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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筆,顫顫巍巍的在明黃聖旨上書寫着,墨跡滴落在這聖旨之聲,老朽的面目帶着不忍與痛苦,“天下蒼生何幸,能就此聖意,所有的苦楚讓我洛家承擔,也當得是洛家之福分!”
老朽趴伏在紫霄殿上,整個紫霄殿巍峨莊嚴,竟襯托不起這宰輔的單薄身子。
“洛昆謝皇上恩賜!”洛宰輔,跪在那紫霄殿之前,對着座上的楚曦鴻謝恩着道。
趴伏在宮殿中的老眼,帶着淚,滴落在這紫霄殿中的磚面上,溫熱滾燙着。
“其實,宰輔大可不必死,何必,……偏偏選擇了這樣一條路呢?”在高座上。楚曦鴻的聲音參雜着更多的還是無奈。
洛昆將頭擡了起來,看着在高坐上的皇帝,這個他一手扶持起來的皇帝,如今爲了江山爲了社稷,他無論如何,都是無怨無悔的。
“求皇上決斷吧,犧牲老臣一家,換來社稷的安穩,也是值得的!”一字一句在紫霄殿中迴盪着。
卻像是千斤般的重石,滾落在楚曦鴻的心房上,壓得他喘息不過氣來。就如此坐在皇帝的寶座上,他一言不發,卻淚流滿面。
洛昆見楚曦鴻如此模樣,心生不忍,垂首磕了一個響頭,對着高坐上的皇帝言道,“老臣,僭越了!”言罷,他卻是一步步的登上了那皇帝的寶座。
手臂越過楚曦鴻面前的書桌,徑自將一道明黃的聖旨鋪擺在自己的面前,蘸了墨水的狼毫,在那聖旨上書寫着。
可是,當第一個字未書完的時候,楚曦鴻卻將手握在那狼毫上,不忍的道:“宰輔,這可是你洛家一家的性命啊,就如此白白的親手葬送,你怎捨得?”
“臣身家性命,都是朝廷的,談何捨不得?”洛宰輔鏗鏘着道,字字慷慨。
“你是爲朕最爲忠誠的臣子,朕豈忍讓你如此
一家都淪落至死地?”楚曦鴻緊握着筆桿,一點都不忍放鬆。
他不忍心寫下的抄斬洛家的聖旨,卻要由洛昆親自書寫,這於楚曦鴻而言,是多大的諷刺,這個江山寶座,卻非得要這個對他最忠誠的臣子來保全。
“如若是皇上真不忍,臣有一不孝女,就請皇上好生眷顧,還有一子,心性未定,皇上若覺得還能用着,就留下一命,若是不能夠用,也隨皇上處置了!”
洛昆說着,卻是一揮筆桿,一把甩開了楚曦鴻握着筆桿的手,“洛宸此子,爲老臣一手調教,必定會天下爲先,百姓爲要,還望皇上當好一明君,他必能輔你大業!”
洛昆一字一字的說着,書寫完畢的同時,他也跪倒在了地上,滿臉的淚痕。
“你有一子五女,府中數百條人命,就此爲朕所殺,還落得個千古罵名,朕愧對你!”
……
當時一點一點的回憶在此時,因爲這一張抄斬的聖旨,而歷歷浮現在眼前,楚曦鴻在這一刻,就連眼睛都溼潤了。
身爲天子,這麼久以來,狠厲無情,可是,到頭來,他還是負了這宰輔的一番苦心。
“現在可以說說,何以,就連這張抄斬的聖旨,都不是皇上你親自寫的麼?”洛華質問着道,在夜風之中,她所說的這話,是爲天下之大諱,聽得周圍的宮監在這一刻全部都嚇得跪倒在了地上。
楚曦鴻整個人也在這一刻寂肅了下來。
“你們都下去,……”楚曦鴻在這一刻也沒有發怒,但是在心中卻殺心大起了,明日,保管誰都不會看到今夜值班的這些宮人。
“朕有話與你說!”楚曦鴻轉身回圜,回到紫霄殿內,就站在那紫霄殿的中央,負着手望着在這上面高高在上的皇帝寶座。
此時仰望,他似乎能夠感受得到當日洛昆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擡頭仰望自己的時候的那感覺。
“朕殺洛宸,也是不得以而爲之!”楚曦鴻在洛華踏進這紫霄殿的時候,怔怔的說着。
“因爲他威脅
到你了,因爲你始終覺得,洛宸不能夠爲你所用,你駕馭不住他這匹野馬!”洛華字字針心,說中了楚曦鴻最不願意說的那些話。
“洛宸覺得你不是一個明君,不能夠爲天下百姓謀福祉,所以,你怪不得他,只能夠怪你自己,爲何不當好一個皇帝!”洛華諷刺着,對於此時的君王,她知道自己一直以來所尋找的目標在慢慢的接近,故而,她不打算就此放棄。
“朕也曾答應過你爹,保全你姐弟的性命……”楚曦鴻愧疚的說道,回首望着站在門邊的洛華,月色清零,揮灑進來,照應着她的裙襬,搖曳着風姿,何其美矣!
“爹爹願死,可是,全家的性命都陪葬在在你楚曦鴻的這個皇位上,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原因,非得逼得我父親親自爲你寫下抄斬洛家的聖旨了吧?”她說得激昂。
寧願,他將那張聖旨毀了也好,不要讓她知道這一切,一輩子在這茫無頭緒之中也好。
“且告訴朕,這聖旨,你是從何處得來的?”楚曦鴻定定的問,他記得,當時收藏在紫霄殿的時候,他怕這聖旨有朝一日被人發現,後來又轉移了地點,照理說,洛華不應該知道纔是。
“在紫霄殿之中找到的!”洛華想也不想的回道。
“胡扯!”楚曦鴻卻是一口回絕,“這聖旨,朕一直以來都不是放在紫霄殿之中的,你且告訴朕,今晚你翻了這麼多的舊事,你究竟想唱的是哪一齣戲?”
楚曦鴻在這一刻似乎也失了耐性,直接用吼的。
洛華沉默着,楚曦鴻望着她此刻的沉默,心中越是沉澱了下去。
“你不說,朕也知道!”他指着那一張聖旨,“那張聖旨一直以來,朕都是放在母后那邊的,能夠到你的手上,自是母后親手交給你的,說,你想做什麼?”
“不,應該是說,到底是母后想做什麼?”楚曦鴻糾正了自己的話語,直直的望着洛華,最是讓他痛心的——
兩個他認爲重要的女人,都在這一刻與他斡旋,打起了啞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