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香香商量了一下明天的日程,沐晚便拿起潭邊的衣服,笑道:“走,香香,看我們的新房子去!”
香香歡呼:“好的呀!”說着,她跳到大青石上,用一根手指往自個兒身上劃了一圈。
立時,“叮”的一聲,一道綠‘色’的靈光圈從她的頭頂落到腳跟。眨眼的工夫,她便穿好了衣服。
這回,她換了一個新款式,穿的是一條窄袖綠紗長裙。齊肩長的頭髮就這麼披着,只將兩鬢的碎髮捻成兩小股,扎到腦後。頭的兩側各戴着一朵嬰兒拳頭大的金‘色’牡丹絹‘花’,絹‘花’上垂下兩條尺長的同‘色’輕紗飄帶,金光閃閃,甚是華麗。
“好看嗎?”香香打扮好後,很臭美的在大青石,提着紗裙,轉了個圈兒。
沐晚也穿好了衣服,一邊收拾陣盤,一邊笑道:“好看。”只不過是泡了個把時辰,陣眼裡的靈石沒有消耗殆盡,只是裂開了一道細縫。下次還能接着用。
香香拿潭水當鏡子,在潭邊左照照,右照照。‘肉’嘟嘟的小嘴就沒有合攏過。
沐晚伸手當空一抓,收起四面陣旗,見狀,催道:“走啦!”心想:香香這麼愛‘花’俏,肯定會非常喜歡師叔種下的‘花’叢。
果不其然,香香看到奼紫嫣紅的‘花’叢,隔起十丈遠就‘激’動的哇哇大叫:“啊,好漂亮!香香最喜歡了!”說着,拉出一串殘影,飛撲過去。
這朵扒拉過來,看一看。那朵往在鼻子底下,聞一聞。胖妞妞鑽進‘花’叢中,笑得見牙不見眼。簡直是愛不釋手。
沐晚笑了笑,走到屋前的長廊下,盤‘腿’而坐。
這時,夜幕已經降臨。月朗星稀。晚風徐徐,‘花’香陣陣。
她不禁感嘆道:“果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呀!”幾個月來的辛勞艱苦,盡數消散於風中。
等香香玩夠了,沐晚帶她參觀了新居里的擺設。
香香還是頭一次看到雕‘花’大‘牀’。驚呼之後。用小胖手‘摸’着‘牀’上的‘花’紋,兩眼亮晶晶的:“姐姐,這就是話本里說的香閨吧?真的是香噴噴的呢。只可惜。屋裡沒有‘豔’麗的顏‘色’……”
香什麼‘豔’呀!沐晚滿頭黑線,趕緊把話題岔開:“唔,香香,你喜歡的話。以後就跟我一起睡大‘牀’好了。”雕‘花’大‘牀’足有六尺寬,七尺長。就是再多幾個香香也睡得下。更何況,香香的作息與人類相反,她是白天睡覺的。
不料,香香卻搖頭:“香香現在每天還是至少要回本體睡一個半時辰。還有。香香很喜歡外面的‘花’叢。晚上的時候,姐姐睡覺,香香就在外面的長廊上練功好了。這樣。誰也休想打擾到姐姐。”突然間,主人多了一份家業。身爲靈寵,自然要幫主人看守起來纔是。
小妮子簡直不能再貼心了!沐晚拉過她,笑道:“香香放心好了,山腳有護山陣法,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敢擅自進來。”
香香卻很認真的說道:“姐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還是多個心眼的好。”
說的也是。沐晚點頭,表示贊同。
忙活了一天,倦意襲來,她打了一個呵欠,上‘牀’睡覺。而香香此刻‘精’神正好,和她道了聲晚安,便走出裡間,到長廊上吐納天地靈氣去了。
一夜好睡,無夢到天明。
沐晚醒來,往身上使了個去塵術,快步走出屋,來到長廊上。
香香還在吐納,睜開眼睛,笑道:“姐姐,早安!”
沐晚點頭,回了一句“早安”,也在長廊上盤‘腿’坐下來,開始運氣練功。
雖然這裡的靈氣比尉遲前輩家的東廂房裡還要濃郁,但是,她也不能貪多,走了一個大周天,便打住。
香香比她先收功一會兒。也不知道小丫頭從哪裡搞到了一隻拳頭大的黑陶罐,此刻正在耐心的收集‘花’瓣上的朝‘露’。
見沐晚正看着自己,她晃了晃手裡的陶罐,笑道:“姐姐,早上‘花’瓣上的‘露’水最香,香香把它們都收集起來,給姐姐泡茶喝!話本里的大家小姐,都愛喝。”
前世,沐晚也沒少做這種事。在京城的閨閣圈裡,收集朝‘露’泡茶,是公認的雅緻事兒。
其實,並沒有什麼用。
唔,香香又換了一身行頭。現在,她身上穿得是一身粉紅的箭袖騎馬裝。頭髮盡數紮上去了,在頭頂梳成墜馬髻。兩朵金‘色’的牡丹合二爲一,簪在髮髻的右後側。金‘色’的不見了,換成了幾串金‘色’的流蘇,輕垂下來,隨着頭的擺動,而輕輕晃動,既華美,又顯俏皮。
晨光裡,美麗的小‘女’孩在‘花’叢裡,跟只粉紅蝴蝶一樣,翩然採集‘花’‘露’。
真是賞心悅目啊!沐晚不由翹起嘴角,從心底裡笑了出來。
很快,香香便忙完了。搖了搖手裡的小陶罐,她眉尖輕皺:“天,怎麼才這麼一點點!”
