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歌的笑容綻放在嘴角,看侍衛那唯唯諾諾的模樣,她已是大致能夠猜得到他的主人是誰,只不過千歌沒想到,那個高高在上恍若天神一般的男人,竟然也會擔心起她這個棄後來!
是天要下紅雨了麼?
“這……”侍衛詫異地望着千歌,在看到千歌嘴角盎然的笑意的時候,頓時蔫了。糟糕,這三王妃,果然也不是好應付的。
“是。”
事已至此,侍衛只能點頭。
“派你來護駕的人,莫非是本王妃的前夫不成?”
切!風傲天,你不是能耐,隨便一道聖旨想將本姑娘許給誰就是誰的麼,怎麼,如今竟也不放心起來?真是可笑又彆扭的人!
“王妃切莫玩笑!屬下惶恐!”
聽着千歌把皇上的身份形容成那般,侍衛的臉色陡然一變,完了!這要是傳進皇上的耳裡,整個京城只怕都要雲霧籠罩久久不散了!
“說,他派你來,除了讓你傳遞個消息之外,還有些什麼指示?”
千歌吹着指甲蓋,發出呲呲的聲音,她的目光有一搭沒一搭地落在侍衛的身上,嚇得侍衛渾身一顫,這王妃的氣場,爲什麼感覺跟他們的皇上那麼像呢?
“皇上……皇上說,三王爺清除餘毒指日可待,還望三王妃速速回京!”
侍衛看千歌這架勢,哪敢耽擱,迅速地將風傲天的指示抖出來。
“你……要回去了?”
阿生默默地立在一邊,聲音低低的,聽不出有什麼別樣的情緒,卻讓千歌的心頭莫名的一陣壓抑。
其實他早就知道,像千歌這樣的女子,絕非出生平凡,阿生早在初次遇見千歌的時候,就明白,他們之間的鴻溝有多麼深!只是,令阿生沒有想到的,千歌非但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更是皇上器重的女人!阿生突然就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原本奢望地以爲他們之間橫着一條鴻溝,可是走近了看清了才發現,那根本就是一道天塹!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就是走,我也得親眼看到阿玲平安無事才能放心離開。”
千歌撇過目光,不看阿生,她搖搖頭,像是對着侍衛回覆的,又像是對着阿生說的。阿玲沒有醒過來之前,讓千歌怎能安心回去?再說了,父親和西冷月之間的種種聯繫,她也甚是好奇。
“好啦!小屁孩,千歌姐姐就是要走,也會提前告訴你的。”
但願是她看錯了,哦不,應該是她看錯了,要不然她怎麼會看到阿生的臉色閃過一閃而過的哀傷呢?
入了夜的羅克寨中寂靜萬分,卻在此時,來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的步伐穩健,身姿輕盈,身後跟着幾名武功高強的家奴。
千歌剛好趁夜來羅克寨探一探洛源是否誠心悔過,恰巧看到這一幕,便立馬閃身進角落裡,躲在窗戶下面。
“這麼晚了,可依的父親來羅克寨做什麼?”
“洛鋮主,別來無恙啊!”
可依的父親一進門,身後的家奴便將房門替他們掩上,男人抱拳對着洛鋮笑着說道。
“喲!貴客大駕光臨,洛鋮未能遠迎,真是失禮了!”
洛鋮看到男人進門的那一瞬間,目光便緊迫起來,他笑着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陣寒暄。
只是,洛鋮擔心,可依父親的深夜造訪,只怕是來者不善啊!
“不敢當!”果然,洛鋮的話音一落,來人的面色便冷了下來,他毫不客氣地坐下,目光直直地射向洛鋮,開門見山道:“怎麼?我的女兒,配不上你們羅克寨的少寨主嗎?”
呵!欺負人欺負到他頭上來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敢把他的寶貝女兒氣得哭成淚人兒,真是讓他這個當爹的坐不住了!
“哪有的事!兄臺言笑了!犬子能夠娶到可依,那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又怎來配不上一說呢?”
洛鋮的心裡一緊,對方果然是爲了洛源的事情來的!
“哼!你說得倒是好聽!可是我怎麼聽說,你們家的寶貝兒子洛源,爲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竟把把我們可依拒之門外!洛鋮主,還請您給在下說說,放着正牌的未婚妻不娶,偏偏要折那路邊的野花,這是個什麼道理!”
一想到女兒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男人的心頭不覺一陣窩火!
“難道說,你們羅克寨,已經強大到無需我們供應給宅子云行草了嗎?”
男人提高了嗓音,透露出一絲威脅的味道。
提到雲行草,洛鋮的臉色立即大變!這雲行草,可不是普通的草藥,它能夠保護整個寨子的人不受西疆天氣的毒害,可偏偏方圓幾百裡,只有可依的家族裡生長着大量的雲行草。
洛鋮曾經答應過自己的祖先,世世代代都不會離開寨子,拼盡全力也要將祖祖輩輩辛苦創建起來的寨子經營下去。
可是眼下,一邊是兒子苦苦追尋的幸福愛情,一邊是整個寨子里人的生命,洛鋮真是犯難了。
“兄臺嚴重了。若沒有了雲行草,羅克寨也就不復存在了。兄臺請放心,可依和源兒的婚事,咱們照常進行。我這個當爹的做主了!”
對方已然把條件擺的明朗,洛鋮唯有低頭應允的份。
“哼!如此最好!洛鋮主,親家,你也別怪我逼你,咱們做長輩的,怎麼做都是爲了兒女的幸福!放心吧,只要我們兩家能夠聯姻,我絕不會少了給你們寨內雲行草的供應!”
