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千歌還尚未從淺眠之中醒過來,耳邊便有滔天的鼓聲肆意地響起,那嗚嗚長鳴的號角更是一聲比一聲厚重。
千歌瞬間就從牀上驚坐而起,卻意外地發現身邊的風傲天早已不見了身影,同時不見的,還有她的隨身衣物。
該死的風傲天,一定是爲了阻止她共赴戰場,才特意將她的所有衣服盡數拿走!這主意,也虧他想得出來!
“清羽,清羽!”
千歌急急地喚着清羽的名字,生怕再晚一步,就趕不上他們即將出發的部隊了!
“小姐,怎麼了?”
清羽聽從風傲天的囑託,一早便在帳外小心地候着,這會兒聽得千歌的急急呼喊,連忙撩了簾子走進來。
“清羽,你快些替我尋一套衣服來。我是一定要去戰場的!”
千歌的身子縮在被子裡,雙肩有些輕微地顫動,她真是氣不過,風傲天怎麼可以將自己丟下,孤身一人前去犯險呢?不,千歌決不答應!
“小姐,真的對不起,皇上特意吩咐過了,你這幾日身子不適,皇上說你還是留在營帳中歇息安胎爲好。”
清羽有些不敢正視千歌的目光,一個是小姐,一個是皇上,這兩個人的命令,她是誰都不能違抗。
再說,皇上說得並沒有錯,小姐現在身懷六甲,怎麼能去戰場那樣殘忍廝殺的地方,讓孩子目睹那樣血流成河的慘狀呢?
“清羽,這一仗勝負難定,我是說什麼也要陪在他身邊的。我相信,如果換作是你,你也一定會這樣做,不是嗎?”
千歌望着清羽,目光堅定,語氣更是篤定。她知道清羽心軟,一定會答應自己的請求的。
“可是,這……”
清羽見千歌此番堅持,她遊說不過,腦子裡又想起,如果是風夙的話,她也的確會心甘情願跟隨風夙奔赴戰場的。無奈地嘆息了一聲,清羽只得點點頭,走出去,替千歌拿回一套小太監的衣服給千歌換上。
千歌感激地看了清羽一眼,正要往帳外趕去,清羽卻忽的拉住了千歌的手,細聲道:“小姐,清羽可以跟你一塊去嗎?”
清羽的聲音很細弱,她怯怯地望着南宮千歌,擔心千歌會不允許她一同前往。
“好。我帶你去。”
千歌從清羽近似哀求的目光中明白,清羽想去戰場,或許只是想給心中千頭萬緒的疑問尋一個答案。
千歌答應得爽快。也罷,讓清羽早一點認清楚現實也好,她與風夙,從來就不曾是同一個世界裡面的人。
待到南宮千歌換上太監衣服,拉着清羽出了營帳的時候,風傲天已然將部隊整合完畢,他正在衆將士之中,與他的得力干將商討着行軍的事宜。
風傲天那麼奪目,即使是在萬人之中,千歌仍舊一眼便尋到了他所在的地方,看着他身穿鎧甲,滿臉英氣逼人的模樣,千歌真心的爲他感到驕傲。
她的男人,永遠是那麼風華絕代!
“清羽,一會兒,我們倆偷偷地混入隊伍中去,千萬不要讓風傲天發現。”
千歌拉住了清羽的手,左顧右盼着,挑選着適合她們倆藏匿於中的最佳的位置,千歌可不想,好不容易說服了清羽,再被風傲天給拎出來,功虧一簣。
“是,小姐,清羽緊跟小姐的步伐。”
清羽連連點頭,她知道千歌的意思,清羽也不想被皇上給認出來,否則,清羽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機會見到那個讓她牽腸掛肚的男人。
風夙,他真的會是叛國之賊嗎?
戰場之上,兩國大軍拼命廝殺。震天的號角聲,鼓舞着無數的戰士奮勇上前,浴血奮戰。
風傲天昂首挺立騎在他的汗血寶馬之上,他的神色凝重,握着一根長長的矛,所到之處所向披靡。
千歌親眼見着風傲天的戰馬所到之處,長矛所指之處,那些涌上來的敵軍戰士紛紛敵不過,他的長矛用力地刺入敵軍的身子,再拔出來,噴射出鮮紅的血液,那些妄圖靠近風傲天,擒拿風傲天的士兵,全部命喪於風傲天的矛下。
這個樣子的風傲天,是千歌從未見過的。
他一身莊嚴肅穆,眼裡看不見半絲憐憫,千歌知道,此刻風傲天的身上,只有黎明百姓的疾苦,只有江山社稷的需要。
千歌明白,風傲天這麼做,也只是以戰亂去結束戰亂,爲他的子民謀一份安定祥和!
“風傲天,小心!”
南宮千歌正遠遠地望着風傲天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就在風傲天的身後,迅速地聚集了一小股的勢力,他們藉着前頭一些士兵與風傲天抗衡作掩護,正卯足了勁兒想要偷襲風傲天。
千歌擔心得叫出聲來,她趕緊提醒風傲天。
“哼!”
風傲天冷漠的目光在聽到南宮千歌的聲音的時候,不禁有了一絲一閃而過的溫存和擔憂,這個不安分的女人,到底還是跟過來了!真是膽大無謂!
