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夫妻合謀

003 夫妻合謀

“少谷主。”

白影身後閃出來一道黑影,恭恭敬敬地叫着。

扭頭,元缺一邊朝自己的房間走回,一邊淡冷地吩咐着:“替我備熱水,我要清洗一下。”

“是。”

那道黑影小心地看了元缺身上的白衣一眼,恭敬地應下。

元缺走了幾步又改變了方向,往另外一間房走去,他去的那間房並沒有關門,房裡也亮着燭火,有數條人影在燈火下晃動着。他走到了房前,輕咳一聲,數道人影馬上就自動站到了一邊去,讓他徑直走到了牀前。

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躺在牀上,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上卻冒着冷汗,似是極其痛苦的樣子。

“少谷主,凌青的傷極重。”站在牀邊的一個男子低低地說着,向來冷沉的黑眸裡流露出了擔心。

夜千澤在狂怒之下,就像個瘋子一般,殺氣重重,他們幾個人根本就攔不住,凌青還被夜千澤重傷砸入了少谷主的房裡。

元缺沒有說話,夜千澤發怒的時候,連他幾乎都抵擋不住,他還記得他因爲意外地襲了寒初藍的胸,夜千澤知道後,半夜持劍到楊府砍他的手,在他的手沒有受傷之前,夜千澤明顯不敵他了,依舊死纏下去,直到他的手被夜千澤劃傷之後,夜千澤才肯離去。元缺知道一個人在極度憤怒的時候,可以逼出他潛伏在體內的全部力量。夜千澤最大的軟肋便是寒初藍,有了這個軟肋,夜千澤想瀟灑自如是不可能的,但因爲有了這個軟肋,往往也會讓夜千澤成爲一個最可怕的敵人。

想到寒初藍,元缺忽然心裡澀澀地笑着,她,何償不是他的軟肋了?

“少谷主,凌青會不會……”那個男子應該是和凌青感情最好吧,元缺還沒有說話,他忍不住又擔心地說了一句。

元缺望了他一眼,他連忙噤聲,但對凌青的擔心怎麼掩都掩不住。元缺在牀前坐下,伸手就替凌青把脈,半響,他鬆開了手自懷裡掏出了一顆藥丸,又吩咐着剛纔說話的男子:“凌廣,倒杯水來。”

凌廣趕緊倒來了一杯溫水,元缺接過水,把藥丸塞進凌青的嘴裡,又把凌青扶起來,溫水送到凌青的嘴邊,讓凌青喝水。凌青喝過水後,他才把杯子遞給凌廣,淡冷地吩咐着:“你們先到外面去,我替凌青療傷。”

凌廣忍不住說道:“少穀子,讓屬下來吧。少谷主剛纔與那人周旋了那麼長時間,也累了。”

元缺只是撇了凌廣一眼,凌廣又不敢多說話了,與其他人一起安安靜靜地退出去。

半個時辰左右,元缺從房裡出來,凌廣等人全都迎過來,元缺神色自如,一邊吩咐着凌廣等人:“藥方我已經寫好了,你們按着藥方去抓藥,放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給凌青喝,每天兩次,他傷了經脈及內腑,這段時間讓他好好地休息吧。”他的人一邊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他身上的白衣還沾着血跡呢。

他喜好白色,便有點潔癖,平時住的地方大都一塵不染,但每次遇到寒初藍,他的潔癖都會被毀,這一次特別的厲害,他的牀上都沾着血跡了。

凌廣等人連聲稱是。

回到房裡,熱水早就備好了,就連牀上的被褥都被重新換過了,地上的血跡也被屬下細心地抹去,殘桌也不見了蹤影,一張嶄新的桌子擺在房中,那扇門也被迅速地換過了。

元缺獨泡於熱水之中,覺得舒服至極。

這個時候,那不識好歹的丫頭應該也回到了客棧吧。

夜千澤不過剛離開清水縣,就馬上被人盯上,然後寒初藍中毒,他那一行人之中必有內奸,泄露着他們一行人的行蹤。

元缺淡淡地笑着,笑容有幾分的冷,夜千澤如果連這一點都想不透的話,回到帝都想護住寒初藍,那是不可能的!

