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做,就不怕皇上事後怪罪你?”蘇蘇冷冷道,“他畢竟是秦國王子。”
“你少在那嚇唬我,我是嚇大的啊?”王玉郎無所謂道,“要是皇上真的在意他的死活,當初我看見他的時候,他也不至於跟狗搶東西吃,你說對不對啊?”
旁人似乎有點好奇他們兩個在說什麼,有不少人朝這邊探頭探腦。
王玉郎立刻閉上嘴,往回走去。
“站住!”蘇蘇怎可能讓他就這麼跑了,立刻朝他低喊一聲,“他在哪裡?”
現在她算是被王玉郎拉下水了,如果王玉郎沒有告訴她這件事,她還可以不去救楚九歌。
但是王玉郎現在既然已經告訴了她這件事,她就無論如何都得去救楚九歌了,一來是爲了自己的良心,二來嘛……等以後楚九歌發達了,知道她今天見死不救,那他們兩個就要決裂了。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王玉郎搖着杯子裡的酒,嘿嘿笑道,“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啊……勸你最好快一點,否則去晚了,你的楚王子可就變成小楚子了。”
蘇蘇真想抽這賤人幾個耳光子,讓他冷靜下來。
不過她現在還真沒空理會他這種螻蟻,支援楚九歌纔是真。
眼看從王玉郎嘴裡掏不出實話來,而如果這個時候在大殿上揭穿他,他絕對會矢口否認,反過來指責蘇蘇污衊他,等兩人扯皮完,估計楚九歌就真成太監了,而且這還是最好的結果了,最壞的結果是,皇帝壓根就不在乎楚九歌的死活,大手一揮,說隨便他怎麼樣吧,大家繼續喝酒,繼續這次的詩會,別讓個卑微質子掃了大家的興!
沒辦法,蘇蘇只好起身離席。
她急匆匆離開大殿,抓住一個宮女問:“剛剛王家公子去了哪裡?”
宮女恭恭敬敬的回答她:“王家公子在側殿待了一會,之後就不曉得了。”
蘇蘇想了想,又問:“那王蘭姿呢?她在哪裡?”
宮女回答:“王小姐現在還在側殿休息。”
蘇蘇點頭:“很好,帶路。”
宮女把她帶去了側殿,然後指着一扇房門說:“王小姐就在裡面。”
蘇蘇不疑有他,走上前去,推門而入。
一股淡淡薰香撲面而來,房內是一張雕花雲紋羅漢牀,供人休憩之用,牀上垂落着軟煙羅色的帳子,看起來又輕又美,就像天邊裁下來的雲朵。房間角落立着一隻巨大花瓶,花瓶裡面插着幾根花枝,花枝崎嶇,上面開着朵朵紅花。
牀邊的小桌上立着一隻鳳凰吐瑞香爐,白色的淡煙,從鳳凰嘴裡慢慢吐出,如夢如幻。
一個人背對着蘇蘇,躺在牀上。
那個背影相當熟悉,頭髮披在身上,白色的袖子上有淡淡血痕,看起來受傷了。
“九歌?”蘇蘇大吃一驚,擡腳走進門。
結果她剛剛走進門,背後就砰地一聲。
蘇蘇回頭一看,發現房門被人給關上了,過去推了推,絲毫不動,看起來還從外面給鎖上了。
“這是陷阱。”一個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蘇蘇回過頭,見楚九歌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牀上,身上完好無缺,袖子上的血跡……看起來不是雞血就是狗血,長長頭髮披在身上,像一件黑色的披風,又像一道黑色陰影,襯得他整個人異常的陰冷可怕。
“……九歌。”蘇蘇臉色十分難看,“你幫着王家兄妹,陷害我?”
她幾乎可以想象接下來的事情了,等一下王玉郎肯定會帶着一堆人過來,上演一副抓姦在牀的好戲。
楚九歌輕輕搖搖頭,對蘇蘇溫柔的說:“你放心好了,我陷害誰都不會陷害你。”
“那現在這情況算怎麼回事?”蘇蘇問道,“王玉郎說要閹了你,我怕你出事,才急急忙忙的跑出來找你,可你……你丫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跟他竄通好了的!”
楚九歌對她笑了笑,然後一步步走到她身前,眼神專注又溫柔的看着她。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蘇蘇的錯覺,她覺得這眼神裡除了專注和溫柔之外,還有一股語言難以描述的冷酷,以及……瘋狂。
“大約一個月之前,王玉郎找到我,要我幫他做一件事。”楚九歌耐心的解釋道。
“什麼事?”蘇蘇問。
“他讓我好好討好你,無論用什麼手段,哪怕是脫了衣服伺候你,也要博得你的歡心。”楚九歌溫和道,“等到一個月後的詩會上,如果你壓過了王蘭姿,就讓我假裝遭難,引你來援。”
“這還不叫跟他竄通好的?”蘇蘇回過頭開始敲門,“救命!開門!”
楚九歌急忙上前一步,伸出兩隻骨節分明的手,繞到蘇蘇面前,捂住她的嘴,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
“如果我不答應的話,他就會讓別人來做這件事。”楚九歌的頭髮撩在蘇蘇耳邊,他溫熱的氣息吹進蘇蘇耳裡,真心誠意的對她說,“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別人來騙你,更不能眼睜睜看你被人騙,所以我才答應他的……相信我!我就算殺了我自己,也不會幫他傷害你!”
蘇蘇被他禁錮在懷裡,一顆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坦白來說,楚九歌的胸膛不比葉荊棘的寬敞堅硬,因爲長久以來的非人折磨,他甚至有點消瘦,她背靠在他胸口,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的骨頭……以及劇烈心跳。
蘇蘇忍不住回過頭,看着他的臉。
如此近的距離,披散的頭髮也遮不住他的眼睛,那雙世上最美麗的眼睛,近在咫尺,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裡面的深情幾乎要奪眶而出。
兩人深深對視了一會,然後,楚九歌一言不發的把她拉到牀邊,彎下腰,從牀底下拉出一個人來。
看見這個人,蘇蘇忍不住咦了一聲。
那是個極熟悉的面孔,那是件極熟悉的裙子。
猶如白雪織成的衣服,袖擺隨着光線的浮動,變幻出各種各樣的花紋,正是錦繡閣新出的那套名爲“白蛇”的廣袖流仙裙。
那張端莊賢淑的面孔,無論是眉毛還是嘴脣都精心上過妝,讓人挑不出一絲差,只不過似乎剛剛哭過,所以眼睛顯得有些紅腫,正是蘇蘇的“好姐姐”--王蘭姿。
而現在,王蘭姿雙手被人捆在身後,嘴裡塞着一塊手絹,眼中帶着恐懼,看着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