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魚鯗,也算是比較有特色的食物,愛的愛死,不喜歡的則會嫌棄腥鹹,難以入口。
江夏卻是熱愛魚鯗的一員。現代不提倡食用醃漬食物,她也會隔斷時間吃一次解饞,更何況這會兒,懷了孕的她,想着魚鯗的美味兒,幾乎是片刻等不得了,立刻就琢磨了幾個烹製方法,斟酌一番,最後忍痛選了最簡單,也是最能體現魚鯗鮮美的做法,那就是魚鯗燒肉。
這裡燒魚鯗的肉卻是必須用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了。取其豐富的動物脂肪,來提魚鯗的鮮味兒,彌補魚鯗的乾硬口感,做出來的魚鯗口感筋道,滋味鮮美;五花肉經過烹調之後,油分被魚鯗吸收,肉質也不再肥膩,還多了魚類的鮮香,從而變得香而不膩,酥糯可口。
她從前廳出來,徑直往廚下去,把魚鯗燒肉的做法交待給枝兒。這才轉身出來,往鄭氏院子裡去。
鄭氏也幾年未見女兒慧娘了,這會兒見了,母女倆自然一番激動落淚。鄭氏上一次見卓哥兒的時候,卓哥兒還在襁褓之中,一晃眼,都與桌子一邊兒高了。
對自家外孫子鄭氏自然是稀罕的不行,徐慧娘拉着卓哥兒磕頭見禮,鄭氏都沒讓,拉進自己懷裡摟着一頓稀罕,寶貝兒心肝兒一頓亂叫,把個卓哥兒鬧得臉紅,好不容易掙脫出來,招呼一聲,就飛跑出去尋囡囡和小妹玩去了。
母女倆久別重逢,最初的激動之後,鄭氏和徐慧娘終於也落了座,開始說起話來。
鄭氏詢問了些徐慧孃的生活狀況,又問了景家親家的情況。徐慧娘則詢問鄭氏在老家的情況,略略問了兩句徐宏夫妻的事情,又抱怨:“……怎地那等不懂事,也不知護送您進京,就這麼着讓您一個人進京,萬一路上有什麼事怎麼辦!”
鄭氏笑着拍拍徐慧孃的手,笑道:“瞧你這性子,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就沒個改進呢?還這麼急躁……是我不讓他送的,年初的時候,廣達帶了些糧食種子回去,說是叫什麼玉米還是棒子的,產量高,出產的糧食比高粱還好吃……這不,咱們種了一年後,多出一季糧食來不說,到了秋上,還有許多人聞名上門買種子。老大想了法子,那種子不賣,只分成,頭三年的收成五五分。就這樣,還都搶破頭,最後大家夥兒商議着,抓鬮來定種子的多少……老大在家裡正主持這事兒呢,我就讓他來。反正這路上有那麼些人照應着,又只有四五天功夫,怕什麼!”
徐慧娘卻撇嘴道:“您呀,那大雪下來,險些把我嚇死……一宿都沒閤眼,早上起來,我就想着打發人去接,這才讓相公知道了。”
鄭氏笑笑,寬慰道:“這不沒事兒嘛……卓兒這都快六歲了,你的身子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吧,怎麼沒再要上麼?”
徐慧娘垂了眼,默了片刻道:“生卓兒的時候終究傷的狠了,這些年沒斷了地吃江氏的方子,她也說我調補的差不多了……至於孩子,那都要看命,命裡該有就有,沒有也強求不來。”
鄭氏輕輕嘆了口氣,安撫女兒道:“好在你有了羨哥兒和卓哥兒,在景家也立住了腳……有你兄弟在朝中爲官,景家就不敢慢待了你們母子,你也別想太多,儘管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用心將兩個孩子養大,督促他們好好讀書,出人頭地,你以後也就不愁老來安閒了。”
說起兩個孩子,徐慧娘笑的深了些,點頭道:“兩個孩子倒是極好的,羨哥兒啓蒙後,多受先生誇讚,娘娘也每每總會垂詢,逢年過節也召進宮去親近……”
聽徐慧娘提起身爲皇貴妃的小姑子,鄭氏微微蹙了蹙眉頭,斟酌着道:“娘娘已經是皇家之人,你一定要知道尊卑進退。另外,皇家之事,向來變幻難定,你親近娘娘,但也要自己留點兒心眼兒,言行別太過隨意了,她畢竟是娘娘了。”
這話似乎有些含糊,徐慧娘卻聽的明白,連連點頭應着,笑道:“娘儘管放心吧,女兒心裡有數。”
說完這些,徐慧娘話題一轉,自然而然地說起江夏來:“我聽說,昨兒江氏都沒出去迎您?”
鄭氏看她一眼,笑着道:“怎麼沒迎,迎到大門上呢……她傷了風,病着呢,你別挑她的理。”
見徐慧娘愕然,鄭氏又道:“她昨晚伺候我用的飯,今兒一早又早早過來請安……懷着身子,又病着,也能勉強看過眼去了。”
鄭氏竟維護着江氏說起話來,這讓徐慧娘很是意外。曾經,她們母女說起大嫂吳氏和弟妹江氏來,哪個不是各種毛病、各種不滿,想來是同仇敵愾的,鄭氏態度突變,讓徐慧娘很有些適應不良,甚至有些統一戰線崩塌,戰友背叛的感覺。
‘娘,她給您慣了什麼迷湯啊?’徐慧娘很想這麼問一句。
不過說了半天話,她也聽出來了,鄭氏如今與之前不一樣了,不但對老二維護,對那個一直看不上眼的老大也多有維護了。嘖嘖,人家都說老了糊塗,還真是,難道老太太忘了,當年老大兩口子怎麼對她了?那是一對養不熟的白眼狼,老太太竟然忘了!
她抿了抿嘴,才道:“娘啊,你是要在京里長住的吧?”
要不想着在京里長住,老太太怎麼會突然維護起江氏來?
鄭氏笑笑,摸摸徐慧孃的手道:“這會兒還沒想着住多久,娘也知道自己是真老了,身子骨不經摺騰了,這一趟下來,得緩上些日子。呵呵,你放心,娘怎麼也得過完年,等來年暖和了……要不要把你接回來住些日子?說起來,你進京這幾年,都沒住過孃家,接你回來住幾日,也懶散懶散。”
徐慧娘心頭一動,別說,她還真喜歡二弟家的這個園子……當然了,冬天景緻遜色的多了,要是夏天會更好,風荷香菱,湖水瀲灩的,多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