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青年退後一步,左手化掌,橫於胸前,看向紫光上人背後,厲聲問道:“閣下是誰?遮頭藏臉的,有意思嗎?”
這話,他用了十成的靈力。是以,聲音化爲實質,一圈又一圈的盪開,嗖嗖的攻向十步開外的紫光上人。
“哼!”聲音輕哼。
這位也用了真氣。自紫光上人的身後飄出一個金燦燦的“哼”字。該字“滋溜”穿過那一圈又一圈的聲浪。後者又是“嘩啦啦”立碎。而“哼”字卻毫髮無損。轉眼,它就飄到紫袍青年面前,佻皮的在他的鼻尖前一寸的地方停住。
紫袍青年又退後半步,揮袖擊之。
然而,這個金燦燦的“哼”字卻嗖的一下,不見了!
兩位大能鬥法,須臾之間,高低立現!
御獸派上下,臉上的得色全無。就連金滿真君也是老臉蠟白,冷汗如雨——他能不怕嗎?直到現在,他還被不知名的力量死死壓制着,動彈不得!
紫光上人退至一邊,垂手侍立。他行的是弟子禮!很多人心底的最後一絲僥倖也“噹啷”粉碎——大事不好!是太一宗的老怪出山了!
果不其然,紫光上人身後的一名‘侍從’揹負着雙手,悠然的走上前來,呵呵笑道:“六安道友,別來無恙啊。”
紫袍青年暗中運力。結果,他的靈力一打到對方面前,就如泥牛入海。
“你是誰?”他不禁失聲尖叫。以他的修爲,居然也看不清對方的容顏!更要命的是,對方身上居然連一點靈力波動也沒有!
這位‘侍從’笑吟吟的說道:“六安道友,好沒記性!他們這些後輩小子忘了東華大比的由來,難道六安道友你也忘了嗎?五千多年前。六安道友暗中作梗,挑起我東華的門派之爭。不想,我太一宗橫空出世,戳穿了你的陰謀。東華安定後,所有修真門派共同協商,決定從此以後,每五十年舉辦一次東華大比。大家常聯絡。增進彼此間的情誼。而六安道友在我東華自然是混不下去了,只好打道回府。道友雖不義,但是。我太一宗還是挺有情的。才五千多年的時間,六安道友難道忘了當年在下北海相送之情嗎?”
紫袍青年就是六安道君。聞言,他臉色乍變,連退數步:“你。你是廣成子?”
去他的‘北海相送之情’!當年事敗,偌大的東華洲再無他的藏身之處。沒有辦法。他不得不悄然返回西炎洲。不想,太一宗仍然不肯放過他。凌虛老賊命座下的大弟子,廣成子追殺他。廣成子當時也是化後修爲。但他敵不過,唯有狼狽東奔。逃至北海。若不是他有一樣仙級法寶,可助他在水裡飛遁。恐怕當年的北海之濱,就是他的葬身之所!
廣成子。就是太一宗的第二任掌教,廣成道君。當年。他功成身退,從此避世,再無消息。
但是,他的傳說卻在東華修真者中代代相傳。
傳說中的廣成道君是殺神在世!
是以,六安道君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哐唧”跪了一地。尤其是御獸派衆人,除了金滿真君動彈不得,仍然端坐着,其餘人跪伏在地上,全身抖得有如篩糠。
廣成道君戲謔的笑道:“記起來了?不枉當年本座親自送你一程!”
六安道君大恨,咬得一口鋼牙“咯吱”作響:“又是你!好!好!好!太一宗,好得很!”
當年,他不敵廣成子。回到西炎洲後,他苦修五千餘載,不想,還是不敵廣成子!
如今之計,唯有再次一走了之!
沒有猶豫,他甩袖,果斷祭起仙寶——經過再次煉化,仙寶已經升級,不限只用於水遁。
從他的身上迸出一道刺眼的白光。還好,在場的金丹後輩們沒有哪個敢偷眼看兩位大能鬥法。是以,沒有人被這道白光灼瞎。
“又是這一招!”廣成道君翻了個白眼,“五千年不見,你就沒能想出點新意來麼?”說着,他伸出右手,捏成法指。
這時,另一位‘侍從’上前來,說道:“大師兄,我來會會這件寶貝!”
廣成道君笑道:“好啊。我要活的!”
