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好熟悉的香味
另一端。
某間破屋裡。
“王爺。”
架着夜沐逃走的兩名暗衛把夜沐架扶到爛桌子前坐下,他們才試着放開手,夜沐就軟倒,兩個人大驚,趕緊又扶住夜沐。
得知夜沐遭到追殺,他們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相救,可是看樣子他們還是來遲了,夜沐竟然傷成了這個樣子。
這兩名暗衛都是上官紫培養出來的,上官紫的暗衛對夜沐雖然懷揣着些怨恨,但在夜沐有危險的時候,他們也不能不管,畢竟夜沐還是他們少主的親生父親。
“啊啊……”夜沐的臉色蒼白如紙,他傷得極重,內外傷都有,最讓他痛苦不堪的是,他的雙手殘了,他的喉嚨被軒轅徹用毒藥毒壞了,如今無法再言語,偏偏他又知道了很多事情的真相,無法再訴說出來,唯一讓他慶幸的是,他把夜宸那件外袍交給了夜君睿,希望夜君睿能按照他的吩咐,把那件外袍交給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是他們兄弟的親生母親,只要一見那件外袍,太皇太后就會明白,再加上他還寫了信夾在外袍裡,如今他遭此毒害,太皇太后在以前那般糊塗,着了軒轅徹的道,被軒轅徹牽着鼻子走,這一次應該不會再糊塗了吧?
那是夜沐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太皇太后不相信,那麼……他的犧牲就白費了,二皇兄的死也冤枉了。除此之外,大星王朝必遭大劫,那些遠在邊塞還和東辰交戰着的將士們,焉還有命在?他和紫兒的希望,會不會……
夜沐越是想越是激動,他本就傷得極重,一激動,立即又吐了一口鮮血。
“王爺。”兩名暗衛連忙一前一後分別輸真氣給夜沐。
片刻後,夜沐啊啊地叫着,示意他們不用再輸真氣給他了,兩名暗衛鬆開手,扶住他,他卻掙扎的要用另一隻腳去踢掉另一邊腳的靴子,暗衛明白他的意思,趕緊幫他脫下了靴子,夜沐便用腳在地上划着“送我回攝政王府”。軒轅徹顧着說真相,忽略了他的一雙腳,手寫不了字,嘴說不了話,腳卻可以代替手,把他想表達的意思表達出來。
雖然沒有筆墨,但暗衛緊盯着他的動作,還是知道他寫的是什麼字。
夜沐知道此刻攝政王府也會很危險,說不定他一回去,以後都別想再自由了,但他不回去,攝政王府的人就不知道他出事,不知道他出事,夜君睿就不會把外袍交給太皇太后。他現在回去,就算要等到天亮,消息才能傳到太皇太后那裡,至少夜君睿此刻已經進了宮。
他會把外袍交給夜君睿,就是因爲夜君睿每天要到上書房讀書,進宮特別早,還有就是夜君睿還是個小孩子,軒轅徹必定也會心急地找回那件外袍,會盯着整個攝政王府的人,小孩子年紀太小,他倒是會忽略,這樣他才能把真相送進宮裡去。
太皇太后要是夠理智,夠聰明的話,一定會立即和少帝聯合起來,對付軒轅徹。能對付軒轅徹的不是他,而是太皇太后,畢竟軒轅徹此刻是“夜宸”,太皇太后的兒子。
“本王遭到毒害,已啞,手也殘了”
夜沐再寫了一句話。
兩名暗衛臉色都變了。
怪不得夜沐一直啊啊啊的。
“王爺,攝政王府不安全了。”一名暗衛提醒着夜沐。
夜沐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再次寫着“送本王回去!”
費了那麼大的勁,再一次寫完之後,夜沐已經筋疲力盡,再加上傷勢過重,昏迷過去。
“王爺,王爺。”
兩名暗衛扶着昏倒的夜沐,慌亂地低叫着。
“怎麼辦?”
“王爺讓我們送他回去肯定有他的用意,就按王爺的意思去做吧,攝政王府是不安全了,怎麼說還是一個王府,王爺受此重傷,需要立即醫治,代大師不在京中,我們不擅醫術,醫治不了王爺,送王爺回府,御醫或許能救王爺。”
“嗯。”
兩名暗衛不再遲疑,一左一右地架扶起夜沐,迅速地離開了破屋。
……
名州城外。
山洞中。
火堆依舊燃燒着,照亮了整個山洞。
昏迷了幾天幾夜的歐陽烈慢慢地睜開了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泥頂,他愣了愣,待他扭動着頭顱,看向他處,才知道自己此刻在一個山洞裡。
火堆前支起的架子上,還在烤着一隻山雞,還沒有香味傳出來,應該是剛剛纔烤的。
在火堆前還坐着一個人,那個人一身鎧甲,坐在那裡打着瞌睡,正是他心底最痛的玉鈴蘭。
他沒死?
