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農家妻
寒初藍也淡淡地笑了笑,楊庭軒總算來了。
她走出屋外,走到院落前,替楊庭軒拉開了竹籬笆門,圍着院落的籬笆,除了這個門尚好之外,都給顏氏夫妻毀壞了,瞧見被毀壞的籬笆,寒初藍的眸子不着痕跡地沉了沉,紅脣卻是微掀,扯出一抹笑來,明亮的大眼對上楊公子那雙肆無忌憚的眸子,說道:“楊公子,真早。”
楊庭軒笑笑。
寒初藍又看一眼兩名小廝手裡拎着的籃子,瞧到了放在裡面的青瓜,當下瞭然,眸子更是大放光彩。看來楊庭軒品出了涼拌青瓜的配料,卻無法做出相同味道的涼拌青瓜來。像楊庭軒這麼嘴刁的人,味道稍有差池,他都不會滿意。
“藍兒,是誰?咦,楊公子?你怎麼來了?”聽到說話聲從另一間屋子裡走出來的李氏,瞧清楚來人是楊庭軒時大感意外,隨即又笑着迎過來和寒初藍一起把楊庭軒招呼進大屋子裡。
楊庭軒無視夜家院子裡還沒有完全被清理掉的雜草,以家夜家的貧窮,淡然又瀟灑地在寒初藍婆媳倆的招呼下往屋裡走去,在經過夜千澤身邊的時候,楊庭軒停了停,瞧着夜千澤那妖孽一般的臉,再扭頭看看寒初藍,然後再朝夜千澤拱了拱手,客氣地說道:“想必這位必是夜兄了。”
寒初藍說過她夫家姓夜。
楊庭軒就是沒想到寒初藍的相公長着這樣的一副樣子,細觀寒初藍的外貌,楊庭軒的脣邊掛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兩人不配!
夜千澤淡冷地瞧了瞧給他感覺是玩世不恭的楊庭軒,就是這位楊公子嚐了他家媳婦兒做的那道什麼青瓜?他身爲藍兒的相公還沒有嘗過呢,倒讓楊公子嚐了個先。緣於這個,夜千澤不喜歡楊庭軒。聽到楊庭軒的問話,他淡淡又不失客氣地說道:“我瞧着楊公子比我年紀要大些。”
楊庭軒閃爍着雙眸,夜千澤覺得他閃爍着眼神的時候顯得很狡猾,不愧是個商人,無商不奸嘛!“楊某二十有一了。”
“二十歲超越不了二十一。”
夜千澤淡冷地應了一句。
楊庭軒一甩摺扇,那動作說有多瀟灑便有多瀟灑,卻又像是在夜千澤面前展現他的風流倜儻似的,輕搖着扇子,他笑着:“夜兄弟還比楊某年少一歲呀。”他又看向停頓下來,主動站在夜千澤身邊的寒初藍,“那楊某不宜叫小嫂子了。”
“叫我初藍吧。”
寒初藍受不了古代稱呼的文鄒鄒的,直接說道。
夜千澤鳳眸微閃不悅,楊庭軒卻笑得更歡了,他又瞟了夜千澤一眼,便邁進了屋裡。
“初藍,你在煮什麼?聞着很香。”一進屋,楊庭軒就站在屋正中,四處打量着夜家的屋內擺設,眼裡倒是沒有半點嫌棄,他做生意的,見慣了場面,懂得把內心的真實看法斂壓在心底。
“楊公子請坐。”
李氏招呼着楊庭軒坐下。
楊庭軒看一眼那張舊桌子前的幾條長凳子,他的小廝馬上走上前去用衣袖擦拭着長凳,等到小廝擦拭乾淨長凳後,他纔在長凳上坐下。
“煮了點紅薯粥。”寒初藍在這個時候回答了楊庭軒剛纔的問題。
夜千澤走過來,在楊庭軒對面優雅地坐下,鳳眸瞟瞟楊庭軒,然後衝寒初藍溫和地一笑,說道:“藍兒,紅薯粥煮好了嗎?我肚子唱着空城計了。”
寒初藍正想着煮點沸開水,泡壺山茶給楊庭軒喝,在她眼裡,楊庭軒是她未來的大客戶,要招待得周到一點。聽到夜千澤的話,她默默地給了夜千澤一記吃貨的眼神。
“初藍,紅薯粥聞着挺香的,楊某長這麼大還不曾吃過紅薯粥呢,一大清早的,楊某就動身前來,腹中飢餓,不知道可否討碗紅薯粥嚐嚐鮮?”一旁的楊庭軒饒有興趣地問着。
他想知道寒初藍除了會做涼拌青瓜之外,還會做什麼?