……

夜千澤帶着寒初藍一路施展輕功向客棧而回。

“千澤。”

寒初藍覺得很冷,他的輕功極快,縱躍間便能躍出數米遠,但因爲速度快,便讓她覺得特別的冷。

夜千澤帶着她躍落在地面上,溫柔地問着:“藍兒,是不是很冷?”

寒初藍點頭,說話的時候都在打冷顫。

夜千澤趕緊摟緊她,意欲抱着她回去,寒初藍阻止了他,大眼灼灼地看着夜千澤,藉着白雪的雪光,她看到夜千澤也很狼狽,頭髮散亂,衣裳有些許的破爛,估計是和元缺的人交手被別人的劍劃破的。伸手,她想撫上他的臉,他卻用雙手合捉住她的手,萬分柔和地安撫着她:“藍兒,我沒事。”

“我想摸摸你的臉。”

寒初藍輕輕地說着。

夜千澤鬆了力道,她的手就爬上了他的臉,她不及他高,摸他的臉時都要高仰着頭。夜千澤怕她仰頭會累,略彎下腰來,讓她輕易地就摸到了他的臉。

寂靜的街道,寒風嘯嘯,似是一把把冰冷的劍穿透衣裳,刺着人的肌膚,如同徹骨一般痛。

“千澤,我怎麼會中毒的。”摸過他的臉,再摸過他的胸膛,檢查到他的氣息平穩,心跳如常,確定他並沒有受傷,寒初藍才輕輕地問着他。

夜千澤鳳眸微閃。

寒初藍看着他,“千澤,我想知道今天晚上發生過的一切事情。”

夜千澤抿抿脣,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先拉下她的手,握在掌中,通過掌心,徐徐地把自己的真氣傳給她。寒初藍慢慢地就覺得體內溫暖起來,她繼續望着他。他在收回真氣的時候,拉着她沿着街道,迎着寒風慢慢地朝迎客來客棧走去。

淡沉的嗓音輕輕地飄在寒風中:“我們被人盯上了,盯上我們的人,先是給你下了一種叫做‘舞魘’的怪毒,中了此毒的人,都會異常興奮,不停地跳舞,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直到跳死爲止。”說到這裡,夜千澤拉着她的手加了幾分的力道,從這個動作中,寒初藍知道他在得知她中了毒後,有多麼的害怕,多麼的憤怒。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毒?

中了毒異常興奮,不停地跳舞?這不是和現代的那些搖頭丸什麼的有點相似嗎?這種毒會是搖頭丸的祖師爺嗎?

“我們追上了小二哥,可是什麼都沒有來得及,他就毒發身亡了。那是死士一般的殺手,這種殺手通常都會在嘴裡含有劇毒,一旦任務失敗,就會咬碎毒藥,毒發身亡,讓別人無法通過他們的嘴逼問出任何的消息。”

這種殺手,寒初藍知道,電視裡和武俠小說裡也常提到,她以爲都是假的,沒想到還真的會有這種殺手存在。

“我們怎麼會被盯上的?”都甩掉了太皇太后派來的浩浩蕩蕩隊伍,竟然還會被人盯上?

那暗處的敵人,也太恐怖了吧。

夜千澤沉默。

寒初藍忽然低低地問:“我們這些人之中有對方的眼線?”

夜千澤看她一眼,還是沉默,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寒初藍也沉默了。

一路上,夫妻倆都不再說話。夜千澤心情有幾分的沉重,李公公帶來的人都是夜沐的暗衛,暗衛大多是從小培養,跟在身邊至少也有好幾年的忠心之人,但在這些人當中,也會有敵人的暗線。

寒初藍則在想着如何把那個敵人的暗線揪出來,剪斷了。

他們此刻纔到定州,距離帝都還遠着呢,如果不清除內奸,這一路上,他們得闖多少次鬼門關呀!

望到客棧的時候,夜千澤攬着寒初藍的腰,帶着她躍上了客棧的屋頂之上,寒初藍看到無塵在客棧的屋頂之上等着,見到夜千澤帶着她回來,他連忙迎來,三人在屋頂上碰面。

“世子。”

夜千澤嗯了一聲,低冷地問着:“查清楚了嗎?”