沐晚笑道:“‘花’瓣上能有多少‘露’水?你慢慢收集就是。我們該去人務處了。”
昨晚,她剛香香商量好了。早上先去人務處僱人,然後再去外‘門’坊市買靈谷種。如果農工不自帶農具的話,她們還要去買些農具回來。
“好的呀。”香香收了小黑陶罐,閃身鑽進空間裡,用神識說道,“姐姐,香香準備好了!”
於是,出發!
修士的記憶都是上佳,過目不忘。沐晚先前在報到處見過外‘門’的地圖,自然知道外‘門’十大處位於何處。
祭起飛劍,她直奔人務處。
人務處位於外‘門’中部,距她的寶山僅有兩百來裡。以她的飛劍速度,一刻多鐘就能到。
人務處位於一處峽谷裡。依山傍水,一棟飛檐斗拱的碧‘色’琉璃三層八角樓聳立於‘花’木叢中,比報到處闊氣得多。
沐晚降下飛劍,走進樓裡。
大廳的牆上掛着很多用紅絲繩拴着的淡黃‘色’竹牌。每一個牌子上都寫着一行黑‘色’的字。沐晚定睛細看,上面全是些人名:李二狗。王大麻子……通常修士是不會取這種粗俗的名字,所以,這些應該是農工們的。
正對着大‘門’,擺着一張黑‘色’長案。案後有一位身着寬袖青袍的年輕男子正在伏案疾書。
沐晚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修爲——煉氣七層。
她走到長案前,抱拳問道:“請問師兄,我想僱些農工,是要找您嗎?”
年輕男子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繼續低頭寫字:“是的。”
“我……”
然而,不待沐晚說完,他便“嘖”的打斷道:“師弟來得有些晚。現在正是第三季播種之時。農工們都被僱光了。現在沒有閒工。”
上千畝靈田,沒有農工的話,要怎麼種!沐晚頭痛:“那……”
年輕男子根本就不給她說放的機會,一邊連眼皮都沒擡。繼續寫字,一邊不耐煩的說道:“師弟過十天再來吧。”
過十天。農時早就過了!看到對方冷冰冰的,連個眼風都不屑於給自己,沐晚張了張嘴,嚥下了嘴裡的話。大清早的。碰了一鼻子灰,她心裡甭提有多窩火了。
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身穿外‘門’弟子青袍的中年‘女’修。
沐晚看了她一眼。煉氣四層。按宗‘門’規矩,這中年‘女’修得稱她一聲“師姐”。是以。她只是點點頭,權當打招呼。
中年‘女’修看不出她的修爲,便抱拳道了一聲“師兄”,然後才走到長案前面,抱拳笑道:“陳師兄,請幫我挑二十個農工。”說着,她雙手奉上了兩塊靈石。
那個年輕男子放下手裡的筆,收了靈石,說道:“身份‘玉’牌。”
中年‘女’修又雙手遞上自己的身份‘玉’牌。
几案上擺着一塊三寸見方的白‘玉’臺。陳師兄拿過去,將身份‘玉’牌的正面擺在白‘玉’臺上。
白‘玉’臺上靈光一閃,現出“外‘門’劉‘豔’”四個朱‘色’小字。
陳師兄將‘玉’牌扔還給中年‘女’修,指着牆上,說道:“東面的都不錯,你自己挑去。老規矩,十人一塊靈石。”
“是,謝謝陳師兄。”中年‘女’修笑嘻嘻的跑到東邊牆下,不一會兒就摘下二十塊竹牌,又取出兩塊靈石,一併放到長案上面。
年輕男子瞥了一眼,見數目沒錯,便在竹牌堆上,打了一道法訣,說道:“三刻鐘之後,人就送到。你帶着名號牌,去樓後的坪裡等着。”說着,他挑出那兩塊靈石,“噹啷”一下,扔進擺在几案上的那隻大紅盒子裡。
“是。”中年‘女’修收起竹牌,走進了大廳後面的那扇黑油小‘門’裡。
沐晚在一旁看得分明,暗道:難道是因爲我剛剛沒有給靈石的緣故?
如此一想,她又走上前。
結果,和先前一樣,不等她開口,那陳師兄便不耐煩的連連揮袖:“沒有!沒有閒工了!十天後再來!”
沐晚氣極,指着四面牆上掛着的上千塊竹牌,說道:“明明還有這麼多!”
