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取中

在這個時候便能看出士子家裡有沒有關係了,要知道書吏叫號那是有講究。先進去的人可是會比其他人多出很多準備的時間,而且能夠更好的養精蓄銳,不用再大太陽底下等着了。

四周看了一下,這至少有七八百人啊!這進場肯定也不是短時間能做得到的事情。在這裡等着,很容易讓人心煩氣躁啊!

“秦兄,這叫到誰的名字誰上前,名字是怎麼排序的?”陸英看了一眼身邊的秦林,雖然秦林正在聚精會神的聽着點名,可是陸英還是壓低了聲音道。

微微一愣,秦林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一項是叫到誰,誰就上前的,陸英怎麼會想到這個問題?不過秦林還是搖了搖頭,笑着說道:“這個問題,愚兄並不知道。”說着轉過頭接着聽點名,顯然覺得陸英太過無聊了。

不知道是不是吳縣令打過招呼了,第十二個人便叫到了陸英,這個名字已經是相當靠前了。與秦林告別之後,陸英便走了進去。

走進去之後,陸英就領到了一份卷子,說是卷子上面卻沒有考題,試卷一共是十一頁,第一頁是封面,縣考沒那麼嚴格,考生情況就直接寫在封面上,並沒有採用‘糊名’、更不必‘謄寫’。陸英看到封面上有個號戳,戳上寫着:縣考甲子九十七號牌’,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寫道:‘陸英,年十七歲。偏瘦略高,面白無鬚,容貌甚佳。民籍。曾祖赫,祖錄,父正林。認保人陳友德。

原本陸英乃是軍籍,不過因爲錦衣衛的特殊性,爲了掩飾身份,陸英表面上依舊是民籍。

打開後封面,另外十頁纔是答題的地方,每頁十四豎行,每行十八個紅格,一個格寫一個字。此外還有幾頁草稿紙,顯然準備的很充分。

拿着自己的卷子找到自己的座位,陸英將孟氏準備箱子放到了一邊,將考試的應用之物全都拿了出來,放好之後便四下看了看。

正所謂朝爲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科名榜上,前進一步就是人上人,魚躍龍門。輕輕的呼出一口濁氣,陸英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這是陸英十分喜歡的休息方法,只要將眼睛閉上,他很快就能魂遊天外。

三通鼓響,所有的考生都已經準備好了,陸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拿起一邊的水壺喝了一口水,然後纔將目光看向了一通道中的小吏,確切的說是小吏手中的牌子,因爲上面寫了本次縣試的試題。

縣試只是考四書題兩道,要求都是時文,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八股文。陸英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這些日子自己也練了很多,可是到底是什麼水平,那還是要考過才知道。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這就是第一道題了,陸英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這是論語裡面的句子,自己以前還練過,看來這次縣試是大有可爲啊!心也就放在了肚子裡,將一邊的稿紙拿了過來,準備開始作文!

八股文規定每篇文章必須由[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八個部分組成。在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四個部分中,每個部分要有兩股排比對偶的文字合起來共八股。

陸英看了看試題,拿起手中的筆在紙上寫道:聖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這便是破題了,接下來就簡單的多了,陸英雖然不能說是行雲流水,倒也沒有太多的停頓。

寫完之後,仔細的修改了兩遍,陸英才將試卷拿了出來,在上面開始寫文。科舉的書寫是有規矩的,一定要使用臺閣體,有嚴格要求的楷書,有着方正、光沼、烏黑、大小一律的特徵。

對於毛筆字,陸英心裡可沒底,前世的自己可是沒練過。不過這一世的陸英可是下過苦功的,從小那就是在父親陸正林的要求下苦練。陸正林死後,陸英不但沒有荒廢,反而更加的認真練習。

至於寫的好壞,陸英自己是不知道,他總覺得寫的很漂亮,另外一個這麼覺得就是孟氏。不過陸英覺得兩個人的眼光都做不得數,自己是不知道,孟氏乾脆就是瞎起鬨。

寫完之後,陸英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輕的吹了吹,放在一邊等待着風乾。這個時候陸英準備開始回答第二道題了,有了第一道題的經驗,第二道題自然駕輕就熟。

