手下一直聲稱自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卻還是沒能挺過慎刑司的拷打。
此時秦王是最有理的,他本來就是爲了追查盜賊,現在查出來“盜賊”是蕭晏的人,那他便不是故意攔了寧陵的車駕,自然是佔盡了理。
蕭晏卻一反剛纔的形勢,甚至有些後悔沒有走掉。他怎麼知道寧陵還會計較這些,明明當時是站在他身邊的人,竟然就這麼出賣了。
蕭頌此時除了痛心還有些尷尬。他沒想到蕭晏竟然爲了誣陷秦王用出這樣的招數鋌而走險,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沒有教好蕭晏。另一邊,一個兒子剛洗脫了嫌疑,轉眼間另一個兒子又陷了進去,他如何能不尷尬?
寧陵在一旁催促道:“陛下,既然事情也已經查清楚了,陛下是不是應該給我個交待!”
蕭頌閉了眼,思忖了片刻後才下定決心:“着令四皇子立馬搬出東宮,遷往簡王府閉門思過,無詔不得出。”
搬出東宮,這對蕭晏來說可是極大的打擊。若是連住在東宮的資格都沒有了,那麼他就比秦王還次了一頭。更何況,他還根本沒有自己的王府,要住在廢棄的簡王府,而且是還來不及修繕的。
蕭晏這回可真是怕了,連忙跪下說道:“父皇恕罪,兒臣一時鬼迷心竅纔會想到這個法子。都是爲了父皇能夠多看一眼兒臣,兒臣知錯了。”
蕭頌有些不耐煩。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當初爲什麼還要去做呢?現在當着寧國太子的面如此沒有骨氣,真是丟臉!
蕭頌一拂袖,也不想搭理蕭晏,直接便走了。蕭晏有些尷尬地跪在原地,想求人都無處求。
秦王上前說道:“四弟陪我一起受罰我便放心了,不然留我一人還真是孤單得很。”
蕭晏重重地拂開,一句話也不說,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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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仁宮。
德妃一把將桌上的茶碗掃落在地,怒聲罵道:“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本宮都告訴他了,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好,不要去招惹是非。他偏偏不聽,現在倒是要讓本宮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若是再來一回,她纔不會撫養蕭晏呢!憑她在宮中的地位,就算以後沒有皇子倚仗,好歹也是個太妃,能好好在宮裡待着頤養天年。現在攤上蕭晏了,搞得她在蕭頌心目中的地位直線下降。
德妃縱然有些不甘,卻也無可奈何。畢竟現在蕭晏跟她是綁在一條線上的,蕭晏若是沒了,她也不會多好過!
採月進來了,跪下說道:“娘娘,皇上往皇后娘娘宮裡去了,怕是今晚不會過來了。”
德妃有些疲憊地撐手倚在一旁,捏了捏眉心說道:“去把梳妝檯下面那個匣子給我拿過來。”
採月點了點頭,德妃本來是讓她過去找蕭頌,就說自己得了急症,好歹讓蕭頌看一眼。沒想到蕭頌一點臉面都不給她,直接見都懶得見了。
採月從梳妝檯下邊的櫃子裡找出來一個積了灰的描金匣子。因着德妃的首飾實在是太多了,她也記不清楚是哪一件了。平時都沒打開過,上面還落了一層灰。
採月拿帕子擦了擦,黑漆的匣子上描金的花紋倒是顯得格外精緻。採月抱着匣子出來遞給德妃,德妃不知道從哪按了一下,匣子便自己彈開了。
裡邊還是對兒極其精緻的玉鐲。流光溢彩的,看着就不是凡品。採月有些訝異,竟不知道這匣子是什麼時候的東西。
德妃倒是記得清楚,抱着匣子緩緩說道:“這還是陛下當初賜給我的第一件東西。是我承寵的第二日陛下賞我的,他說我膚色雪白,戴這樣的鐲子最合適。”
採月愣了愣,沒想到蕭頌曾對德妃如此寵愛,這般的小事都要記在心上。不過也是,若是德妃不受寵,又是怎麼能在無子的情況下做到了一宮主位。
德妃一一拿起兩隻玉鐲各打量了一番,鐲子透着溫潤的光,她輕輕地用手帕擦了一番,然後才擱回匣子裡說道:“送去坤寧宮。”
採月還以爲自己是聽錯了:“是要送給皇后娘娘嗎?”畢竟鐲子也只能是女人之間互送了。
沒想到德妃卻搖了搖頭:“送到皇上手上。”
採月突然間便明白過來,此時這種形勢,德妃極有可能就此失寵,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舊情打動蕭頌。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那匣子便遞到了蕭頌手上。德妃雖然失勢了,卻還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拜高踩低。畢竟是一宮主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復寵了呢!還是有許多人願意幫這個忙的,故而這匣子倒是順順利利地到了蕭頌手上。
皇后剛沐浴出來,便看見蕭盯着手上的匣子,快要看出個洞來了。皇后便坐在牀邊說道:“皇上是在看什麼呢?”