神智一點一滴地回到腦海裡,歐陽烈輕輕地扯動了嘴皮子,望着玉鈴蘭柔柔地笑着,他就知道她捨不得真要他的命。
她,還是愛他的。
哪怕她真的恨不得殺了他。
沒有愛,又何來恨?
就算兩個人無法再回到從前,只要知道她對他除了有恨之外還有愛,他就知足了。
或許是他柔柔的注視騷擾到玉鈴蘭了吧,玉鈴蘭猛地醒來,一擡眸就接觸到一雙溫柔帶着淺淺笑意的熟悉黑眸,她眨了眨眼,像是不相信似的。她在這個山洞裡照顧守護着歐陽烈已經好幾天了,不問山下的事,也不管部屬們的尋找,每次有人上山時,她就趕緊把山洞口密遮起來,才避開了部屬們的尋找。在歐陽烈還沒有醒來前,她是不會走的。
這幾天,她度日如年,備受煎熬,既痛苦又擔心。
老者只說歐陽烈會醒,又不說什麼時候醒,而且老者在續了歐陽烈的命後,就不知所蹤,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讓玉鈴蘭想找他問問歐陽烈的情況都不行,只能獨自面對昏迷不醒的歐陽烈。
“蘭兒。”或許是昏迷了數天久不說話,歐陽烈的話顯得沙啞。
玉鈴蘭先是驚喜,反是神色一冷,淡冷地走到歐陽烈的面前,淡冷地說道:“你醒了?”
歐陽烈吃力地要坐起來,玉鈴蘭立即去扶他,瞧着他能坐起來後,她又縮回了手,扭身就走。一隻大手自身後攫住她的手,雖然力氣不大,也讓她扭身就走的動作一頓。歐陽烈沙啞地說道:“蘭兒,別走。”
玉鈴蘭放任他拉住她的手,卻不回頭,只是淡冷地說道:“既然你已醒,我走。”
趁他現在重傷才醒轉,她先下山去,立即帶兵把他的大軍逼出大星境內,結束再隔三差五的交戰。只要他不在軍中坐鎮,她取勝的機會幾乎達到百分之九十。都是他對她過於瞭解,處處剋制着她,雖說她也同樣剋制着他,大家都得不到好處,戰事容易陷入僵局之中。都是身經百戰的人,彼此也很清楚,戰爭陷入僵局,對彼此來說都不好,因爲國家要花大量的錢力物力糧食來養住他們,那樣會拖累全國的百姓。
只有早點結束戰事,才能讓國家喘口氣。
“外面天色還黑着吧。”歐陽烈輕輕地問着,似是猜到了玉鈴蘭的心思似的,她呀,只要他一醒來,她立即就與他劃清楚河界線,她就不能好好地陪陪他嗎?難得只有兩個人,再無兩軍,也可以暫時不管世事。如果可以,歐陽烈真想拋下一切,與她雙宿雙飛,歸隱山林,可惜,那隻能做做夢……
她有她放不下的責任,他同樣有他放不下的責任。
玉鈴蘭冷冷地答着:“四更天了。”
把他拉到自己的身邊,歐陽烈愛憐地伸手想撫上她帶着疲倦的臉,玉鈴蘭躲開了,冷冷地瞪着他,斥着:“不準對我動手動腳,否則我剁了你的手!”
“蘭兒,我只是想好好地看看你,好好地摸摸你的臉。”
歐陽烈柔柔地望着她,不管她表現得有多麼的疏離淡冷,他都是柔柔地注視她。
玉鈴蘭瞪他。
觸到他的黑眸,他一醒來,黑眸就會恢復了他的光采,玉鈴蘭忽然想起了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也瞧見一雙與他極爲相似的明亮大眼。
擁有大眼睛的人多的是,但與他相似的只有他的家族。
玉鈴蘭努力地回想着,她到底在哪裡見到除了他之外的另一雙相似明亮的眼睛?
好像就是在最近一段時間。
“蘭兒,烤雞要翻轉一下。”
歐陽烈忽然說道。
玉鈴蘭回過神來,歐陽烈已經自她身邊離開,慢慢地走到了火堆前,熟悉地把烤雞翻轉方向,讓火烤着雞的另一邊。他的肚子忽然咕咕地叫起來,頓時他的臉有點窘色,問着玉鈴蘭:“蘭兒,我睡了多久?”
