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彎腰行禮嗓音沙啞深沉的說道:“殿下,王妃,陛下派了馬車來接。傳話的公公說,請二位稍微加快點,宮裡的陛下和皇太后等着呢。”
“江伯是說,陛下派了馬車?”周越回身問道。
“回殿下,是的。正在王府門外等着呢。”江管家躬身答道。
江伯,江管家……白錦一思量,登時明白。
——這江管家八成也是江越王妃的人啊。
不過說來也正常,這江越王妃把持越王府多年,就算再不使什麼手段。多年下來,府裡也應該幾乎全是她的人。
這就叫積威甚深啊。
這麼看,她住的悅錦園應該也不能倖免了……
“喂,發什麼呆。”白錦陷在自己的思緒,直到周越行至她身前,用手在她眼前晃盪才清醒過來。
“叫你好幾聲都聽不見,腦子也是嬌生慣養的啊。”
你腦子才嬌生慣養呢!白錦毫不掩飾的送了周越一個白眼。
繼而勾起嘴角,儀態雍容地對着江管家說道:“辛苦江管家了,還得勞煩您去轉告一聲。就說我們馬上來,請他們稍等呢。”
“王妃客氣了,都是老奴該做的。”該說的話傳達到,江管家也就告退離開。
“走了。”白錦口氣隨意的喚了一聲,繼而連等都不等周越便轉身離開。踏上返回悅錦園的行程。
周越看着她不停地腳步,不知想起了什麼。卻也沒有叫住白錦,只是大步追趕上了她。
悅錦園裡,白錦換上貴重的朝服。低聲在木丹耳邊囑咐了兩句,便帶上竹葉向着府外走去。
剛出府門,便看到一輛裝飾精良的馬車,就是出力的馬匹也是通身雪白,不帶一絲的雜色。
看到白錦出現,車伕以及隨侍的宮女屈膝行禮。齊齊恭聲請安道:“奴婢,奴才參見尋暖長郡主,長郡主萬安。”
正在此時同樣一身朝服的周越走了出來,身後也是不過跟了叢書一人。方纔屈膝行禮的宮人們這下連起都不用起來,再次齊齊問安:“見過越王殿下,殿下萬安。”
“免禮,都起來吧。”周越像是剛剛到,腳步不做停留的走向白錦。
兩人一齊行至馬車前,周越一個灑脫的旋身便一躍至馬車上。擡手已經打開了馬車上的垂簾,動作一頓,復又轉身過來。
遞給了白錦一隻手。
白錦本來還在苦惱,這陛下舅舅這不是爲難她。就算是下面有小公公彎曲了脊背給她當做階梯,她也沒辦法姿態優雅的登上馬車。
誰讓她現在穿的是繁榮複雜端莊大氣的一品長郡主朝服呢……若是,此刻身穿男裝,她也可以身形飛展躍上馬車的。
一時爲難之際,看見周越伸出的手,白錦欣喜的勾起了嘴角。
——這人,還算有點風度。
藉着周越的力道,白錦總算是平穩的儀姿優美的登上了這輛豪華的馬車。
隨着內侍一聲起駕,馬車平穩逶迤向着皇宮駛去。
小半個時辰後,載着周越和白錦這對新婚的皇家子弟的馬車到達了段陽門。守門的禁軍侍衛一看到馬車上的“尋暖”二字,無一不單膝跪下拱手行禮。
依照規矩所有外來的馬車到了端陽門前都是要停下來受檢,乘坐馬車之人都是要下車換乘宮裡前來接送的轎攆方得允許進入皇宮。而一品的參政親王,公主,郡主皆是可以直接乘坐馬車進入段陽門的。其餘之人,除非得到皇帝恩准,都是不能壞了規矩的。
因此,刻有“尋暖”二字的馬車自然是不用做任何停留,直直的駛過了段陽門。這,乃是白錦身爲尊貴的長郡主的身份享受的特權和尊榮。