無塵先是看看寒初藍,察覺夜千澤不打算避開寒初藍,而寒初藍神智亦清醒了,便知道她的毒已解,心裡的重石放下來,卻也不問是誰幫寒初藍解的毒,只是恭謹而壓低聲音地說着:“世子,屬下查問清楚了,那小二哥是被他人易容而扮的,我們在柴房裡找到了真正的小二哥,他被人打暈,綁住了四肢,塞住了嘴,矇住了眼睛,並說不知道被誰偷襲的,只說在傍晚的時候,他去柴房幫忙搬柴,被人打暈。掌櫃他們並不知情,屬下也試探過了,掌櫃他們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手無縛雞之力。”

夜千澤又沉沉地嗯了一聲,抿着脣沒有多語。

寒初藍不時地盯着無塵看,眼神如刀一般銳利。無塵倒是坦然,不管她的眼神有多麼的凌厲,他都處之泰然。

盯了數次之後,寒初藍的眼神才恢復了正常,卻閃爍着大眼,狀似無意地問着夜千澤,“我們怎麼會投宿在這間客棧的,太倒黴了。”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客棧裡了,不知道是誰提議他們住進迎客來客棧的。但她直覺地認爲提議住進客棧裡的那個人最爲可疑。

夜千澤和無塵相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她話中有話。

夜千澤朝無塵使了一個眼神,無塵明白,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屋頂上。

寒初藍又一次驚歎這些高手們的輕功及身法,簡直就像神仙一般,來無影去無蹤的。她什麼時候能練成這樣的輕功,她做夢都能笑醒。

“千澤,我們住這間客棧,不是你吩咐的?”寒初藍忽閃着眼,她的猜測還撞對了?

腳下忽然騰空,夜千澤把她抱了起來,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麼話,寒初藍怔在他的懷裡。

夜千澤抱着她就像蝴蝶一般,飄進了他們住的那間房裡。

房外似是還有人影在晃動着,夜千澤知道那是李氏以及李公公等人,既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又在擔憂着寒初藍的毒。

雙腳着地,回過神來,又瞧見房外的人影晃動,寒初藍輕輕地掙脫夜千澤,朝房門口走去,輕輕地打開了房門,李氏等人看到房門打開了,本能地看來,見到寒初藍站在門口,一臉歉意,李氏愣了愣,隨即大喜,上前幾步就把寒初藍摟入了懷裡,喜極而泣:“藍兒,你沒事了,你沒事了,太好了,你沒事了。”

寒初藍靜靜地偎在婆婆的懷裡,讓李氏摟了她好一會兒,才輕輕地退出了李氏的懷抱,歉意地說道:“娘,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李氏一邊拭着淚,一邊搖頭,“藍兒,只要你沒事了就好,沒事了就好。”如果寒初藍有什麼三長兩短,澤兒也會瘋的。

李公公等人到現在還不清楚寒初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寒初藍中毒之事僅有夜千澤,李氏、無塵以及小五和小七清楚。不過寒初藍出了事,大家是知道的。此刻看到李氏鬆了一口氣,寒初藍又正常,也跟着吁了一口氣。

此刻,寅時已至,距離天亮不遠了。

這一夜,誰都沒有休息,包括那些投宿於客棧的那些普通客人。

安撫好李氏後,寒初藍重新關上了房門,扭身看着靠坐在牀上等着她的夜千澤,夜千澤狹長的鳳眸一直盯着她看,生怕眨眼之間她就會不見似的。

“千澤。”

寒初藍走過來,夜千澤馬上握着她的手,把她撈上了牀,置放於自己的身側,他再平躺而下,讓她窩在自己的懷裡,輕柔地撫着她還披散着的髮絲,低柔地說道:“藍兒,什麼都別說了,快睡吧。”

窩在他的懷裡,寒初藍的心有點兒難過,低低地問着:“真的是他嗎?他不是……”

夜千澤知道她說的是誰,他陰下了眼,撫着她髮絲的手卻更加的溫柔,低冷地說道:“有些人,知面知人不知心的,就算養了十幾年,也是一頭白眼狼,或許他本來就是帶着某種目的成爲爹的人。”

