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展翅 015 跪地請罪,溫暖
“杉兒,不許這樣跟你奶奶說話。”傅明禮膝行兩步,明着指責,手卻極快地將傅雲杉拉到自己身後,拍着她的手安撫。
傅雲杉眸色蘊起暖意,略垂了頭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消瘦身形,雙脣微開合,極盡無聲的低喃,“爹……爹……”傅明禮輕聲應着,回頭給她一個‘不怕,有爹在’的眼神。
那麼輕的聲音,她自己都沒有聽到,他是怎麼聽到的?
這是所謂的父女愛,血脈親情嗎?
她不得而知,眸中的暖意卻慢慢蔓延開,滿滿的肆意着如枯木逢春,生機無限。
“你聽聽,這就是你懂事的好閨女。大人說話哪有她插嘴的規矩?”楊氏叉腰怒罵,很像一把茶壺,傅雲杉抿脣,躲在傅明禮身後輕笑。
“一個屁大點兒的娃動不動就拿上公堂跟我吆喝。哪一點像我傅家人?”不知想到了什麼,楊氏的臉色猛地猙獰起來,“你一個秀才連女兒都教不好,還考什麼舉人?!”
傅明禮的臉色唰地慘白。
“娘,您咋回事?”傅家老六傅明義卷着衣袖走過來,濃眉大眼,長相有幾分着急,小嘴像了楊氏十足十,見自己的幺兒開口,楊氏臉色稍緩,擺了擺手,“這裡沒你的事。我讓老三媳婦給你燒了熱水,你去洗個澡早點睡覺,跑了這十幾天的。”
傅雲杉收笑挑眉,敏感的察覺到楊氏的態度很奇怪。
傅明義不動,蹙眉糾結,“我不去。娘,五哥一聽到你有病考試都不管就跑回來,你都不知道五哥那先生都說寫考卷花不了多少時間,寫完再回來也不遲,還說以五哥的文采必能中舉!五哥理都沒理,就爲了回家來看你!你……你怎麼……”
楊氏瞪了傅明義一眼,這瞪的程度跟瞪傅雲杉父女不一樣,楊氏瞪傅明義帶了點嗔怒,彷彿在看不懂事的孩子。“你知道啥就瞎嚷嚷,去問你大哥去。”
傅明義不理,“我都聽說了!娘,表哥是啥人你還不知道,咋能怪五嫂呢?”
楊氏擡手拍了傅明義一巴掌,“你表哥咋了?!還不是楚氏那個小娼婦看上我們楊家良田家產想勾引康兒,好嫁去楊家享福,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她那副模樣。”
傅明禮的臉由慘白轉爲死白,不敢置信的看着楊氏,聲音猛高了八斗,“娘!棲雲不是那樣的人!”
“你吼啥?我是你娘!你吼那麼大聲幹啥?嚇唬誰呢?一家人都看到的事我還能冤枉她?!”楊氏被傅明禮的高聲驚退一步,隨機又氣勢洶洶的指着傅雲杉罵道,“還有你這個好閨女,忤逆長輩,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娘啊!你別說了。二嫂,二哥,你們快勸勸娘。”傅明義着急的拽了拽楊氏的胳膊,被楊氏啪一聲打掉,“叫啥叫?娘說的都是實話。”
蔣氏微笑,目光又掃了眼傅明禮身上的衣服,道,“六弟,出事那天我們都親眼看到了,這……可讓嫂子怎麼說?”
“唉,五弟啊,咱家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你爲什麼非要去考科舉呢?看把娘氣的……”傅明悌眼中一絲爲難飛逝,嘆了口氣。
傅明禮消瘦的身子渾身顫抖,頭撲到地上,“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娘,都是兒子的錯,兒子在家好好奉養娘和爹,教子養女。兒子再也不去考舉人了。可是……”傅明禮擡起頭,額頭因用力過猛,已鼓起一個大包,襯着青白的臉色看着格外恐怖,“棲雲絕不會做那樣的事!杉兒是兒子的孩子,養不教父之過,兒子這就去給大哥請罪……”
奇異的,楊氏居然沒有繼續糾纏,只惡狠狠的瞪了眼傅雲杉,冷哼了聲,“記住你自己說的話,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偷偷跑去考什麼科舉,你就永遠也別想進家門!”