陳師兄哼哼:“再多也不能給你!”
沐晚不解:“爲什麼?”
陳師兄這才嘆了一口氣,正眼看着她,說道:“沐晚,是吧?昨天新來的,對吧?”
沐晚心中大驚:明明還驗過身份‘玉’牌,他怎麼知道姐的名字以及來歷?
陳師兄也不敢開罪她,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沐師弟,我也是奉命行事,請你快快離開此地,莫要在此爲難我一個小小的外‘門’管事弟子,好不好?”
姐初來乍到,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沐晚皺眉:“奉命?陳師兄奉了誰的命?”
陳師兄卻不肯說了,衝她連連打拱手:“沐師弟,你莫要再爲難我,十天後再來吧。”
“氣死了!氣死了!”香香在空間裡哇哇大叫,“到底是哪個這麼惡毒!”
沐晚見狀,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無奈的衝陳師兄抱拳,說道:“告辭。”整顆心有如墜入冰窖之中。
走出人務處,明明‘豔’陽高照,秋高氣爽,然而她只覺得後背涼風陣陣,渾身寒氣暴立,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背後之人的名諱、來頭,陳師兄連提都不敢提。這意味着什麼?背後之人定非等閒之輩呀。
姐到底礙着誰了!
香香氣過之後,在空間裡用神識勸慰道:姐姐,別跟那些見不得光的小人一般見識。我們先去買些靈谷吧。那些下等靈田和中等靈田就算了,這回只種上等靈田。才一百來畝而已,香香一個人就種得下。
沐晚嘆了一口氣,也用神識說道:莫急,再去任務處看看。
師叔告訴過她,外‘門’弟子每年起碼要湊齊三十點宗‘門’貢獻值。不然,會被罰做三個月的礦工。而她是七月以後進的宗‘門’,按規定,在年底之前,必須湊齊十五點貢獻值。屆時,如貢獻值不夠,也要罰做兩個月的礦工。
希望背後之人不要太過分!沐晚握了握拳頭,祭起飛劍,直赴任務處。
任務處與人務處相隔不到百里。很快,沐晚便飛到了任務處的上空。
任務處座落在山巒之巔,是一處四進的瓦房大院。院裡古木參天,庭院幽深。
前院的影壁上醒目的寫着一行朱漆正楷字——外‘門’任務處示意圖及領任務流程。
沐晚仰頭細讀。任務處的任務有兩種,一種是宗‘門’發佈的任務,另一種是,‘私’人的懸賞任務。做第一種任務,可以得到貢獻值。而完成後一種任務,便可以得到任務發佈者的獎品。具體是什麼樣的獎品,全憑發佈者做主,沒有硬‘性’規定。
兩種任務也不是在同一個地方領取的。領取宗‘門’任務,去前院正廳;而懸賞任務全發佈在西廂房。
沐晚是衝着貢獻值來的,自然是去正廳。
繞過影壁,順着中間的青磚甬道,她很快就走進了正廳。
廳內的佈置和人務處差不多。四面的牆上也貼滿了東西。不過,這裡掛的不是淡黃‘色’的竹牌,而是一些長短、寬窄不一的紙條兒。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蠅頭小字。
正對着大‘門’,也是擺着一張黑‘色’的長几案。案後沒有人。一位穿着寬袖黑邊青袍的中年男修站在西牆下,正拿着一疊紙條兒,往牆上貼。
沐晚看不出他的修爲。也就是說,這是一位築基期的管事師叔。
她走過去,行了一個道禮,說道:“師叔,弟子來領取宗‘門’任務。”
管事師叔這才轉過身來,瞥了她一眼。眉‘毛’輕挑,他指着東牆,說道:“煉氣五層,去那邊的甲級任務裡挑選。”
沐晚皺眉——影壁上的流程說得很清楚,宗‘門’任務按難易程度,分爲甲、乙、丙、丁四個等級。其中,以甲級最難。流程裡明文建議,非煉氣後期弟子莫輕易領取甲級任務。因爲按照宗‘門’,領取任務之後,若完成不了,倒扣三倍的貢獻值不說,還要罰三天勞役。
同時,流程裡也寫得很清楚:四個等級的任務,弟子量力而行。但通篇沒有一句話規定,什麼樣的修爲必須領什麼等級的任務。
沐晚又不是真正的六歲稚兒,豈會看不懂這裡頭的名堂?當即,在心裡冷哼,暗道:背後之人的手可真長!Q
ps:窗外,秋雨綿綿。
某峰久久的望着窗外,目不斜視。
香香見狀,好奇的走過來,一雙胖爪子扒上窗臺,歪着頭問道:“大大,你在看什麼?爲什麼不去碼字?”
某峰伸出一根手指豎在‘脣’邊,噓道:“噤聲,某峰在看秋雨。”
香香不解:“秋雨有什麼好看的?”
某峰神秘一笑:“事關後續故事,不可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