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權順勢捉住了她的手放在脣邊親了一下:“你肚子裡還懷着我的長子,我怎麼會不管你呢!”
羅歡兒便靠在他身上說道:“你既心裡想着我,又爲我們母子考慮了多少?”
傅權摟着她說道:“你還想讓我怎麼爲你們母子考慮?不是都聽你的嗎?”
羅歡兒倚在他懷裡說道:“蕭晏失勢也不過是這幾個月的事了,你還不爲我們母子打算着,難道要讓我們母子跟他一起進宗人府不成?”
傅權有些爲難,這事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畢竟跟了蕭晏這麼多年,若是蕭晏真的失勢了,恐怕他就只能歸隱了。
羅歡兒看他神色有些黯然,便出言提醒道:“難道你真的沒想過要另投他人?”
傅權一愣,除卻羅歡兒這件事,他還真沒想過要背叛蕭晏。羅歡兒心裡的想法可不一樣,她的目的就是要分裂蕭晏和身邊的人,讓他衆叛親離。
羅歡兒看他有些猶豫不決,又添了一把火:“若是蕭晏真是失勢了,你不另投他人,還怎麼保全我們母子?”
說着便背轉過身去,佯作低頭垂淚的樣子。傅權立馬便心軟了,抱着她哄道:“你別擔心了,我想想還不成嗎?”
羅歡兒這才拭了拭眼淚說道:“爲今之計,也只有投靠秦王了。秦王在朝中的地位是最高的,又有淑妃那樣一個母妃,何愁他不能繼承大統!”
她可不會勸傅權這種人去投靠瑾王,現下秦王跟蕭晏正掐得狠,她沒必要將瑾王牽扯進來。
傅權有些遲疑:“秦王麾下謀士衆多,哪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
羅歡兒便輕推了他一下:“你傻啊!你跟了蕭晏這麼多年,難道手裡就沒點蕭晏隱秘的事情嗎?秦王就算是爲了這些事情,也一定會收了你。”
傅權有些動搖了,羅歡兒正想說什麼,便聽見了前頭的腳步聲,應該是蕭晏談完了事情要過來了。羅歡兒神色一凜,忽而又換了一種神態。傅權顯然也聽到了,翻身便上了屋頂。
蕭晏推門進來,看見羅歡兒便往上撲。羅歡兒連忙架住他說道:“殿下今日是怎麼了?看起來心情很好……”
蕭晏皺了皺眉,忽然笑了起來:“今日我見過鄧汶了。”
此事羅歡兒早已經知道了,遂也沒怎麼驚訝便一邊給他更衣一邊問道:“鄧先生可是給殿下出了什麼好主意?”
蕭晏點了點頭:“他還算是有點用處……”
衣帶垂下,蕭晏突然轉過身來握住了羅歡兒的手說道:“恐怕要委屈你跟我出去住段時間了。”
羅歡兒倚在蕭晏懷裡說道:“殿下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我二人本就應當是同甘共苦的。”
蕭晏動情地抱着她說道:“歡兒,你放心,也只有這麼一段時間。鄧汶跟我說了,可以聯合瑾王一起對付秦王。”
羅歡兒身子一僵,笑着說道:“瑾王在朝中一向威望不高,怕是……”
蕭晏抱着她蹭了蹭:“姑且先試試吧!朝中目前也只能聯合瑾王了。至於宮裡,還要辛苦你多往皇后那裡去幾趟……”
羅歡兒有些疑惑:“殿下的意思是?”
蕭晏便把蕭頌有意讓他同德妃斷絕往來的事情告訴了羅歡兒,甚至毫不避諱:“事發之前她還往坤寧宮送過東西,難保不是有那東西才讓父皇動了這番心思。”
蕭晏雖沒什麼本事,卻將蕭頌的多疑學了個十足。眼下這般境況,估計除了羅歡兒也沒有誰是他真正信任的人了。
羅歡兒心底諷刺地一笑,擡頭看着蕭晏柔柔地說道:“殿下打算得對,如今德妃娘娘做出這樣的事,顯然是不會再幫着殿下了,殿下還是應當早作打算。”
這後宮之中,能壓得住淑妃的,也只有皇后了。雖多年無子,卻能穩居後位,可見蕭頌對她的敬重。若是攀上了皇后這層關係,也不怕在後宮站不穩。
蕭晏越想越覺得可行,至於瑾王那邊的合作就更不必說了。瑾王在朝中的威望一向比秦王要低一些,而蕭晏手中正好還有些殘餘的勢力。若是他們兩人合作,事成之後再解決了瑾王,最後皇位還不是要落入囊中。
只是此時蕭晏又怎會想到,與虎謀皮,非爲上策。至於鄧汶爲何會給他出這樣的主意,那就只能問他自己了。
夜深,東宮偏院還在亮着燈。鄧汶正挑燈夜讀《策論》,突然便聽見了敲門聲。
他站起身來開門,對着門外的人拱手一揖:“吳兄。”
那人側身進了門:“先生受苦了。”
鄧汶搖了搖頭:“我與吳兄都是同樣的目的,何談受苦。只望吳兄還能在瑾王面前爲弟美言幾句。”
那人點了點頭,又同鄧汶說了幾句話才起身告辭了。
平西王府。
傅朝雲賴在陸景恪懷裡不肯動彈,這幾日又開始孕吐,吃過的東西又都吐出來了,胃裡難受得很。
陸景恪心疼得緊,只能沒日沒夜地守着她,一聽說她想吃什麼了便連忙吩咐着小廚房去做。
饒是如此,傅朝雲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來,連帶着陸景恪也瘦了一圈。
兩人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得,這不,傅朝雲大晚上又擾了一回小廚房,然後才睡着了。陸景恪也睡得淺,抱着她不敢睡熟了。
傅朝雲恍恍惚惚地便覺得又有些睡不着了。她迷迷糊糊地照常喚了一聲“涉江”,然後便看見涉江從屏風後邊出來了,手上端着茶杯:“主子又渴了吧?”