寒初藍還是覺得心塞,不願意去懷疑那個人便是內奸,害自己遭人下毒,差點到閻王殿報到之人。她還記得那夜,他的法子最好,一次性便帶着十個人賴了下來……

“千澤,爹身份貴重,又掌管朝政,他身邊的人卻有二心……”寒初藍的話沒有說完,夜千澤輕輕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低柔地在她的耳邊說道:“這件事,回去後,我再提醒他,現在不說這些,你快睡吧,天就要亮了,天亮後我們還要趕路。”他不想告訴她,有些陰謀,可以從幾十年前就開始佈置,就算是父親培植的暗衛,也不能保證百分之一百忠心。那些暗衛被選爲暗衛之前,大都是孤兒,能被選爲暗衛,自然要是人才。那些孤兒往往無根無底,這正好給了別人空子鑽,他敢說這步棋早就被布好了,就等着他爹來走棋了。

他以爲暗衛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層層考驗後,纔有資格接受特殊的訓練,都是很忠心的,現在他才知道,世事無絕對呀!

這個世間上擁有暗衛的人太多了,他也聽說過有暗衛叛主的。

寒初藍拿開了他捂住她嘴巴的手,擔憂地問着:“千澤,你的暗衛……”說到這裡,她又頓住了。夜千澤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溫柔地親吻了她一記,安撫着:“我的暗衛都是我娘培植的,這十二年來我能隱居得好好的,證明他們都無異心,要不是元缺,或許我們還可以再過一段時間平淡的日子。他擁有最靈通的消息來源,在大星王朝,他要是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了。”

“那傢伙的確深不可測。”

寒初藍說了一句。

夜千澤沒有接話,只是越發輕柔地撫着她的髮絲。是呀,元缺最爲深不可測,他還視元缺爲最好的朋友時,元缺已經開始算計着他,挖着陰謀陷阱讓他跳……他兒時最爲珍重的友誼,在一次次的算計之下,終是無力地倒下,他,此生再無朋友!

察覺到提到元缺時,他的心情似有着微妙的起伏,寒初藍體貼地不再問下去,伸手攬緊他的腰肢,溫聲說道:“千澤,陪我一起睡,我不喜歡一個人沉入那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夢中。”

夜千澤神情寵溺,輕輕地應着:“好。”

寒初藍神情鬆軟下來,但還是附在夜千澤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夜千澤淡淡地笑着,又親了她一記,眼裡有着對她的欣賞。在他的溫柔安撫下,寒初藍慢慢地閉上了眸子,折騰了一夜,她也困了,有夜千澤在身邊,安全感十足,她很快就睡着了。

懷裡的人兒總算安然入睡,夜千澤把睡着的愛妻輕輕地扶躺在牀上,深深地凝視着寒初藍,眼裡滿是歉意:藍兒,此刻,爲夫無法陪着你一起沉入夢鄉。

低首,他又在寒初藍的額上輕輕地印下了一吻,便離開了牀邊,也消失於房內。

很快,他又回來了。

這一次,他倒是不再有所行動,安安靜靜地在寒初藍的身邊躺下了。

不久,所有人包括李氏在內,都收到了無塵無聲的通知,一張小紙條,小紙條上面寫着離開定州後,改道。原本離開定州後,他們順着官道走,就可以到達臨川的,無塵的通知卻是告訴大家,夜千澤決定改道走通往晉淵那條官道。

收到這樣的小紙條時,李公公等人都大感意外。

因爲走晉淵城那條道,不是回帝都的,而是通往大曆國的,夜千澤改道走,經大曆國後再回帝都嗎?這,不是越走越遠?

天一亮,李公公就忍不住提醒了夜千澤,如此的改道,只會越走越遠,得來年三月才能回到帝都,是無法在過年的時候與王爺團聚的。

夜千澤淡冷地瞟了他一眼,淡冷地說道:“本世子想先去探望皇上舅父再回去,不行嗎?”

