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爲在這裡擺着,沐晚倒不擔心洞天之心會使詐。當即一揮袖,大大方方的收了仙力。
頃刻之間,那些金圈散盡。
元氣們失了約束,飛也似的四散。
就在這時,洞天之心發出萬道雪白的亮光,將它們全部籠住。
緊接着,洞天之心再變,化成一個熾白的巨大漩渦。“呼啦——”,元氣象潮水一樣,涌進其中。
沐晚見狀,心道:果真是個厲害的。青雲和祥雲他們當初,與之相比,纔是真正的小兒科。
腦海裡,女童的聲音再度響起。有些含糊不清,跟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似的:“主人,我不但很厲害,而且很忠心。真的是很忠心。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這是在表忠心麼?真的是個孩子呢。連誓言都算不上的表忠心要是有用,還要契約做什麼?沐晚不禁莞爾。
風捲殘雲一般,十息不到,那些元氣便被吞噬一空。
轟隆隆——,小洞天現在的情形,完全可以用“天崩地裂”來形容。
不過,方圓五十里之內,卻安安穩穩,儼然是兩個世界。
沐晚不禁擰眉。
女童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主人,我吃飽了。締約吧。”
沐晚在心裡問道:小洞天不會崩掉嗎?
“不會呢。就是掉級,變成地級小洞天而已。很正常的啦。”
這倒不假。天級小洞天失了洞天之心,是會掉級,變成地級小洞天的。沐晚起身。
眼前的洞天之心又恢復了先前的樣子,朦朦朧朧的,發出懶懶的柔光。讓沐晚不禁想起了,在沐府時,她曾餵過的那隻大白貓。午後,大白貓躺在門廊上,亮出肚皮曬太陽,就是這個味兒。
暗地裡做了一個深呼吸,右手食、中二指捏成指訣,在洞天之心上面畫本命契約。她只能有一隻本命守護獸,但是,本命仙器是沒有數量限制的。
而洞天之心貌似沒有想到她會締交本命契約,柔光閃了閃。女童的聲音又一次在她腦海裡響起,聽上去很感動:“主人,我以後真的會對你忠心不二的。真的!”
沐晚扯起一邊嘴角,笑了笑,手中不停。
不一會兒,契約,完成。
右手掐了一道法訣,沐晚嘴裡唸唸有詞。
契約符金光大作,匯成一點,嗖的鑽過外面那層厚實的先天混沌之氣,落在中心的水靈氣大晶核上。
轉眼之間,大晶核佈滿了金色的紋絡。
三息之後,紋絡消失。大晶核的正中心現出一個金色的雲紋印記。
至此,本命契約,締成!
與此同時,沐晚發現,經脈裡的那道先天混沌之氣真的消失了。
“請主人賜名。”洞天之心閃呀閃,依然是那個女童的聲音。不過,這回不是在她的腦海裡響起,而是直接大晶核裡發出來的。透過厚厚的先天混沌之氣,聲音比先前更加糯軟。
取名什麼的,最頭痛了。沐晚說道:“我的那件戰甲叫做紅雲。你就叫紅雲吧。”
“可我是白的……”洞天之心閃呀閃,“呃,現在也不全是白的了。好吧。以後我就叫紅雲。多謝主人賜名。我現在就到戰甲裡面去。主人,紅雲之前說過的,要很厲害,才能帶紅雲離開的哦。”
什麼意思?沐晚心中警鈴大作。
她一直是謹慎之人,從頭到晚都沒有放鬆對洞天之心的戒備。哪怕是已經締了約。
然而,她的戒備等級顯然是不夠的。
剎那間,洞天之心發出一圈柔和的白光,好比是如水的月華,將她完全籠住。
睡意象驚天巨浪一般打下來,沐晚只覺得兩個眼皮好重。
“主人……”是青雲的聲音。不,我不能睡過去……沐晚努力想睜開眼睛。
“小主子,醒醒!”
是誰在喚我?
這聲音……不是青雲!
心絃一緊,睡意立刻象潮水一樣逝去。沐晚猛的睜開眼睛。
面前現出一張放大的臉。黑裡透紅,上面佈滿了皺紋。
陌生的老頭!
沐晚打了一個哆嗦,本能的一掌拍過去。
老頭兒輕鬆的躲了過去,眉開眼笑的說道:“小主子這一掌,有主人三分的氣勢啊。”
沐晚再次石化。仙力呢!十成之力打出去,連道勁風都沒有。啊,我一定是在做夢!絕對是大噩夢!
還有,這隻縮小了一半還不止的肉手,誰的啊!
緊接着,她被滿屋的素白之色深深的駭到了。
在大周,這樣佈置房子,絕對是重孝加身啊。
老頭兒退到牀邊,扭頭對屋外發號施令,聲音甚是威嚴:“小主子起牀了,還不趕緊進來服侍?”
“是,祝伯。”外面響起兩個年輕女孩兒的聲音。
一陣細細索索的聲音過後,從外面進來兩個十三四歲的侍女。一個端着銅盆兒,一個拿着漱口的白色小水缸。
沐晚乘機在自己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滋,好痛!
不是做夢!
她現在就是一個修爲全無,五短身材的六歲小女娃。
這是千多年的修行,一朝化爲烏有,要重頭來過的節奏嗎?
兩名侍女似乎很怕她,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她們離眼皮兒都不敢擡,小心翼翼的替她淨面,擦手。
此時,沐晚的心情簡直是糟糕透了,哪裡還會顧及這兩位的感受?
於是,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全身寒氣四溢。
洗漱完畢,兩名侍女又抱她起來,開始穿衣服。
真是個小可憐兒。裡裡外外都是用的白麻布料,不是剛沒了爹,就是沒了娘。
無論沐晚怎麼努力,腦瓜子裡也找不到一絲半點關於這個小女娃的記憶。
天仙境的見識擺在那裡,她認命了——這是小洞天的考驗。
要離開小洞天,她必須經過這場考驗。不然,她怕是會折在這裡頭。
怪不得紅雲一再強調,要很厲害的人,才能帶其離開小洞天。
哼,挖了這麼大的一個坑,看着本君往下跳……果然夠“忠心”。某人磨牙。
正在滿腦子跑馬之際,侍女們已經幫她穿好了衣服。
老頭兒,也就是祝伯,看上去很滿意,揮手讓兩名侍女退下,躬着身子,笑吟吟的說道:“小主子,今天的氣勢很足。主人在前堂,等着您一道進朝食呢。老奴現在抱您過去?”
又是氣勢……沐晚聽了,不由生出一種地主家的傻兒子的即視感。聽話裡的意思,她猜測,這具身體是剛剛喪母。
這就去吃飯了?頭髮亂蓬蓬的,居然也不梳一下。是這裡的風俗嗎?重孝期間,不能梳頭?
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小短腿,氣勢十足昂起頭,說道:“前頭帶路。”
祝伯愣了一下,旋即,眉開眼笑的應道:“是。”老話說,不經事兒,長不大。說的一點兒也沒有錯啊。這不,主母的頭七還沒有過,小主子,懂事了。
只是這樣的成長,怪讓人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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