蕭頌便打開了匣子,將一對兒玉鐲呈現在她眼前。皇后皺了皺眉便聽見蕭頌回憶道:“這是我送德妃的,是在她第一次承寵之後賜給她的。”
皇后是何等通透的人,一聽便明白過來了:“皇上這是念及舊情了?”
蕭頌點了點頭:“她也實在是無辜受累。”
皇后便合上了匣子說道:“皇上,德妃跟晏兒是一條船上的,晏兒沒有教養好,德妃也要負責任。”
蕭頌便繼續盯着匣子說道:“可晏兒也是朕的兒子,朕也該負一半責任。養不教,父之過。朕的罪過並不比德妃少,更何況,晏兒還不是她親生的。”
皇后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當初收養晏兒的時候,德妃便應該預料到有今日。若是陛下實在是心疼德妃了,便讓晏兒同她斷絕關係吧。畢竟晏兒也已經成年了。”
蕭頌有些爲難道:“此事還需容我再想想,我還沒想好要如何。”
皇后便站起來將匣子擱在一邊,然後服侍蕭頌更衣:“天色不早了,陛下明日再勞神吧!先且休息。”
蕭頌點了點頭,卻沒想到,他跟皇后的幾句閨房之談,怎麼就傳到了蕭晏面前,還完全變了一個味道。
倒不是蕭晏想知道這些,而是有人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讓蕭晏知道。這不,蕭頌剛睡下沒一會兒,消息便傳到了東宮。
因着天色太晚,蕭晏暫時還要在東宮再住一晚,沒想到這消息便跟長了腿一樣,不偏不倚正好傳到了他耳中。
“你說什麼!父皇要讓我跟母妃脫離關係?”
蕭晏有些不敢置信,眼下,他能指望的就只有德妃了,沒想到蕭頌竟然想讓他跟德妃脫離關係。那他在朝中還剩下什麼,皇位對他來說便是遙不可及的了。
蕭晏愣愣地盯着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太監問道:“這消息是從哪得來的?”
“皇后宮中,陛下今晚宿在了坤寧宮,這些都是同皇后娘娘的私房話。坤寧宮有個奴才不小心聽到了,念着殿下平日裡待他不薄,所以特地告訴了奴才。”
其實蕭晏平日裡目中無人,失勢了哪裡還會有人惦記着他,只不過是這麼說能讓他得意忘形罷了!
果然,蕭晏深信不疑道:“那父皇到底爲何突然想要母妃同我脫離關係?”
那小太監瑟瑟發抖,連連磕頭道:“奴才實在不敢說啊!”
蕭晏蹲下身誘惑道:“你若是告訴我了,我便賞你十兩銀子。”
那小太監才抖着聲音說道:“回殿下,聽說是德妃娘娘自己往坤寧宮裡送了什麼東西,怕是……德妃娘娘自己求來的。”
蕭晏瞬間大怒,他平日裡對德妃畢恭畢敬,沒想到他剛失勢,德妃便迫不及待地要捨棄他。想到此處,蕭晏便恨極了德妃。
只是眼下他出宮在即,以後便不能時常出入宮中,再加上禁足之後,更是不能夠輕易進宮。若是想報復德妃,一時半會兒還真做不到。
他興致缺缺地丟給那小太監一錠銀子,那小太監便爬起身來跑了。蕭晏皺了皺眉,又有些煩躁,便聽傅權回稟道:“殿下,鄧汶又過來了,求見殿下,說是他有辦法能讓殿下襬脫眼前的困境。”
蕭晏是一點都不想相信的,不過現在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信那鄧汶一回也沒什麼損失,更何況了,鄧汶也算是個有才之士。
“宣。”
鄧汶便進來了,跪下給蕭晏請安道:“拜見殿下。”
蕭晏略微點了點頭,直接開門見山道:“你有什麼辦法?”
此刻,另一邊,內殿。
羅歡兒剛換上寢衣,便覺得身後有人抱住了自己。她身子一僵,刺客的反應還是在的,當即便判斷出來是傅權。
她不動聲色地笑着轉過身去,慢慢地在傅權手上勾着圈圈:“你怎麼過來了,也不怕蕭晏給發現了?”
傅權連忙抱住她說道:“他在前邊見人呢!估計一時半會兒地過不來。”
羅歡兒點了點頭,又笑着嗔道:“你這都多久沒過來看我了,我還以爲你早就把我忘了,另結新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