李公公頓時啞口無言。

大曆國帝君的確是夜千澤的親舅父。

在李公公提醒夜千澤的時候,寒初藍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那十幾名暗衛,個個都面無表情,知道那人隱藏得很好,從表情上是看不出來的。

一行十幾人吃過早飯後,離開了客棧,從定州西城門而出,避免與鄭隊長的人碰頭。

出了西城門後,便有數條官道,李公公很無奈地騎着馬走上了最左邊的那條官道,那是通往晉淵的官道。

馬車內,夜千澤神色自若地握着寒初藍的手,寒初藍還像昨天那般,時不時地就推開窗,看着窗外的景色。

雪,在今天清晨的時候便停了。

但風還是很大。

窗一推開,寒風不客氣地灌進來,吹得寒初藍忍不住打個寒顫。

“藍兒,小心別冷着。”夜千澤每次都溫柔地伸出他的大手,把她推開窗的小手拉回來,然後輕輕地把車窗關上。

寒初藍笑着:“外面的雪景很美。”

夜千澤寵溺地問着:“要不要下車四處看看?”

寒初藍笑着點頭,“可以嗎?”

李氏正想說什麼,夜千澤卻對趕車的無塵吩咐着:“無塵,停車,藍兒想下車看雪景。”

“是。”

無塵恭冷地應着,隨着他應聲,馬車便慢慢地停了下來。

推開車門,夜千澤先跳下了馬車,才小心地扶着寒初藍下車。夜千澤扶寒初藍下車後,就吩咐着衆人:“先原地休息一下,一會兒後再趕路。”說着,他就拉着寒初藍朝不遠處的小山丘走去,小山丘已經是白雪堆積,看不到原來的山丘之貌。

在路的另一邊則是一片樹林。

官道兩旁總是這樣,不是樹林便是山丘,草地。

李公公望着遠去的年少夫妻,又看着下車的李氏,輕嘆着:“王爺在京裡苦等着世子攜妻回府,世子與世子妃卻……這世子妃怎麼就不勸勸世子,還下車看什麼雪景,要看雪景,回到帝都再看也不遲呀,帝都的雪景不比這野外的好看?唉!”

李氏也望着遠去的年少夫妻,慈愛地說道:“藍兒喜歡,澤兒自然滿足她。帝都的雪景雖美,有侷限性,這野外的雪景,天成,自然,廣袤,給人一種自由的感覺,妾身都喜歡野外的雪景。”

李公公見李氏不幫忙相勸,只得沉默。

大家下了馬,在原地休息。

走到了雪山丘上的夜千澤,忽然挾着寒初藍幾個飛縱就消失在衆人面前。估計是寒初藍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無塵見狀,馬上一揮手,那些暗衛就悄然追去。

無塵自己也閃身追去。

有個人雖然與同伴一起追着去保護夜千澤,卻在趁同伴們不注意的時候,先是掠到山丘之後,藉着隆起的山丘擋住了他人的視線,然後他飛跑一段路,拉開了與馬車的距離,才悄無聲息地躍過了官道,潛身入那片小樹林裡。

他小心地落在一棵樹上,動作輕到連樹上的積雪都沒有被抖落,地面上更沒有留下他的腳印。凝神傾聽了片刻後,又警惕地四處張望,確定沒有人留意到他,大家都忙着追去保護夜世子了。他輕輕地撩開了外袍,外袍底下竟然纏着一隻白色的信鴿,外袍寬大,信鴿又小,他藏着一隻信鴿於身上,居然沒有人知道。

信鴿也有靈性,竟然不吵不鬧也不亂動。

把信鴿拿出來,他又迅速地撕下了一塊內袍,再摸出一小截的炭筆在內袍上寫着:改道晉淵。

寫好之後,他把內袍捲起來,又拿出一個小竹筒,把內袍塞進了小竹筒裡,然後系在信鴿的繫上,輕拍了信鴿的頭一下,信鴿便展翅高飛,雖然風大,但他放飛信鴿的方向是順風,信鴿飛天沒有任何的阻礙。

信鴿飛天時,一道人影忽然沖天而起,如閃電一般就攫捉住那隻正在飛翔的信鴿。

那個人臉色一變,縱身就走,卻被十幾道人影同時逼着躍落樹林的地面上了。

“真的是你!”