馬車裡,白錦瞥了一眼靠着車壁打瞌睡的周越,又把目光放回了手上的書裡。心裡卻在想,親王的玉珠王冠戴在他頭上到顯得熠熠生輝。
鼻尖傳來淡淡清雅的純香,白錦低頭看了一眼小機上放着的呈放着雪膚膏的小盒子,不由得心裡一暖。其實,她的指尖被他吹拂過,只要不按壓已經不怎麼疼了。
但剛剛他還是堅持給她塗抹上了一層雪膚膏。動作笨拙不得要領,一看就是第一次給他人塗抹藥膏。儘管被下手沒輕重的周越碰到有點小小的疼,不過她心裡卻是滿滿的暖意和謝意。
無論如何,這份心意她是應該有所感激的。
又是一刻鐘過去,馬車行過長橋,外面便傳來了內侍提醒的聲音。
“奴才恭迎尋暖長郡主,越王殿下。”
周越緊閉的雙眼猛地一睜,眼裡一片的清明,半分睡意也不顯。他目光略過白錦一眼,便起身跳下馬車。
白錦在竹葉的幫助下也輕鬆的下了車。
“哎呦,長郡主您可算來了。陛下可等您好一會了,已經吩咐了御膳房備
下午膳。可就等着您大駕光臨了。”
小丁公公笑的臉上都出了褶子,熟稔的語氣彷彿白錦只是出了一趟遠門返回家中,前來覲見家中的長輩。而不是一個郡主來給皇帝謝恩。
“小丁公公笑的這麼開心,倒叫尋暖不好意思了。”白錦笑答道。
要說這小丁公公是何人?
他乃是陛下御前最爲倚重的丁全丁公公的徒弟。因爲做了丁全的徒弟跟着他一同服侍陛下,便由陛下做主賞了恩典賜了丁姓。
爲了和元和宮的大總管丁全區分,宮裡大大小小便都會稱呼他一聲小丁公公。因爲白錦多年來隨侍皇帝,大半時間都是長在元和宮。因此和元和宮的宮人都十分熟悉,說起話來也少了一份拘謹,多了一點親近。
“哎,倒是奴才眼拙了。給越王殿下請安。”小丁公公像是剛剛發現站在一邊面無表情的周越似的,忙屈膝行禮。禮儀周到,半點錯沒有。
只是親疏遠近,霎時分明。
似是見周越沒有反應,他繼而說道:“還請越王殿下原諒則個。”說着便又扣了個頭。
“無礙,免禮吧。”周越不動聲色的答道,親王殿下的風度擺了個十足十。儘管他現在的心情卻是沒有看起來那樣輕快,但這抑鬱之氣卻是萬萬不能朝着眼前的小丁公公發的。
打狗還要看主人,就算是奴才他也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奴才了。
俗話說,宰相門房七品官,說的便是如此。若是對他嚴苛,那不是明晃晃打皇帝陛下的臉面嘛。這種蠢事,他周越斷然不會做。
“小丁公公,趕緊帶路吧。不是說陛下舅舅在等着嗎?”白錦適時的插話,打斷了略微有點詭異的氛圍。
她倒不是擔心周越發脾氣惹怒了陛下舅舅眼前的紅人。只是周越的臉色卻是稱得上是面無表情,嚴重點說甚至是有一點點陰鬱。
他彷彿把積壓與體內的尊貴與威儀一齊迸發了出來,這絕不是面見陛下時該有的姿態。
他們是來謝恩,不是示威!姿態可以親近,卻絕對不能高傲。
“是。郡主,殿下請。”小丁公公仍舊是滿面的喜色,態度一如最初的恭敬。彎腰做了個請的動作,便有內侍上前帶路。
白錦心裡長嘆一聲,銀牙緊咬,手握成拳。
因爲接下來,兩人便還再足足要走上一刻鐘才能到達清心殿,去面見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