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上午,所有被“派花”的姑娘要去城隍寶殿參選。被選中的姑娘將於後天黃昏送進正殿。那時,肯定就是第二個陣心完全成形之時。
升級後的五仙玄陰大陣更厲害。屆時,藍袍道士修爲又會大漲,合他們四人之力,根本就對不付不了。所以,他們必須搶在後天黃昏之前破陣。
“今天,那東西在姑娘身上留了一道氣息,顯然是起了疑心。”黑夜說道,“晚上,沒有陽光剋制,城中的陰煞之氣更甚,那東西也更難對付。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去破了那陣,如何?”
香香卻擺手反對:“不可貿然破陣。一旦陣破,陣中積攢了那麼多的陰煞之氣一下子爆了出來,只怕整座城市都會被冰封起來。城中都是些凡人,叫他們怎麼活?”
常龍說道:“幾萬條人命呢。是要想個妥善的辦法,將他們引出城才行。”
沐晚沉吟片刻,說道:“那東西警覺得很,而且城中的人都被它恐駭住了,不敢妄動。所以,我們很難一下子引出全城之人。”
常龍也點頭:“我們需要一些在本地有威望,並且又與那東西沒有利益關聯的人幫忙。”言下之意,這裡的官府爲虎作倀,不是好的合作對象。
沐晚淡笑道:“我該去探望舅舅們了。”趙家世代在這裡行商,又是城中有名的富戶,人脈、威望都有,可以與之謀。
這會兒,太陽當空掛,已經是正午時分。所以,時間寶貴,容不得半點拖延。香香等三人依舊藏進空間裡。沐晚又換了一身裝扮——她洗去先前的僞裝,服下易容丹,換回原來的年輕道士裝扮,從西門進城,徑直去了城東趙府。
趙府大門緊閉。門前可羅雀。
沐晚上前,伸手拿着門下的銅環拍門。
不一會兒,“吱呀”一聲,邊門開了一道縫兒。一個留着短鬚的青衣家丁從裡面探出頭來。不耐煩的問道:“誰呀?”
沐晚走過去,說道:“京城田氏求見。”前世,田媽媽跟她說過。好幾次,沐晚重病,田媽媽都是派可靠之人去燕雲城向舅舅們求藥。據田媽媽說。只要來人說句“京城田氏求見”,哪怕是三更半夜去叫門,舅舅們也會親自接見的。
家丁聞言,神色大變,緊張的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沐晚又道:“京城田氏求見。”
家丁大喜,連忙打開門,從裡面出來,長揖到底:“對不住,小的眼拙,還望道長不要見怪。”說着。他恭敬的躬着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外邊日頭大,道長先去裡邊坐坐。小的馬上給您通傳。”
沐晚笑了笑,撩起前袍,從邊門進入趙府。
家丁關緊門,衝她抱了抱拳:“您稍等啊,小的馬上就去通傳。”不等沐晚迴應,他已經一溜煙的向裡面跑去,一邊跑。一邊揮着袖子大叫,“大老爺,大老爺,大姑娘有救了!表姑娘派人來救我們大姑娘了!大老爺。表姑娘派道長來了……”
沐晚撫額:田媽媽肯定將自己上次去掃墓的事告訴了舅舅們。也不知道田媽媽是怎麼傳的,貌似這邊閤府上下都當她是活神仙……
不過,家丁的話啓發了她。宗門有令,弟子在外面不能暴露身份。更何況,非常之時,爲了趙府衆人的安危。所以,這回啊,她就是她自己派來的人。呵呵。
家丁一嗓子亂嚷,整個前院都沸騰了。
很快,他帶着一大羣人回來了。
最前面,提着袍子一溜小跑的,是三位中年錦衣男子。後面,跟着一大堆人,有男有女,大表哥趙明謙,管家等也在裡頭。
“在哪兒呢?在哪兒呢?”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名留着三縷長鬚的中年男子。分明就是中年版的趙明謙。
沐晚雖然從未見過大舅舅,但是也一眼就認出來了。鼻子有些發酸,她深吸一口氣,強下眼中的淚意,微笑着迎了上去,雙手抱拳打招呼:“趙大老爺。”
趙大老爺愣住:“您是……”
沐晚笑道:“貧道佘凌,受敝師妹之託,過來替她報個平安。”‘佘凌’乃‘水靈’也,後者是她的雅號,算不得欺瞞舅舅們。
趙大老爺的眼圈嗖的紅了:“請問道長,您那師妹姓甚名誰,多大年紀,什麼模樣,是何方人氏?”
沐晚一一應道:“師妹姓沐,名婉兒,雙十年華,與尊駕的眉眼有三分相像,生於京都。”說着,她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嵌寶鏤銀盒子,雙手奉上,“沐師妹說,見到此物,趙大老爺定會知曉。”
趙大老爺自打她拿出銀盒,眼淚就象掉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的直落。
“大哥,這不是我們趙記銀樓的出品嗎?”身旁,一位留着短鬚的中年男子急切的說道,“上面還有我們趙記的標記呢。”
三人之中最精瘦的那名中年男子激動的說道:“沒錯。這是晚姐兒出生那年,大哥吩咐我特意請錢師傅打製的。這盒子的樣式還是我畫的呢。僅此一個,絕無第二個!”