無塵痛心疾首地瞪着那個人,在數月前,他們藉口投宿於夜家妝扮成秀才的男子。無塵的眼神沉冷無比,再看其他暗衛,也是個個神情悲憤。

他們都是一起成爲夜沐的暗衛,一起接受訓練,一起保護夜沐,相處了十幾年,不曾想到曾經的同伴,竟然是他人安排潛伏在王爺身邊的暗線。

捉住信鴿的人是夜千澤。

假秀才環視着昔日的同伴,抿緊了脣,握緊了自己的長劍。

夜千澤解下信鴿上的小竹筒,抽出藏於裡面的內袍布碎,看了看內容,脣邊逸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笑起來的時候有傾城之色,可是此刻他的笑在假秀才的眼裡卻是森冷的,如同來自地獄深處,沒有半點的溫度。

他看了假秀才一眼,似贊着,聲音卻森冷徹骨:“你真聰明,竟然把信鴿帶在身上,也不怕把它悶死。”

假秀才還是抿緊了脣,一句話都不說。

把內袍布碎重新塞回竹筒裡,夜千澤手一鬆,信鴿再次展翅飛上了天空,按照着主人的計劃飛往目的地。

假秀才倏地衝天而起,穿過樹林,想殺了那隻信鴿。與此同時十幾道的人影也沖天而起,截殺住他。

夜千澤拉起了一直和他一起的寒初藍的手,牽着她朝停在樹林外面官道上的馬車走去,李公公和李氏似是鬆了一口氣似的,李公公還滿臉的怒容,李氏也是一臉的憤恨。

夜千澤冷冷地朝身後做了一個手勢。

樹林裡,瞬間一片刀光劍影。

曾經情如兄弟的昔日同伴,此刻是生命之戰。

沒有說話聲,誰都不想質問一句,也知道質問不出什麼來。

主不同,道便不同,何必再爲謀?

一陣刀光劍影后,假秀才身中數劍,身上的衣裳染滿了鮮血,手裡的長劍已經被挑飛了,他全身的經脈亦被挑斷,如同昨夜飄舞着的雪花一般飄落在樹林外面的雪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純潔的白雪。

夜千澤轉身,頓了頓後終是邁步走回到假秀才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睨瞪着此刻痛苦萬分的假秀才。

無塵的眼裡有着沉痛,緊繃着臉,死死地抿着脣,手裡的劍在滴血,假秀才的經脈都是被他挑斷的,他身爲這些人的頭兒,擁有懲罰叛逃的資格。

“是誰?”

夜千澤輕輕地問了一句。

假秀才吐出一口鮮血,痛苦地爬在雪地上,緩緩地閉上了雙眸。

夜千澤的問話沒有回答,他也知道假秀才是不會回答的,假秀才能替對方潛伏在夜沐的身邊十幾年,對於他真正的主人自是忠心耿耿。

他就是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被懷疑的。

“進入定州城後,沿街都是客棧酒肆,大家都等着我吩咐找地方投宿,你是最先讓我找地方投宿的,我們剛好行至迎客來客棧,本能地就投宿於迎客來客棧,這樣的小事,細微到誰都不放在心上,是那般的順理成章,藍兒不說那麼一句話,我還不記得我們是如何選擇在迎客來客棧投宿的。”夜千澤淡淡地說道,那般順理成章的事情,誰都不在意。

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猜測着誰是內奸的時候,再回味着這件細小又順理成章的小事時,纔會發現其中的不尋常。

身爲下屬,理應以主人馬首是瞻,就算夜千澤不吩咐,也該由李公公提醒夜千澤找地方投宿,畢竟這次奉命出京迎夜千澤回去的人是李公公。由他人提醒,如果沒有發生什麼事,倒是不會覺得有什麼,偏偏發生了這麼多事,最先說話的那個人就容易被人質疑了。

假秀才費力地擡眸看向了寒初藍,寒初藍淡冷地垂眸看着他,一臉的淡定。

這個女子……他第一次見,就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他們那夜以各種身份借宿,那般的不尋常,她也一臉的淡然,放任他們自導自演。

他潛伏了十幾年,替主公賣命,今天栽倒,卻是因爲這個女子那麼一句話,她的聰明超出了他的想像。

緩緩地閉上了雙眸,假秀才知道自己今天必死無疑的了。

昨天晚上那連環的毒計,雖不是他策劃的,卻也有他的功勞,她是世子的心頭肉,差點要了她的命,世子豈肯再讓他存活在這個世上?