“楊公子是個吃貨,應該吃不下我們家的紅薯粥。”
夜千澤客氣地笑着冒出一句話來。
“吃貨?”
楊庭軒動作一頓,覺得這兩個字是用來形容會吃的人,但聽着又覺得有點刺耳,帶着點點諷刺的意思。
“就是很好,很會吃的意思。楊公子的嘴是出名的刁,我們鄉下地方這種粗食,怎麼能入得了楊公子的口?”夜千澤很專業地解釋着吃貨的意思,又客氣地拒絕讓楊公子吃他家媳婦兒親手煮的紅薯粥。
他只要一想到藍兒做了什麼青瓜給眼前這位翩翩公子吃,還讓人家留戀到親自找上門來,他心裡就發酸,就是不想再讓楊庭軒嘗試藍兒的廚藝。
楊庭軒輕搖着扇子,還是淡淡地笑着,“這麼說,我還真是個吃貨了。”
他吃盡天底下的美食,才養成了嘴刁,自然是個吃貨。
寒初藍在心裡默默地腹誹着。
“夜兄弟,我相信初藍的廚藝,初藍煮的紅薯粥肯定很好吃。”楊庭軒話鋒一轉,擺明了就是要嚐嚐寒初藍煮的紅薯粥。
聽着他一口一個初藍,夜千澤的鳳眸陰了又陰,臉上倒是還能淡定地笑着,孃親告訴過他,藍兒賺那二十兩銀的經過,藍兒又告訴過他發家致富的計劃藍圖,這位討人厭的楊公子可是他家媳婦兒未來要拿下的大主顧,哪怕他很想把楊庭軒丟出屋外去,很想塞住楊庭軒的嘴,不讓楊庭軒再一口一個初藍,他,還是忍住了!
不能讓他家藍兒的計劃泡湯。
看向寒初藍,他溫柔地說道:“藍兒,既然楊公子不嫌棄,就給楊公子也來一碗吧。”
寒初藍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地轉身往小廚房裡走去,李氏也跟着進去。
進了小廚房,寒初藍讓李氏先煮點開水,一會兒泡壺山茶。李氏卻擔憂地說道:“那楊公子出身富貴,嘴巴又刁,我們鄉下這種山茶苦澀如同黃蓮,澤兒初初都喝不慣呢,那楊公子怎麼可能喝得下去。”
寒初藍一邊給廳裡那兩個似是槓上的男人盛着紅薯粥,一邊低淡地答着:“不管楊公子喝與不喝,我們泡了茶,禮貌是做到了。楊公子此番前來必定是爲了涼拌青瓜,哪怕他現在有求於我,我將來要藉助他關係卻不少,娘,我們必須待他周到一點。”
李氏嗯了一聲,“你說什麼,娘聽你的就是。”
婆媳倆低低地說着話,廳裡的兩個男人沒有留意。
楊庭軒不着痕跡地打量着夜千澤,夜千澤也不着痕跡地打量着楊庭軒,彼此的眼眸深處都隱壓着一股瞧不起對方,卻沒有人輕易流露出來。
“夜兄弟平時都在做什麼?”楊庭軒率先打破了安靜,隨口問了一句。
“種莊稼。”
“夜兄弟瞧着不像是個會種莊稼的人。”
“至少比你會種。”
楊庭軒一頓,說的倒是。他出身富裕,打小便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連花都沒有種過,更不用說種莊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