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動!”白錦的小動作沒能逃過周越的眼睛,他掃了一眼身邊縈繞的死士們,“你要是敢跑,本王就讓全天下爲你謝罪,全天下,包括我自己。”
話音未落,白錦果然停下了掙扎的動作,她知道他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可是,這是她第一次因爲聽到有人要以天下謝罪而高興。
有人願意爲了她做到如此地步,和他一起有什麼不好呢。
修我甲兵,與子同袍,修我甲兵,與子同仇。
大不了,就是一場同生共死,有什麼好怕的!
念及此,白錦對着周越綻開了她自遇見他之後最爲舒心的笑容。周越看她這個表情,明白她這是想明白了。
於是兩人的配合也更加嫺熟起來,周越負責挑劍,而白錦則負責用手裡的銀簪插入對方的胸口或是脖頸,送他們去見佛祖。
就在周越覺得自己已經幾乎提不起劍的時候,終於一陣馬蹄聲傳來。周越會心一笑,一把抱起白錦飛身而起。
一行人護着白錦和已經昏迷的周越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別院,而在他們進去別院的那刻起,整個別院就被上千的侍衛團團圍住,別說是人,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在沒有主人允許的情況下進去別院。
“王妃。”叢書單膝跪地,看着這個站在屋子前目光悠遠的少女。自從方纔他們從城郊回來講殿下送進屋內救治,王妃就像是沒有意識一般,呆呆的站在屋門口,一步不動。而屋門口守着的乃是她貼身的木丹。
但是不知爲何,叢書就是覺得她的沉默不語不是不知所措,而是在鎮定的整理思緒。
“叢書,你是阿越的貼身護衛?”難得的,白錦突然開口問道。
“是。”
“你會聽我的吩咐嗎?”
叢書心中一怔,知道白錦這是又事情要吩咐給他做了。當下毫不遲疑,“屬下靜聽王妃吩咐。”
白錦勾脣一笑,越發應得她墨荷勾邊的衣裙上的鮮血之豔紅。顯然,從城郊回來白錦並沒有時間去換一身乾淨的衣物。
耳邊一震,叢書這才發現自己眼前多了一塊令牌,一塊他無比熟悉的令牌,一塊代表越王府信物的令牌!
殿下竟然將這樣能調動整個越王府的雙魚令牌給了王妃!
這更讓叢書堅定了聽從白錦吩咐的信念。
“旦聽王妃吩咐,越王府上下莫敢不從。”
“現在,拿着它去封
鎖了城門。任何人,不管是誰,不許進不許出。任何有異動的人立即扣押。然後,帶了江州郡守過來見我,記住,不要驚動任何人。”
“是。”江州名義上隸屬於江州郡守管轄,但是一樣是隸屬於越王府的封地。因此,越王府的令牌能夠毫無障礙的管理城門的開啓。
叢書一走,白錦緊握的雙手這才鬆開。天知道她方纔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抑制住自己顫抖的身軀。以往任何時候,她都能淡然面對權謀鬥爭,那是她知道不管她贏了或者輸了,她都有再來的機會。
可是,現在呢?
如果那個人真的喪命在這場謀殺中,她還能夠重來嗎?
不,不會的。
上天不會再給她一次機會的。
她也再也不會有足夠的幸運在遇見一個像他一樣的人了……
白錦強迫着自己望向遠方,可是她卻無法強迫自己去忘掉今日的一幕幕。他堅持將自己納在懷中,那怕他已經筋疲力盡身負重傷。他在自己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說着別怕,別怕,一切有他。
在她想要獨自去引開敵人的時候,他霸道的將自己擁在懷中,那一句讓全天下包括他自己爲此而謝罪像是一把重錘敲擊在心上。
斯人如他,夫復何求!
夫復何求!
“主子,”木丹幽靜的聲音將白錦從翻滾的思緒中拉回。
白錦連忙回神,邁步到那剛剛診治完出門的大夫面前,難掩焦急的問道:“如何。”
短短二字,卻像是耗盡了白錦全部的力氣,她的血液已經全部涌向心臟,只等着對方的回答。
那決定了是讓這些不再溫熱的血液流向全身還是直接在心臟處擁擠爆炸。
“安心,傷的地方都不是要害。之前也像是服用了妙藥,加之那臭小子身子年輕力壯,只要稍加治療就可健康如初,用不着操心。”
白錦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倒是要多謝五哥之前給她送過來的藥丸了。之前緊急之時,她一點都沒有捨不得的全塞到了周越嘴裡。卻復又問道:“那背後的那個箭羽呢?”
那大夫顯然是沒有想到白錦會問起這個問題,一時之間有些爲難。臭小子方纔診治中醒了那麼片刻,卻吩咐了不許講具體病情給他的小王妃知道,顯然是怕他的小王妃擔憂。但是此刻,這丫頭問起……
“罷了,你先下去吧。該用什麼藥儘管從王府的賬面上支出。若是
沒有,只管告訴木丹,她會從京都調派的。”
這話倒是讓那大夫心中安定,卻是是有幾味藥材是要從別處調派。不過,倒也用不上京都,他杜二和越王府有豈會連這點東西都沒有。不過,這小丫頭有這份心意,倒是讓他對這位身份嬌貴的王妃有了幾分好感。
便是處變不驚的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行,知道了。”
衆人散去,白錦一人拖着腳步走進屋裡。
儘管這裡已經被打掃過,但是仍舊充斥着濃濃的血腥味。白錦一陣又一陣的心疼,這些血,都是他的啊……
方纔木丹給自己檢查一番,竟發現自己身上看似血跡滿身,但是卻只是有幾條不起眼的淤青,而沒有任何嚴重的傷痕。
是他以自己爲盾,擋住了那些致命的傷害,纔有她現在好生的站着……
牀上,周越臉色慘白的側躺着。因爲後背嚴重的劍傷,他甚至不能平躺着。而他的眉頭也緊緊的蹙起着,這個人顯得虛弱不堪。
白錦小心翼翼的挪步,生怕有任何的動靜吵醒了昏睡修養中的他。
她輕巧無比的坐在牀沿邊,伸手想要拂上他的面龐,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滿面的淚水。
“暖兒。”
白錦覺得自己彷彿產生了幻覺,她好像聽見了周越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對着自己輕聲喚了一聲暖兒。
她連忙不顧形象的用手抹掉眼中積蓄的淚水,果然視線不再模糊之後,她看見牀上方纔還昏睡着的人,已然是醒了過來。
周越只覺得頭痛欲裂,身上處處傳來的都是難耐的痛感。現在他連睜開眼都成了一種奢侈。這種感覺還真是刷新了他對於疼痛的感受線,只是在他看到滿面淚水的白錦時,又覺得這些痛都不算什麼。
心痛,那纔是真的撕心裂肺難以容忍。
“別哭了,我好不容易纔在你面前逞一回英雄。”他擡手,想要拂上白錦的臉龐。
白錦想要嗔怒,但是卻不防自己剛剛清晰起來的視線又模糊了起來。
“疼不疼?”白錦話一出口,便覺得自己這不是說了一句廢話嗎,哪有人身上到處是傷還不疼的。
周越艱難的挑動自己的嘴角,勾出一絲慘笑,“嗯,還真的挺疼的。”
“阿越,”白錦的聲音更加哽咽,本來在眼角的淚水再一次的劃過了她嬌嫩的面龐,留下兩道清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