玉鈴蘭撇他一眼,冷冷地答着:“四五天,五六天吧。”
“我睡了這麼長時間?那我不是要成仙了,天啊,怪不得我那麼餓了。”歐陽烈低叫起來。玉鈴蘭隨口地接着:“你以前受一次重傷,還不是昏睡了好幾天才醒來,一醒來就叫嚷着要吃東西,我給你煮了粥,你還說我虐待你呢,重傷剛醒來的人本來就只能吃些易消化的,簡直是不識好歹。”
“你還記得?”
歐陽烈溫笑地問着。
“嗯。”
“那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時發生了什麼事嗎?”歐陽烈故意用話去引開玉鈴蘭的注意力,也是拖住玉鈴蘭,不讓玉鈴蘭立即撇下他。
聞言,玉鈴蘭陷入了回憶當中。
第一次相見時,是她在野外發現了一處溫泉,她見四周無人,便歡喜地脫下衣服跳進溫泉裡,想洗個舒服澡,誰知道在她跳下溫泉池水的時候,忽然從她的眼前底下竄出了一顆腦袋,她還沒有看清楚是什麼人,就先出手,他還手,兩個人在池水中過了幾招,他忽然說一句“姑娘身材真好!”,她一低頭,頓時就臊得鑽進了池水裡,她的肚兜在她與他交手時掉了繩子,被他瞧個正着……
“登徒子!”
憶起當年,玉鈴蘭的臉還會臊紅不已。
“我真不知道有人也瞧上了那池水,我也是多天沒有洗澡,遇着那池水,就趕緊跳進去洗個痛快,誰想到……我不是有意的。”
“那你幹嘛出手?”
“你自己先出手的,我是本能地還手。”
玉鈴蘭:……
貌似,好像,也真的是她先出手的。
那一次的偶遇,那一次的出手,便造就了他們之間的孽緣,從相識到相知到相愛再到如今的相殺,她與他這一生,都因爲那次的偶遇而毀了。雖痛雖苦,雖怨雖恨,卻也是緣!
……
走過了黎明前最黑暗,東方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
慢慢地,在不經意間,周圍的黑雲也慢慢地變白,變白,直到那輪朝陽一下子就躍上了高空中,柔和的陽光灑滿大地。
新的一天,到來。
寒初藍起了一個大早,就帶着星月鑽進了小廚房裡,不是客棧裡面的廚房,是她現在臨時租住的房子。昨天在她睡着之後,夜千澤吩咐星月回城裡租了一棟屋子當成她們在名州的住處,不用一直住在客棧裡。昨天晚上,夜千澤在夜色很深的時候纔來。
此刻,夜千澤還在夢中。
夏天的白天來得特別早,別看太陽已經高掛空中,其實不過是清晨七點左右。
寒初藍決定親自下廚給夜千澤做早餐,她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下過廚了,也沒有再替夜千澤做過好吃的。趁着今天有點小小的時間,她要給夜千澤做些以前在張家村經常吃的。
星月昨天租了這棟屋子後,買了很多家用必須品,也買了一些白麪,紅薯,米,放在廚房裡,還有一些耐放的瓜果,吊在一個菜籃子裡,預防被老鼠咬壞了。
“夫人。”寒初藍進了廚房,發現星月已經在廚房裡忙着,打算給她和夜千澤做早膳。寒初藍挽起衣袖,一邊走到星月的身邊,一邊問着:“你打算做什麼?”
“家裡準備得不是很充足,我想着煮點小粥,炒兩道小菜。”星月在切着一根青瓜。寒初藍從她的手裡拿過了青瓜,又拿過小刀,笑道:“星月,做早膳的任務就交給我吧,你有什麼要忙的,先忙去。”
星月知道她想親自做早膳給主子吃,也不阻止,更不會和寒初藍搶着做早膳,她也很長時間沒有吃上夫人親手做的早膳了。
等到星月出去後,寒初藍立即揮舞着小刀,把青瓜切成一塊塊的,然後在廚房裡翻看着,找到了做涼拌青瓜需要的配料,先做了一道涼拌青瓜。星月已經放了米下鍋煮着小粥,寒初藍便拿來幾條紅薯,刮乾淨紅薯皮,再清洗,然後也是切成片,因爲粥已經先煮,她擔心紅薯不切片,米煮爛紅薯都還沒有熟,所以切成片,這樣紅薯熟得快。
紅薯粥,是她還沒有發家致富前,天天都要煮的。
切好了紅薯,看到有白麪和南瓜,她又準備做南瓜餅和南瓜饅頭,還打算炸紅薯餅,廚房裡的食材有限,她能做的便是這些粗糧。
“娘子,需要相公幫你打下手嗎?”
