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歌明顯愣住了。
他就跟中了美杜莎的石化射線一樣,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蘇蘇反應過來,也愣住了。
靠!她剛剛說什麼了?這種甜言蜜語,也能跟這個未來的殺神皇帝說?
蘇蘇有點懷疑對方會吐出來,畢竟是未來的殺神皇帝嘛,縱觀他的一生,他所有的空閒時光都拿來殺人了,對女色不感興趣,這種人,你跟他討論快速解刨人體的一百種方法,估計會討他歡心,但你跟他甜言蜜語……他就算嘴上不吐,心裡也會吐的!
但出乎蘇蘇意料之外的是,楚九歌回過神之後,異常激動的對她點頭,用一種幾乎是賭咒發誓的語氣對她說:“我不離開,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只要你不丟下我。”
說完,他用那雙美麗的眼睛直直盯着蘇蘇,裡面充滿語言難以描繪的深邃感情,又傾慕,又渴望,又自卑,又嚮往,就像信徒看着自己信奉的女神一樣,心中愛慕至極,可又不敢有半分褻瀆……當然,更不容許旁人有半分褻瀆。
被人這麼看着,讓蘇蘇覺得自己好像一個邪教教主啊……
“咳。”她忍不住咳嗽一聲,試圖打斷他這樣熱切的注視,“殿下,你怎麼在這裡?”
楚九歌猶豫了一下,低着頭說:“我看見你進來了,就過來看看你……”
頓了頓,他有點陰鬱的說:“不要叫我殿下,我不是什麼殿下。”
作爲一個被祖國拋棄的質子,楚九歌對這個稱號,對給了他這個稱號的人,都非常厭惡。
“那我喊你什麼啊?”蘇蘇問道。
楚九歌低着頭,握緊拳,幾乎是鼓起渾身上下所有勇氣,才顫聲說出一句:“……喊我九歌可以嗎,我娘就是這麼喊我的。”
從旁人的角度來看,他對一個尚未婚配的官家小姐,提出這樣的要求,實在是輕佻又無禮。
楚九歌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禮,搞不好會換來對方的連環巴掌,但不知爲何,心裡又隱隱覺得,蘇蘇這麼溫柔,對他這麼好,一定不會拒絕他,他原地等了一陣子,見蘇蘇一直不說話,心裡有點着急又有點懊悔,忍不住顫聲道:“……不用一直這麼喊,喊一次就可以了,就當……就當是我的生日禮物可以嗎?”
“你今天過生日啊?”蘇蘇覺得自己又得到一條黑歷史。
可憐的殺神皇帝,他的童年可真夠悲催的,想想以後他一言不合滅人九族的樣子,再看看他現在連索要生日禮物,都一副提心吊膽裝的樣子,蘇蘇就不禁感到憂慮起來——她覺得自己實在知道的太多了!
回頭等他當了皇帝,想起世界上有個人,知道他全部的黑歷史,會不會忍不住派出殺手把她滅口啊?
想到這個可能,蘇蘇就決定對他稍微好一點,對了,順便也給他說點自己的黑歷史吧。
彼此都掌握了對方的黑歷史,就算是同盟關係了,以後就不會第一時間想到滅口了。
“九歌,你怎麼不早說呢?”打定主意之後,蘇蘇的語氣都變得溫和起來,“我都沒有準備禮物。”
聽到她用這麼溫柔美麗的聲音,喊着他的名字,楚九歌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一時間什麼都想不出來,也說不出來,只能傻瓜似的嗯嗯嗯,估計這時候蘇蘇讓他把頭割下來,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嗯的。
“明天才是我的生日。”楚九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臉頰都燒紅了,低着頭吶吶道,“這個禮物已經很好了……”
“明天?瓊林詩會?”蘇蘇蛋痛,“那估計除了我,其他人沒空給你慶祝生日了。”
楚九歌不以爲然的笑笑。
雖然蘭心閣的官家小姐們看見他,不會像文濤閣的官家少爺們那樣冷嘲熱諷,打打罵罵,不過那都是看在蘇蘇的面子上,蘇蘇只要一離開他的身邊,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就都變得輕視蔑視,就連十公主,雖然不曾蔑視他,也經常無視他。
只有蘇蘇是真正把他當人看,當朋友看的。
而他自己呢?他不但將蘇蘇當朋友看,更將她……
或許是因爲看透了他的心思吧,所以旁人才會用那麼輕蔑的眼神看着他,就像在看一隻企圖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大家都很忙的。”想到這裡,楚九歌淡淡道,“她們就算有空,也不會來幫我慶祝生日。”
蘇蘇嘆了口氣,其他人來不來無所謂,她就是想把十公主約來。
楚九歌將來會成就非凡偉業,成爲一代雄主,要是他肯幫十公主說幾句話,十公主的處境會好很多,像和親啊,或者嫁給權臣當內奸啊這類的事情,肯定就輪不上她了。
不過十公主對楚九歌一直不冷不熱的,約到她的可能性還是很小,但她不來,蘇蘇自己也是要給他慶祝生日的。
“那好吧,他們不來,咱們就自己過。”蘇蘇對他說,“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楚九歌楞了一下:“我已經拿到了啊。”
“喊你一聲九歌,你就滿足了?”蘇蘇看見他臉上浮現出的滿足笑容,真是被他打敗了,“我不管,這個不算,你一定得跟我要一樣東西。”
“什麼都行?”楚九歌總算收斂起笑容,正色道。
“嗯,什麼都可以。”蘇蘇回答。
反正他現在活得像個窮逼一樣,想要的東西要麼是吃的,要麼是穿的,還都是些便宜貨,就算一次跟她要一百件,她都給得起。
楚九歌忍不住握緊拳頭,深深的將頭低下去。
以免被她發現自己眼中濃墨一樣的貪婪和慾望。
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又幹又渴,肚子又扁又餓。
他想摸摸蘇蘇的手,親吻那貝殼般的,淡粉色的手指甲。
他想伸出舌頭,從她的指尖開始,一路舔上她纖細的胳膊,她圓潤的肩膀,她修長的脖子,她櫻花般柔軟的脣。
然後撕碎,佔有,掠奪……把她徹底變成他的人。
“九歌?”蘇蘇好奇的湊近一步,關切的問,“你怎麼了?”
楚九歌狠狠咬了一下舌頭,纔將這餓狼般殘酷兇狠的慾念壓下心頭,重新在臉上堆出一個蒼白的,謙卑的笑容,他說:“沒什麼,就是想跟你說……你明天要小心一點。”
“嗯?”蘇蘇目光一閃,“你的意思是……有人明天要對我使壞?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