“埋了!”

夜千澤冷冷地擠出一句話來。

他連出手都懶得出手了,對於這種連死都不怕的人,他出手也失去了效果,再者全身經脈盡斷,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機會了。

“這是背叛的下場!”

在拉着寒初藍再一次轉身的時候,夜千澤森冷地擲下一句話。

寒初藍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明明還是溫暖如火,卻覺得寒似骨。

他,心裡也是在痛着吧。

雖不是他的暗衛,卻是他爹親的暗衛。

本該忠心護主的人,原來是別人安插而來的眼線,一插還是十幾年。

任是誰都會心寒。

身後,積雪伴着泥土飛揚,假秀才掙扎着苦笑一聲後,便再無力地展現出任何的表情了,死了!

全身經脈被挑斷,結局早就註定了。

那個他以爲沒什麼用的世子,其實已經猜到了一切的結果。

那一問,不過是世子的不死心罷了。

答案,只有一聲聲的嘆息,一聲聲的心寒。

一座無名的墳,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悄然立起。

重新回到馬車裡,夜千澤低沉地吩咐着:“折返,走臨川。”

“是。”

更加低沉的應答響起。

此刻,誰的心都如同鉛一般重。

信鴿沒有被殺,便會如常地落入暗中的那個策劃者手裡,可能安排在前路的陰謀就會轉移到晉淵城,而他們折返,按照原路走,便能一路安全了。

折了眼線,對方想再盯着他們,也難了。

更別說在前路佈下陷阱暗殺。

坐在馬車裡,靠着夜千澤,寒初藍淡淡地看着窗外,馬車在夜千澤的一聲吩咐之下,已經掉轉方向了,沿着原路折返。

馬踏聲踏踏地響起,伴着馬車車輪輾在雪地上發出的聲音。

風嘯嘯地吹進馬車內,夜千澤沒有再像剛纔那般,溫柔地關上車窗,不讓冷風吹進來,他在沉默,一張俊美的臉繃緊得如同大理石一般。寒初藍知道他心情沉重,她何償不是?

冷風撲在她的臉上,她想起了那個晚上,那個人帶着十個人進來,客氣有禮地對她說道:小生路過貴村,因天色已晚,無法再趕路,貴村的人都不願意一次性收留我們主僕十一人,導致小生主僕十一人無處可落腳,還望兩位好心借宿一晚……

那個晚上,那羣暗衛,如同八仙過海一般,各顯神通,扮乞丐,扮新娘子,扮和尚,扮秀才……每個人都演那得那般的好戲,就像一羣逗比,笑死她。

如今卻……

這世間事呀,總是變幻無常,讓人難以掌握。

……

臨川城。

一隻信鴿迎風飛來,飛到一座紅瓦高牆的院子裡,落在坐在涼亭下彈着琴的那個黑袍男子的琴邊上,黑袍男子依舊在彈着他的琴,悠揚動聽的琴音在他修長的手指撩撥音宛轉而出,迴盪在院子裡。

一曲終罷,男子才捉起信鴿,從信鴿腳下解下了那個小竹筒,從小竹筒裡抽出了藏於其中的內袍碎片,看了內容後,他淡淡地笑了笑,低聲自言:“倒是知道改道,還不算太笨。”

拍拍手掌,一條人影閃出來,似乎他就藏在附近似的。

“傳令,馬上趕往晉淵城!”

人影拱了拱手,不說話,一閃,又不見了。

站起來,黑袍男子的嘴邊依舊噙着淡淡的笑,眼裡卻有着殺氣,淡淡的聲音似是來自天際:“昊兒呀,你就是不該活在這個世上的……”