他輕哼一聲,長矛在手中靈活地運轉,只是短暫的一個瞬間,風傲天便輕而易舉地將身後想要偷襲自己的士兵逐個擊破。
紅豔豔的血滴順着那根長矛汩汩地流着,有些甚至不小心濺到了風傲天的臉上,襯得他的目光越發地深沉,英氣的五官越發地硬朗起來。
“千歌,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解決掉了身邊的敵人,風傲天迅速地調轉了馬頭,向着千歌的方向疾衝過來,駿馬在經過千歌的時候,風傲天雙腿緊緊夾住馬肚,他的整個身子側過來,長長的大手一撈,便將南宮千歌撈上了馬背,把她安安穩穩地圈在了懷中。
“南宮千歌,朕何時允許你私自外出了?”
看到她安然無恙地靠在自己的懷裡,風傲天這才稍微地舒了一口氣,放下心來,忍不住苛責起她來。南宮千歌這個女人,竟敢私自跑到這麼危險的戰場上來,真是無知膽大!
“風傲天,讓我陪着你,生死與共!”
南宮千歌窩在風傲天的懷中,擡手替他拭去臉上的血漬,有些心疼地望着他,目光之中更多的是篤定。
她愛他,就會與他們的孩子一起,陪着風傲天同生共死!
“只許生,沒有死!”
風傲天低頭便噙住了千歌翕動的嘴脣,用力地吮吸,惡狠狠地警告着她。千歌順從地閉上雙目,雙手攬住風傲天的腰際,任由他在自己的脣上肆虐輾轉。
“小姐,皇上,小心!”
清羽看到皇上並未責怪千歌,稍稍寬了寬心,又看到皇上竟在戰場之上親吻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臉去,可是這一偏,竟看到他們周圍不知何時多出了諸多的敵人,他們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包圍圈,試圖將風傲天等人圍困在內。
清羽這一提醒,引來了地方戰士的怒目,幾個士兵立馬就提着大刀上前,照着清羽的方向砍過來,清羽只顧着焦急地提醒着千歌,未曾想自己已然陷入了危險之中。
“清羽,小心!”
就在清羽還茫然無知,險些被敵軍的人砍傷的時候,劉源箏飛快地跑過來,一把抱住清羽,二人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停住,躲過了敵軍的兇猛。
劉源箏看着身下的女子,清羽正一臉驚魂甫定地望着自己,他擔憂地問道:“清羽,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
剛剛那一個瞬間,他真是憎惡自己,竟然會讓他愛的女人陷入那樣的險境,若是再晚一秒,劉源箏真是不敢去想象後果會怎麼樣。
“我……我沒事。”
對上劉源箏真心關切的眸子,清羽的心裡有那麼一刻是感動,並且慌了神的。這個男人一路上都對自己照顧有加,雖然他的告白一直被自己狠心拒絕,可是劉源箏卻從不抱怨,只是靜靜地待在她的身邊,陪着她,呵護她,保護她。
這些,都是風夙從來不會爲她做的。
想着,清羽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溼潤,她彆扭地撇過臉,不願正視劉源箏情真意切的目光。
“真的嗎?”
劉源箏還是不放心地追問,他翻身而起,仔細地打量着清羽,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生怕她哪裡受了傷,而他未曾看到。
“劉公子,謝謝你救了我,清羽日後定當報答公子。”
那灼灼的目光,讓清羽有些無法承受,她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動作過分的親密了,趕緊拉開與劉源箏的距離,禮貌而疏離地表達着自己的感激。
劉源箏知道清羽又心生芥蒂了,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目光緊隨其後,做好了隨時保護清羽的準備。
南宮千歌與風傲天一吻未盡,她驚聞清羽的提醒,迅速地推開風傲天,冷下臉色沉着以對。
看到清羽險些被傷,千歌幾乎要無法控制地飛身而出,上前救下清羽,卻被風傲天生硬地攔下,他湊在千歌的耳邊低聲道:“別急。”
千歌正不明白風傲天此舉爲何,便看到一道疾馳的身影,飛速地閃身到清羽的身邊,抱着清羽利索地躲過敵兵的襲擊,千歌看到,來人正是劉源箏!
“老謀深算。”
千歌滿意地露出一抹笑容,她扭頭衝着露出微笑的風傲天嗔怪道。
風傲天並未接話,他的目光流轉在將他們牢牢困住的敵軍身上,冷靜地尋找着突破口,想帶着南宮千歌一起安全地衝出重圍。
他的目光深沉,如同鷹鷙一般,睨着衆人,那些士兵的腳下彷彿被下了絆子似的,一個個手拿盾牌,握着長矛,卻被他的威嚴氣息震懾住,不敢再近一分。
“劉源箏,上馬,清羽的安危,朕就交待給你了!”
風傲天握緊了繮繩,目光看向劉源箏所在的方向,目光之中意有所指,原來因爲劉源箏救下清羽之後,原本的包圍圈卻被他們誤打誤撞地撞出了一道缺口,風傲天示意劉源箏帶着清羽從他們身後的缺口衝出去,而自己,給他們殿後。
“臣,遵旨!”
劉源箏遲疑一下,便抱起清羽飛身上馬,繮繩用力地一甩,馬兒放肆地嘶吼了一聲,馬蹄高高地揚起,涌上前來的士兵被嚇得後退,劉源箏趁着他們後退的一瞬間,帶着清羽飛快地逃出了包圍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