他們三個都長着一模一樣的眼睛,那種大大的杏仁眼。沐晚現在明白了,原來她的眼睛是外祖家的遺傳。
不用說,這三位就是舅舅們了。
趙大老爺雙手接過,用顫抖的手按下銀盒邊緣的扣子。
“啪!”盒子立開。紅絨鋪底。盒子裡靜靜的躺着一塊很常見的赤金鎖片。
趙大老爺拿起鎖片,再也控制不住,哽咽道:“當年,婉姐兒出生,我想打個八寶赤金鎖過去。結果,小妹說,以後要給婉姐兒貼身戴的,尋常樣式的鎖片就好。過於貴重的話,怕婉姐兒壓不住,折了福氣。我就說,那好,等婉姐兒三歲,立住腳根了,咱們再換把大金鎖。可是……嗚嗚嗚……”多年前的慘痛又涌上心頭。他將小小的金鎖片攥在手心,痛哭起來。
另外兩位舅舅也是老淚橫流,痛哭流涕。
後面的僕婦們無不落淚。
大表哥紅着眼睛走上前,遞過去一方白絲帕。小聲勸道:“爹,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我們先請佘道長進屋喝口茶吧。”
“對對對。”趙大老爺止住哭,接過帕子,胡亂的揩臉。“快請道長去我的書房喝茶。上最好的茶。”
“是。”趙明謙上前,抱拳行禮,“好久不曾聽到表妹消息,所以,家父與兩位叔父一時失態,請道長見諒。”
沐晚搖頭輕笑:“趙公子客氣了。”
趙明謙聞言,微愣,忍不住問道:“道長好生面熟,我們可曾見過?”
沐晚點頭:“昨天,就在門外。貧道確實與趙公子有過一面之緣。”
趙明謙記起來了,喜道:“果然是道長。昨天,道長身邊的小道長還幫我們說了公道話呢。在下眼拙,沒能認出道長,實在慚愧。”
這時,三位舅舅也整理好了情緒。聞言,他們又是一通感謝。
沐晚擺手:“貧道初來乍到,不識城中情形。所以,昨天不好進府打擾。姍姍來遲,還望府上多多海涵。”
“這麼說。道長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趙大老爺眼巴巴的問道。
“自然。”沐晚必須儘快得到舅舅們的全力支持才行,當然不會再說客套話。
趙大老爺的眸子立時雪亮。他激動的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長,請屋裡安坐。”
“對,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精瘦的那位舅舅也連連點頭。
還有一位舅舅吩咐家丁們看緊門戶。任何人不得外出。
趙明謙帶着管家匆匆去了前院。
沐晚與兩位舅舅同行,很容易就分清了另外兩位舅舅——作陪的,身量精瘦的是二舅舅。招呼家丁們的是小舅舅。
她被迎到了一間精美的書房。大舅舅非得請她上座,沒有辦法,她只好落座在大舅舅的右手邊。
二舅舅坐在大舅舅的下首。
趙明謙親自端着茶盤上茶。除此之外,屋裡再無他人。
很快。小舅舅也急匆匆的進來了。
趙明謙出去,帶上大門,守在門外。
趙大老爺說道:“這裡只有我們兄弟三人,道長的沐師妹正是我等的外甥女。她有什麼話兒託道長傳過來,道長不妨直言。”
沐晚笑道:“當年,沐師妹隨師叔返回師門,時間緊迫,沒能通知衆位親朋。正好,這次貧道追捕妖孽至此,沐師妹便託我過來報個平安。”
趙二老爺問道:“婉姐兒,她好嗎?”
沐晚點頭:“沐師妹拜入高人門下,師尊待她有如親生,又有師叔、師兄相護,過得很好。三位老爺無需牽掛。”
趙三老爺禁不住又垂淚:“好好,婉姐兒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
接着,沐晚話風一轉,引入正題:“此次貧道過來,也是有求於三位老爺。”
趙大老爺正色道:“道長不妨直說。只要我們三兄弟能辦到的,我們當盡力而爲。”
沐晚要的就是這句話,道出事先編好的腹稿:“貧道是追捕一隻妖孽而來。此妖孽好食人血,常冒充道士興風作浪。但凡被它吸食過人血的死者,無不面相猙獰,渾身冰冷。它已經潛入你們燕雲城兩年有餘。貧道昨晚尋得它的下落,欲將它擒住。但是,此妖孽在此地已成氣候。貧道若是貿然動手,恐傷了城中男女老少的性命。所以,想請三位老爺幫個忙。”
三位舅舅聞言,無不毛骨悚然,臉上齊齊現出惶恐之色。
趙三老爺使勁的吞了一口唾沫,指着西城方向,壓低嗓音問道:“您,您是說,那是一隻妖,妖孽?”
沐晚點頭:“沒錯,它是一隻成精的殭屍。”飛屍之類的,舅舅們也聽不懂,是以,她告之以大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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