001 悲催的穿越人生041 不懂欣賞的傻叉081 結局前奏三內含請假公告016 妻子不是談交易的籌碼006 前面比後面好摸004 吃醋好呀殺菌014 鬧鬼059 一輩子的配角036 貴妾進府082 才分離便相思016 他的女兒046 一家三口團聚011 倒貼也不要你073 告訴他我愛他052 我相公不納妾036 我家藍兒的專利010 口舌紛爭072 元缺之怒076 被逼婚的夫妻上014 相信藍兒082 烏雲密佈051 紙包不住火040 你動她試試073 岳父vs女婿022 泥捏的人也有三分性子028 滴血認親下049 挑釁025 下次再努力033 不如憐取眼前人034 無貨也談交易038 妻妾過招氣死媒人上045 不寧之夜014 鬧鬼068 暴怒的寒初藍011 他就是寵妻如何062 天價相公066 悔之已晚057 過渡章節069 千澤的懷疑004 吃醋好呀殺菌010 口舌紛爭056 千澤的坦誠他的身世081 我妻091 身份曝光各人反應016 涼拌青瓜065 走自己的路管別人怎麼說關於結局延遲更新036 我家藍兒的專利002 他來了013 咱們是夫妻同生共死090 情意綿綿041 好相公088 偶遇宋芳華鬥第一 個客人066 悔之已晚042 千澤你當爹了019 計劃藍026 少帝的試探052 無題040 千澤你很想當爹047 清晨054 自救068 金玉堂裡談生意042 說起身世下新文陰陽眼之錯惹高冷男神041 不懂欣賞的傻叉018 秀姑027 滴血認親上092 千澤的深意058 犀利人妻052 我相公不納妾019 圓房051 紙包不住火027 與元缺的交易078 分離045 薄懲楊老夫人021 抱一下不會少塊肉055 邪肆師尊013 咱們是夫妻同生共死060 用隱忍去換他的崛起069 千澤的懷疑002 血吻018 提親090 情意綿綿027 與元缺的交易032 崛起吧051 紙包不住火036 壞心不死062 親者痛仇者快048 我不爲他人作嫁衣083 情敵的陰狠063 你很好卻不是他039 午後033 隱隱槓上056 允婚017 二十兩銀047 一家三口團聚下016 涼拌青瓜030 竟然是她
001 悲催的穿越人生041 不懂欣賞的傻叉081 結局前奏三內含請假公告016 妻子不是談交易的籌碼006 前面比後面好摸004 吃醋好呀殺菌014 鬧鬼059 一輩子的配角036 貴妾進府082 才分離便相思016 他的女兒046 一家三口團聚011 倒貼也不要你073 告訴他我愛他052 我相公不納妾036 我家藍兒的專利010 口舌紛爭072 元缺之怒076 被逼婚的夫妻上014 相信藍兒082 烏雲密佈051 紙包不住火040 你動她試試073 岳父vs女婿022 泥捏的人也有三分性子028 滴血認親下049 挑釁025 下次再努力033 不如憐取眼前人034 無貨也談交易038 妻妾過招氣死媒人上045 不寧之夜014 鬧鬼068 暴怒的寒初藍011 他就是寵妻如何062 天價相公066 悔之已晚057 過渡章節069 千澤的懷疑004 吃醋好呀殺菌010 口舌紛爭056 千澤的坦誠他的身世081 我妻091 身份曝光各人反應016 涼拌青瓜065 走自己的路管別人怎麼說關於結局延遲更新036 我家藍兒的專利002 他來了013 咱們是夫妻同生共死090 情意綿綿041 好相公088 偶遇宋芳華鬥第一 個客人066 悔之已晚042 千澤你當爹了019 計劃藍026 少帝的試探052 無題040 千澤你很想當爹047 清晨054 自救068 金玉堂裡談生意042 說起身世下新文陰陽眼之錯惹高冷男神041 不懂欣賞的傻叉018 秀姑027 滴血認親上092 千澤的深意058 犀利人妻052 我相公不納妾019 圓房051 紙包不住火027 與元缺的交易078 分離045 薄懲楊老夫人021 抱一下不會少塊肉055 邪肆師尊013 咱們是夫妻同生共死060 用隱忍去換他的崛起069 千澤的懷疑002 血吻018 提親090 情意綿綿027 與元缺的交易032 崛起吧051 紙包不住火036 壞心不死062 親者痛仇者快048 我不爲他人作嫁衣083 情敵的陰狠063 你很好卻不是他039 午後033 隱隱槓上056 允婚017 二十兩銀047 一家三口團聚下016 涼拌青瓜030 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