沒有多大功夫,陸英便把第二題也寫完了,擡頭看一下已經是日頭偏西了。肚子也有些餓了,拿起水喝了一口,頓時覺得更惡了。

見有人交卷了,陸英也就站了起來,臉上帶着笑容向着吳縣令走去。在這裡自己也要等着,也不能在改動試卷,還不如早點回家。不過來到交卷的地方,陸英微微皺了皺眉頭,吳縣令居然在批改卷子。自己居然還要排隊,不過好在自己前面還有三個人,不用等得太久。

“什麼狗屁文章,簡直是不配稱之爲文章,不中!”吳知縣接過了那人交上去的卷子,低着頭看了一眼,一把就扔到了一邊。

那位士子臉色變了幾變,想要開口說什麼,可是卻沒有說出來,轉身走了出去。

第二個人看到這一幕,將手中的卷子戰戰兢兢的交了上去,等待着吳縣令對自己命運的裁決。如果這次正試不中,後面恐怕也很難考中了。

“文章倒是還行,可惜了這一筆臭字,怎麼看都像是雞爪狗刨,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吳縣令在試卷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叉,擡起頭看了一眼那個士子,道:“回去靜下心好好的練字,三年後捲土重來,不要灰心喪氣。”

那人一聽說不中,臉上頓時一片灰敗,不過聽了吳縣令的話,頓時好了很多。恭敬的對吳縣令行了一禮,道:“學生謹遵縣尊大人教誨,回去之後一定潛心練字。”

第三個人見前面兩個人都沒中,心中更是打突突,額頭上已經全是冷汗了。擡手用袖子擦了擦汗水,纔將自己的卷子交了上去。

看了一會兒,吳縣令緩緩的點了點頭,拿起筆在上面打了一個勾,擡起頭對學子說道:“中了,回家去吧!”

“學生寫過大人!”學子一聽頓時面露喜色,深深的給吳知縣鞠了一躬,轉身笑着走了出去。

看到陸英,吳知縣就是一愣,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有了之前的事情,陸英是一定要取中的。吳縣令只能在心中祈禱,希望陸英不是一個草包,不然自己的一番心思就白費了。文章要是做的狗屁不通,自己可就麻煩了,怎麼之前也沒有考校一下他啊!

“大人,這是學生的卷子!”陸英當然不知道吳知縣在想什麼,見他在那裡發呆,連忙躬身施禮,雙手將自己的卷子交了上去。

吳縣令清了清嗓子,將陸英的卷子拿了過來,慢慢的展開。這一看吳縣令心裡就是一驚,不管文章怎麼樣,陸英這一手臺閣體的楷書可是寫的真漂亮。一看就是下過苦工,而且頗有天分,自己恐怕也寫不到這種程度啊!詫異的看了一眼陸英,只見陸英脣紅齒白,不像是個草包,怎麼之前還走後門呢?

“陸英,本官且問你,你這一手字是和誰學的?”吳縣令心已經落到了肚子裡,單單是這一手字就能看出陸英的功底,這是裝不出來的。

“回縣尊大人,家父從小親手教導,請知縣大人斧正!”陸英微微彎了彎腰,謙虛的說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吳縣令笑着讚歎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單單這一手字就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很不錯,帶本官看一下文章。”

吳知縣很快便將頭低了下來,搖頭晃腦的開始看文章,不時點點頭,時而皺着眉頭想一想。良久,吳知縣舒了口氣,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

陸英這兩篇文章寫的都不錯,不要說區區縣試,鄉試都不會有問題。這也是吳知縣吃驚的地方,擡起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陸英,這個年輕人前途無量啊!不過既然學問這麼好,爲什麼還有之前的事情?難道陸英並不知情?是他岳父做的?

“不錯,不錯,字好,文章更好!本官讀之如飲瓊漿,非常好,取中!”吳知縣大筆一揮,在陸英的卷子上打了一個勾。

“多謝大人!”得到這個消息,陸英的心也就放到了肚子裡,這就不錯了!給吳縣令行過禮之後,陸英便哼着小曲往回走,自己的肚子還餓着,趕快回去吃一點東西。

不過到了外面,陸英想了想又停下來了,因爲秦林還沒有出來。招呼陸寶找個地方先吃點東西,順便等着秦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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