“是。兒子記下了。”傅明禮道。
這樣就算了?傅雲杉望着楊氏,若有所思。
“行了,起來吧。”楊氏志得意滿的扯着傅明義走了,傅雲杉剛扶傅明禮起身,楊氏走到後院門口又回頭,命令道,“明天把偷我的那二十兩銀子給我送過來!”
傅明禮張嘴,“娘,我真的沒偷……”
楊氏卻已轉身進了後院,關了院門。
忽明忽暗的廳堂內,傅老爺子抽了幾口旱菸,也起身出了廳堂。
父子倆打了聲招呼,傅老爺子轉身準備回後院。
傅雲杉眉頭一挑,彎腰去拍傅明禮膝蓋的土,“爹,你沒有拿奶的二十兩銀子,奶的銀子卻丟了,我看是家裡出了內賊。你一個月才五兩銀子,要攢四個月才能還上奶的銀子,咱家肯定沒銀子吃飯了。不如……”她擡頭輕笑,眼睛掃了一眼正走到後院門口的傅老爺子,聲音略提高,一字一字道,“咱們去報官吧!雖然會被別人知道咱傅家出了內賊,名聲不好,可奶的銀子不能就這麼丟了啊……”
傅老爺子咳了咳,傅雲杉笑了,“爺,你咋了?”
傅老爺子看了傅雲杉一眼,對傅明禮道,“老五啊,你娘就那脾氣,過了就沒事了,你別放心上。銀子的事我跟你娘說,你就別管了。”
“是,爹。”
這意思是……傅明禮不用出這二十兩銀子了?
傅雲杉詢問的看着傅明禮,傅明禮笑着點頭,牽了她的手回到外院的屋子。
傅思宗正抱了柴禾往屋子的廈檐下放,看到二人回來,忙放下柴禾,開了門,擔心的問道,“爹……”
“哥,一點事兒都沒有,奶啥事都不講了。”傅雲杉笑着進了屋,笑嘻嘻的將消息告訴擔憂的楚氏和傅剪秋。
講的意思通追究,是洛邊城的方言。
片刻,屋內就傳出娘幾個輕輕的笑聲,傅明禮笑着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走,去看看你娘。”
掀開簾子,楚氏半躺在牀上,臉色慘白,這兩次動胎尤其是這次流了血,傷了不少元氣,慶幸的是孩子命大,沒有事。
楚氏揚起笑,卻在看到傅明禮胸前的污澤時僵住,慘白的臉色更白上三分,雙眸瞬時蓄滿淚水,聲音哽咽道,“相公,我……”
“我知道。這麼些年,我都知道。”傅明禮笑着看妻子,“大夫說你不宜傷神,孩子調皮你需要好好靜養。明天我去跟娘說,讓你多休息幾天。”
傅剪秋忙點頭,“奶要娘幹啥我都能做,做飯、餵豬、澆菜、割草我都會。”
“我也會。”小八也跟着點頭。
“那我去山上找枯木,存了冬天取暖。”傅思宗的臉上也洋溢着笑。
楚氏到口的拒絕被傅明禮的眼神安撫,夫妻倆笑着,一臉欣慰。
微微閃動的煤油燈將幾人的身影投射到牆上,一個緊挨一個,那麼緊密,那麼……溫暖!
傅雲杉也跟着笑了,從傅思宗和傅明禮中間擠過去,叉着腰站在中間,朗聲道,“你們幹活,我想辦法賺錢養家。”
一家人同時怔住,互相瞅了瞅,又不約而同一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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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雲杉往身後偷瞄,她站的位置巧妙的堵住了幾人的缺口,牆上的影子圍成了一個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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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