夜千澤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輕輕地走到寒初藍的背後,自背後摟住她的腰肢,就先湊到她的腮邊香了一個,愛憐地說道:“怎麼起得這般早?”
寒初藍用粘滿了白麪粉的手輕拍一下夜千澤的手背,輕嗔着:“快放手,讓星月瞧見了多不好。”聽到他的問話,她又答着:“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給你做過早膳了,今天剛好有點小時間,就趕在你回營前幫你做早膳。不過食材不足,只能做點簡單的,倒是我們以前常吃的。”
鬆開摟着她的手,夜千澤走到竈前,揭開鍋蓋看到已經煮好,散發着紅薯香味的紅薯粥,夜千澤贊着:“好香,好熟悉,好懷念的香味。”他記得在她神智完全恢復,也是醒來後第一次開口說話那個傍晚,她聽到青蛙的叫聲,然後她拿着鋤頭就往草叢裡尋去,尋着了一條蛇,用鋤頭狠命地砸死了那條蛇,他們的晚餐便有了着落。
她煮的蛇湯很好喝。
那天晚上忽然變天,颳起狂風,下起暴雨,他們的茅草屋被刮飛了不少的茅草,到處漏水,一家三口無奈地跑到隔壁的張四家避雨,四嫂指桑罵槐,丟白眼,她一氣之下,冒雨跑回家。隔天卻跑到後山去撿了很多被狂風暴雨淋死的鳥兒,煮了一大鍋的鳥湯,坑了張有福,得到一兩碎銀,她就是利用那一兩碎銀慢慢地改變他們家的生活,慢慢地發家致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天天都煮着紅薯粥。他覺得她煮的紅薯粥是最好喝的,無人能比。
寒初藍笑笑。
她也覺得好熟悉,也格外的懷念。
“千澤,南瓜餅和南瓜饅頭你估計不會做,你就幫我炸紅薯餅吧。”
夜千澤笑着轉身,“好。”瞧見擺放在一旁的那盤涼拌青瓜,夜千澤又是兩眼放光,笑道:“藍兒,你還做了涼拌青瓜?”
“嗯。”
現在涼拌青瓜的做法早就傳遍了天下,口啤挺好的。
歐陽烈是一國之君,胃口不好的時候,都喜歡讓御廚給他做涼拌青瓜呢。
“咱們發家,這涼拌青瓜功不可沒。”
她憑一道涼拌青瓜從楊庭軒手裡贏來了二十兩銀,否則她也不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解決一家三口每天的一日三餐這個難題。
想到以前的日子,寒初藍淺淺地笑着:“娘就知道寵你,什麼都做不好,你呢,中看不中用,吃飯卻像豬八戒,我吃一條紅薯都能半飽了,你卻要吃上十條,不把家吃窮纔怪。我那會兒一睜開眼,就頭痛地想着如何去賺錢,如何填飽你的肚子。”
再一次摟着她,夜千澤愛憐地又親了她一記,寵溺地說道:“藍兒,謝謝你。”
“別在這裡肉麻了,快點幫忙吧。”寒初藍又一次拍開夜千澤的手,輕嗔着。
“好。”
夜千澤美滋滋地幫着愛妻的忙,準備他們的早膳。
……
慈慶宮。
“咣!”
太皇太后手裡端着的銀碗從她的手裡滑落,她的臉色在一剎那變得蒼白,人也霍地站起來,用着幾近嘶吼的聲音質問着眼前的太監:“再說一次?攝政王怎麼了?”
太監被太皇太后的反應嚇得心驚玉跳的,利索的舌頭也像被貓兒咬着似的,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太皇太后大怒,不顧形象地上前一把揪起了太監,焦急地追問着:“狗奴才,說,攝政王怎樣了?”
“皇上駕到!”
外面忽然傳來了太監尖銳的叫聲。
鬆開揪住的太監衣領,太皇太后甩手就朝屋外走出去,一屋子的奴才連忙跟隨着。
夜無極瞧着腳步匆匆,身後僅是帶着貼身太監。
婆孫倆在院子裡碰上,夜無極先頓住腳步,給太皇太后行禮。
“極兒。”太皇太后不等夜無極行完禮,就先上前幾步,焦急地問着:“極兒,聽說你攝政皇叔昨天晚上遭到暗殺,身受重傷,那些殺手極度兇殘,不僅重傷你攝政皇叔,還毀了你皇叔一雙手,更毒啞他,是真的嗎?那些奴才……你告訴皇祖母,那不是真的!”
