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見蘇蘇陷入沉思中,倒是意料之中的笑笑,手裡的斷浮生已經溫熱,毫無預兆的,南屏單手捏碎了它。
“喂,你幹什麼啊你!”
蘇蘇驚慌的伸手去奪,卻被南屏一把握住。
“你幹什麼!”
斷浮生靜靜的揮發着,雖然無色無味,但是蘇蘇作爲大毒師,還是從心底裡感受到了一股驚恐。
斷浮生的作用是讓人手腳麻痹,四肢僵硬,血脈不順流而死。
她很快就會吸入這種毒煙,然後手腳不聽使喚,渾身發冷,死在這裡。
不是說要帶她去嫁人嗎?
蘇蘇欲哭無淚地看了南屏一眼,這是把她的屍體帶過去冥婚嗎,楚九歌能接受嗎?就算他能接受,她呢,她也不能啊。
手腳已經開始不能動彈了。
蘇蘇渾身僵硬,只有一雙眼睛還能眨眼。
“放心把,”南屏把手裡的丸子丟出去,接下來做了一件讓蘇蘇很無奈很想死的事,他輕輕的掰開蘇蘇的手掌,搜走她掌心的那把裝飾小金刀。
“別怕,這毒經過改良,只會讓你不太能動彈。不會危及生命的。”
你妹!
這算是哪門子的安慰啊,不會危及生命就夠了嗎,你把小金刀還給我讓我捅死你!
南屏似是有些安慰的,居然輕輕把蘇蘇抱進懷裡。
“等到了秦國你就殺了我吧。”
“對不起,蘇蘇。”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頭頂,南屏的身上一直都是飄飄乎遺世獨立的仙氣,倒是頭一次看到太傅大人這樣深情又疲憊的模樣。
他明知到斷浮生只要少用一點讓蘇蘇走不了路就行了,私心作祟,他多用了些,懷裡的人手掌冰冷,南屏輕輕吻了一下蘇蘇的手指。
隨即把手放進懷裡暖着。
這是連夢裡都不會出現的場景。
在蕭白卿身邊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夜夜驚醒,夢裡不是看到蘇蘇被他一刀穿心,就是一襲大紅色羅裙的她從高高的山崖下掉落,而他就在旁邊站着,一動不動。
春雨溼殘花,燃香素手前。
更早一點,是她精靈古怪的對他一笑,同他道謝的樣子。
那時候她還不是紅蘇,他還沒有害過她。
滿春的柳絮裡,她揚頭淺笑的樣子,美的出神。
那是他一幅幅畫裡的春景少女。
他應該吻她的,南屏想。
在那時候,在什麼都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在她還是那個名貫京華的*不羈的時候,他就應該吻她的嘴脣,這樣至少現在,不會這麼遺憾。
南屏緊緊抱着蘇蘇,無視她憤怒的表情,低頭親了一下她的眼睛。
臥槽——
蘇蘇心裡頭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這樣眷戀纏綿的眼神,這樣親暱的舉動。
你那麼愛我就乾脆放了我啊!
這樣給我下藥,呸,下毒動手動腳的算什麼!
此時的蘇蘇完全忘了從前自己乾的那些事,比方說給葉荊棘下藥啦,給南屏下歡情香啦什麼的。
滿心只有憤怒。
她不是什麼逆來順受受虐成狂的少女。
相反的,因爲從小跟老爸相依爲命,做了無數張公務員考題,寫了無數英語完形閱讀,她在考公務員的千軍萬馬裡早已練就了一顆堅強的少女心。
傻逼纔會喜歡那些打着愛的名義去傷害自己的人。
真正愛一個人就是應該希望她好,希望她開心,希望她整天敢吃敢睡能跑能跳。
就像老爹對她媽,無論是這本書裡的蘇丞相,還是現實生活裡的老爹。
愛情不僅僅是願得一心人,更是不忍看他痛苦,不肯讓她難過。
蘇紫打着呵欠起來吃早飯的時候才聽得知小師妹從宮裡回來的第二套就趕去了邊關,他還在睡着呢,醒來就聽說大小姐匆匆忙忙的走了。
敏夫人也是一臉不捨,還拿着手帕擦着眼角,“蘇蘇去邊關了,這一去,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啥,小師妹出門了?
這太不夠意思了,去邊關也不帶他。這丫頭忘了上次是誰做牛做馬辛辛苦苦足智多謀的把她給救回來的嗎!
他一邊在心裡抱怨,一邊還是憂慮的問着蘇蘇的隨身丫頭們,“大小姐走的時候有沒有把她的那個粉色小繡盒給帶上?”
被叫做秋蘭的想了一會,說:“好像沒有唉,大小姐這回就帶了幾件衣服走了。”
“還有披風!”春翠插嘴道。
“對對對,就這幾件衣服跟披風了,二小姐說的那個盒子在大小姐屋子裡收着呢。”
不會吧?
粉色的繡盒是他給精心配好的各種救命的藥劑,蘇蘇怎麼會不帶呢,難不成……
因爲要見葉荊棘過分不情願給忘記了?
敏夫人看着蘇紫皺緊的眉頭,知道他是跟自己一樣擔心女兒,趕緊寬慰道:“蘇蘇說了,這次的事發生的突然,來不及同你告知,讓你在府裡多住兩天等她回來。”
蘇紫應了聲,越想越擔心,畢竟是自家小師妹,要是被葉荊棘那個傻缺給欺負了他就只能改行當毒醫了。
“既然蘇蘇現在不在,小紫啊,那幾個針線姑姑你就先用着把,先學個幾個花樣子,到時候等蘇蘇回來你倆再一塊學別的。”
敏夫人慈愛的給蘇紫碗裡夾了塊*,看見一口噎住直嗆的喘氣的蘇紫,不禁嗔怪道,“你看你,急什麼,慢慢吃。”
我不是急着這個啊孃親!
蘇紫在內心哀嚎着,這幾天他一直試圖跟敏夫人表現他是個男子,男子是不用繡花這麼賢惠的。
可是,什麼叫事與願違,蘇紫,哦不紫宵這幾天是深深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他本想去練練劍什麼的,表現一下自己的犀利與速度,結果因爲冬天天氣越發冷了,他抖抖索索去後院挑選武器的時候發現,
這個刀劍吧,它們一不小心凍在了一塊……
一個其他的十七八歲的男子看見這種狀況應該是用力的把他們掰開,但是蘇紫,披着雪狐毛的大披風,拈起一根手指貼了貼刀刃,凍的一下子把手給縮了回去。
這場景正好被路過的敏夫人看到,心疼女兒的敏夫人擰着兩道細眉,讓侍從什麼的直接把那一堆東西給搬走,還吩咐去找個鐵匠打點小玩偶藥盒啥的送來給兩位小姐把玩。
“下次可不許這麼大冷天的出來受凍了啊。”
敏夫人溫聲叮囑道,紫宵張了張嘴,但是似乎,並沒有什麼,能說的。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一堆金銀小玩意,還有兩把小的鑲珠嵌玉的小金刀,對,蘇蘇拿到這個的時候笑的前俯後仰,差點把嘴裡的茶全噴他臉上。
然後他拎着藥箱去給敏夫人診脈,想以此來證明,他,紫宵,一個大寫的醫師!
敏夫人在牀上躺着,屋子裡燒着宮裡都稀罕的銀炭,人一進去別提有多舒服了。
紫宵常年跟着師父在外面行走,經常大冬天的還被師父一腳踹出花戲水,冰天雪地裡的去找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