男人的嘴角咧開一抹笑容,然後揚長而去。
千歌在窗外聽到這個消息,也犯難了。
次日一大早,西冷月便派人將阿玲送了回來。
“南宮姑娘,我們是奉聖女之命前來給您送人的。”
西冷月派來的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地騰空站着,阿玲平躺在花牀之上,面色已然好了很多,不似先前那般蒼白了。
“多謝聖女搭救!”
千歌與阿生上前將阿玲從丫鬟那裡接了過來,正小心地替她挽着鬢角的髮絲,卻有一道疾馳的人影從他們眼前一閃而過,下一秒,阿玲便穩穩當當地落入了他人的懷抱。
來人正是洛源!
“煩請兩位姑娘替在下轉述,洛源謝過聖女救命之恩,日後如有需要,洛源必當盡力!”
洛源緊緊地抱着阿玲,將她抱住往屋內走去。還好!她活過來了!否則,洛源簡直不敢想象,因爲他的過錯,而就此錯失了心愛的人,那麼他以後該要如何是好!
“哼!貓哭耗子假慈悲!”
阿生還沒有來得及摸一摸姐姐的呼吸,阿玲便被洛源給奪了去,他想要上前搶回姐姐,卻被千歌攔下了,千歌對他搖搖頭:“阿生,我想你姐姐此刻若是醒着,她第一個想見到的人,肯定是洛源。”
若非如此,阿玲也犯不着因爲洛源的忘卻、忽視、冷漠,去自尋短見了。
阿生聽了千歌的話,便頓住了腳步。雖然他很不喜歡那個負了姐姐的男人,可是到底他又是姐姐深愛至死的人!
“兩位姐姐,千歌想要見聖女一面,不知道兩位姐姐可否帶千歌前往?”
看着洛源將阿玲抱進了屋子裡,千歌這才轉過身來對着西冷月的兩名侍女作揖道。西冷月幫了她這麼大的忙,千歌是當真想要當面謝一謝她的!另外,對於她與父親之間的千絲萬縷,千歌的心裡好奇不已。
“對不起了南宮姑娘,聖女早有吩咐,塵緣已斷,欠債已還,再不見任何人。”
丫鬟恭敬地立在那裡,禮貌地傳達着聖女早已吩咐的話。
“千歌只是想當面謝謝聖女而已,還望兩位姐姐幫幫忙,給傳傳話。”
千歌可不是那種輕易就會放棄的人。她總覺得,這個聖女,和父親之間的關聯並不簡單!然而,答案卻只有接近她才能知曉!
“南宮姑娘,若無其他事情要轉告聖女的話,那麼我們便告辭了。”兩個侍女朝着千歌微微一笑,隨後便輕靈地消失在千歌的眼前。
屋子裡面,洛源正守着阿玲,他仔細地打來熱水,擰了一條溫熱的毛巾敷在阿玲的額上,雖然她的面色恢復了不少,可是身體的溫度卻還是有些冰冷,洛源努力地想着各種辦法,替她溫暖身子。
“玲兒,我真的好慶幸你活過來了!感謝老天爺將你還給了我!以後,我再也不會輕易讓你離開我了!”
洛源一邊小心翼翼地替她捂着雙手,一邊仔細地將滑落下來的溫毛巾重新替她覆蓋好。看着依然緊閉着雙眸的阿玲,洛源的眼角滑過一絲冰涼的**,他的聲音因爲激動竟有些哽塞。
“玲兒,你快點醒來好不好?洛源記得你了,洛源清楚地記得我說過要娶你的,你醒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洛源握着阿玲的手,輕輕地在自己臉頰上蹭了蹭,她手心漸漸回暖的溫度,讓洛源倍感安心。
牀上的人兒眉毛動了動,然後微微掙扎了幾下睜開眼來。阿玲感覺手心溫溫熱熱的,好像摸着什麼軟軟的東西,她慢慢地扭過頭去,想看一看究竟是什麼在自己的手心裡蹭來蹭去。
“洛……源……是你嗎?”
感覺到胸口一陣電流滑過,麻麻的,木木的,有一行清淚順着阿玲的眼角滑下,她真是做夢也沒想到,她睜開眼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會是洛源!
“玲兒!是我是我!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洛源的臉上,心裡,聲音中,都是壓抑不住的興奮!他真是沒有想到,聖女竟然如此妙手回春,不過一夜的光景,他的玲兒竟然能夠喚他的名字了!
“怎麼……會……是你?”
腦子裡這幾天的記憶都逐漸回覆了過來,阿玲彆扭地別過臉去,不想搭理他。
“玲兒,我記起來了,我都記起來了。我們說過的,我們要成親的。我還是你的洛源,我犯過那麼大的錯,你還願意做我一個人的阿玲嗎?”
洛源知道阿玲爲什麼別過臉去,他柔柔地在她的耳邊輕語,溫熱的大掌輕輕地覆上她的面頰,帶着她看向自己。
阿玲的目光在觸及到洛源眼底的那一抹深情的時候,眼淚立馬抑制不住,她哭着撲進洛源的懷裡,放聲大哭:“混蛋!你總算是記得了!”
聞聲趕緊來的千歌和阿生二人,見此場景,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阿玲醒來之後,洛源和她兩人互吐心聲,私下定了日子準備成親。
然而,洛源父親有些擔憂,一直拖着遲遲不肯定日子。洛源催了許久,不見答應,反而看見可依和他父親每天都來和洛鋮商量事情,並且可依透露自己一定會嫁給洛源的,洛源追問父親,洛鋮含糊點頭,算是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