夜無極神色一黯。
夜無極的反應讓太皇太后如遭雷擊一般,她也有眼線,這件事便是她的眼線知道了才稟報於她,她就是不能接受自己最愛的兒子竟然遭受此打擊,自欺欺人地向夜無極求證,渴望着聽到不一樣的消息。
不管太皇太后和夜沐的母子關係有多僵,太皇太后終究是一位母親,是母親,知道兒子出了事,就沒有不心痛的。
“皇祖母,孫兒也是剛剛收到消息,王嬸派人進宮請了所有太醫院的太醫去醫治皇叔,孫兒也派了御林軍去保護整個攝政王府,絕不再讓任何人傷害攝政王府任何一個人,還派人去追查兇手,皇祖母……”夜無極連忙扶住差點暈厥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渾身顫抖,臉色變得很可怕,咬牙切齒的,緊緊地抓住夜無極的手,陰冷地吩咐着:“極兒,一定要將兇手碎屍萬段!”
夜無極允諾着:“皇祖母放心,孫兒一定會替皇叔討還公道的。”
到時候太皇太后不要後悔說過這句話!
他保證將他的楚皇叔碎屍萬段!
安撫了太皇太后一會兒,夜無極就離開了慈慶宮。
攝政王遭到暗殺重傷的消息很快就在宮裡傳開了。
上書房裡的夜君睿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呆了。
腦裡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父王叮囑過他的事情,他立即自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一把抱起自己的小書箱,撇下太傅以及其他皇子皇孫們,匆匆地跑出上書房,太傅並沒有叫住他,知道他心裡着急,任誰的爹親出了事,做子女的都會是這種反應。
出了上書房,夜君睿並不是匆匆出宮回府,而是抱緊書箱就朝慈慶宮的方向跑去。
太皇太后雖經夜無極安撫過,還是要親自去一趟攝政王府,帶着宮人才走出慈慶宮,便碰上了匆匆而來的夜君睿。
“睿兒?”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夜君睿在慌與亂中還沒有丟掉規矩,趕緊給太皇太后請安。
“睿兒,你怎麼來了?你知道……”太皇太后彎下腰去,心疼地摸着孫子稚嫩的臉,想到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兩個如此幼小的孫子怎麼辦?“快起來。”太皇太后心疼地扶起了夜君睿。
夜君睿站起來後,仰起臉望着太皇太后,喘着粗氣問着:“皇祖母,父王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
“睿兒……”
夜君睿紅了眼,但還是堅強地咬緊下脣,努力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父王叮囑過他,如果聽到父王出了意外的消息,要他立即來找皇祖母,把父王交給他的外袍親手交到皇祖母的手裡。此刻,他很想大哭,他不過是一個才幾歲的小孩子,沒有經過大風大浪,他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但爲了辦好父王交待的事情,他又必須去控制,絕對不能讓大哭浪費了時間。
“皇祖母,孫兒能請皇祖母進屋子裡說話嗎?”
夜君睿稚氣的話裡有着幾分的老成,又因爲他在壓抑着想大哭,話裡又帶着幾分哭腔。
太皇太后一愣,覺得這個孫子忽然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睿兒,你想和皇祖母說什麼話?在這裡說不行嗎?你父王遭遇不測,皇祖母要去看你父王,要不……”
“回皇祖母的話,睿兒就是想進屋裡說話。”
太皇太后又是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吩咐着所有奴才:“都在這裡候着。”接着,她親自牽起夜君睿的小手,帶着夜君睿進慈慶宮。
她直接把夜君睿帶進了寢室裡,她在桌前坐下,纔看着夜君睿,低聲問着:“睿兒,你想告訴皇祖母什麼?”
夜君睿沒有答話,而是把自己的小書箱遞給了太皇太后,說道:“皇祖母,父王昨天晚上交待過睿兒,如果父王出了什麼意外,就讓睿兒立即來找皇祖母,並把箱子裡面的那件衣服親手交給皇祖母。”
太皇太后閃爍着眸子,迅速地接過了書箱,打開書箱後,發現裡面塞放着一件袍子。她狐疑地拿出了那件袍子,展開一看,一封密信從袍子裡面掉落。她連忙去撿拾起那封密信,心裡想着小兒子幹嘛把一封信塞在二兒子的舊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