傅朝雲也沒反應過來,接過茶杯一飲而盡,涉江卻沒退下去了,低聲對她說道:“主子最近要小心些呢,出門記得跟世子爺一起……”
傅朝雲一懵,然後應道:“我知道了。”
涉江便又說道:“主子,你替我跟謝玄機說一聲兒,緣分都是天定的,不必太過在意。”
傅朝雲一個激靈,喊了一聲“涉江”,便猛地醒了過來。陸景恪被她嚇醒了,連忙拍着她的後背低聲安慰道:“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傅朝雲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涉江給我託夢了。”
陸景恪也知道這是她心裡過不去的坎,也不好打擊她涉江已經走了。便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說道:“都跟你說什麼了?”
傅朝雲慢慢回憶起那個夢,別的都不太清楚了,唯有那兩句話,卻像是刻在了心上:“她讓我最近出門要跟你一起。還要我轉告小舅舅,緣分都是天定的,不必太過在意。”
陸景恪看着她喝完了水,然後纔將茶杯放在一旁,省得她夜裡打碎了傷到自己:“她說得沒錯,這幾日的確有些不太安穩,你若是出門的話就提前跟我說一聲兒。”
兩人正說着話,底下的小丫鬟就慌忙來報:“世子爺,四皇子妃薨了。”
傅朝雲愣了愣,然後纔想起這位四皇子妃正是蕭晏的正妃,鎮南公家的嫡小姐周浣雲。說起來,當年傅錦雲死了之後這位周浣雲便嫁了過去,聽說也是不怎麼得寵的,這蕭晏還真是個切切實實的敗類。
陸景恪便扶着她說道:“先睡會兒,明天早上再去拜謁不急。”
反正蕭晏如今也是不得勢了,想必也沒人會願意大半夜的就去宮裡探望。
次日,清晨。
蕭晏是睡醒了才得知的消息,羅歡兒倒是半夜就知道了,只是沒告訴蕭晏罷了。蕭晏一向這個樣子,只有讓他不聞不問,才能夠讓周浣雲名正言順地葬在宮外。
果不其然,蕭晏聽了這件事,不過淡淡地瞭了一眼,看都沒去看周浣雲一眼便說道:“既然她生前都已經被趕去廢苑了,那也沒資格葬在皇陵,還是埋在宮外吧。”
至於周家,當然更是不會認領周浣雲的屍體的。周浣雲都已經嫁給了蕭晏,若是葬在了周家的祖墳裡,說出去還以爲是死後被休棄了,那可是丟盡了顏面。
周家就算再寵愛周浣雲這個女兒,也得要想想清楚,世家哪有不顧及自己的名聲的。至於喜兒,說是要給周浣雲守墓,周家便連忙放了身契。
周浣雲被擡出宮門的時候,羅歡兒特意過去看了。當着許多人的面,實實在在地哭了一場:“姐姐啊!妹妹都還沒來得及與你敘敘情分,你怎麼就直接這麼去了啊!”
哭罷了又握着喜兒的手說道:“姐姐這一出去也沒人看着,你可要時時照顧着啊……”
喜兒覺得手上一涼,便被塞了一個瓶子。心知是解藥,便不動聲色地收了,果然聽見羅歡兒小聲說道:“三日之內給姐姐用了,切記。”
喜兒點了點頭,揚聲說道:“娘娘放心。”
院中自然有那不知情的,嘲笑了羅歡兒一場。在她們看來,這周浣雲的死跟羅歡兒可脫不了干係。若不是羅歡兒手段高,將周浣雲趕到了廢苑,周浣云何至於死了都沒人看一眼。
不過羅歡兒可不在乎別人是怎麼說的,她能幫周浣雲的也就只有這些。遠遠地將人送出了宮門,又忍不住多望了一會兒。
周浣雲這一去可是自由了,也不知道她何時才能出這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