“好咧。”
說話間,刺眼的白光已經將六安道君完全罩住。
說時遲,那時快。這位侍從手一揚,手裡多出一把赤紅的長劍。劍一揚,紅豔的劍光瞬間將整團白光吞沒。
“哐!”
白光粉碎。
“噗!”
六安道君單腳跪倒在地,噴出一口血沫子。他被一劍削掉了右耳,以及整條右臂。
手執紅色闊劍的‘侍從’不好意思的回過頭:“嘿嘿,下手稍微重了點。”
廣成子笑了笑,輕輕揮手:“綁上!帶回去,好好審一審。這傢伙怎麼老是跑到我們東華作亂?”
“是。”另外兩名‘侍從’立動,一人甩出一條捆仙索,利落的將六安道君捆成糉子狀。擔心後者自爆,兩條捆仙索都自鎖骨入,穿過其任督二脈。
“啊!”六安道君跟個血人似的,痛呼連連。
廣成道君皺了皺眉頭,略一擡手。‘血糉’不見了。
他轉過身去,慢條斯里的在太一宗的席位前排坐下,哼道:“本座還以爲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想滅了我太一宗呢。哼,就你們這幾隻小蚱蜢,也妄圖覆滅我太一宗!呵呵,現在,你們誰來告訴本座,什麼叫做‘千年老王八派’?”
大殿之內,氣壓低得不能再低。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低勾着頭,趴在地上,恨不得地上立馬能生出一道縫來,他們好躲進去。
靜默三息。廣成道君輕笑:“不說是吧?你們是不是都在等地圖法寶裡的這支奇兵?”
“叭”。那是御獸派的金滿真君暈死過去,從座位上跌落了下來。因爲一直被壓制。他動彈不得。所以,他是除了太一宗五人,現場唯一仍然坐着的人。這會兒,壓制終於消失。他扛不住打擊,生生的暈倒。
沒錯,這五十名金丹中有三十六人是他們的人。按照計劃,他們會在總決賽上跟太一宗翻臉。而這三十六人就是他們在場中佈下的一支“奇兵”。
事情一直進展很順利。總決賽進行到半個時辰。這三十六人就已經清除了另外十四人。只要金滿真君一聲令下。他們隨時可以從地圖法寶裡衝出來,突襲太一宗衆人。
哪知,太一宗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計劃!
廣成子擡眼。伸手隔空一抓,收攏成拳。
靈光閃現。懸掛着的地圖法寶當即便捲了起來。緊接着,它被揉成一團,胡亂的扔在地上。
一道道殷紅的血線從法寶裡“汩汩”的流了出來。轉眼。看臺之前,鮮血遍地。
廣成道君沉聲說道:“好了。現在可以給本座一個解釋了吧?”
“道君息怒。”剛剛出言相譏的那名金丹真人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起來。壯着膽子說道,“都是小人出言不遜。還望道君開恩,莫,莫遷怒小人的家人。”
廣成道君微微頜首:“禍不及妻兒。這個可以有。”
“道君仁義!”金丹真人吐出一口濁氣。下一息,他一巴掌拍碎了自己的天靈穴,血濺三尺。自盡身亡。
他開了個頭,剛剛與他一道冷言相譏的真人們一個接一個。盡數自盡。
不到十息,相繼有十九名真人自盡。
百丈見方的大殿之內,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
但是,在場之人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廣成道君側過頭去,看向御獸派衆人。
玄清上人顫抖着爬起來,抱拳說道:“小人懇請道君開恩,放過御獸派。”
廣成道君輕笑:“你們這些年背地裡在做什麼,真當本座不知嗎?御獸派,必須就地解散,這是本座的底線。而你們幾個,也必須死!”
“道君不要欺人太甚!”玄清上人聞言,展開雙臂,仰天長嘯。一條水桶粗的銀角巨蟒瞬間盤在他的腰間,“嗤嗤”的吐着腥紅的杏子。
“找死!”那位手執紅色闊劍,立在廣成道君右側的‘侍從’輕斥。擡手間,一道紅光劃過。玄清上人連同他的本命靈獸一齊被斬成兩截。就連元嬰也被從中劈成兩半。
廣成道君輕哼:“本座改主意了。御獸派金丹以上修爲者,必須死!”
金滿真君終於“醒”過來了。他慘叫一聲,飛快的爬行到廣成道君跟前,抱着他的一隻腳,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苦苦哀求:“廣成師伯,饒命啊!求求您!小侄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廣成道君擡起腳甩開,很不客氣的踩着他的雙手,將之死死的摁在地上。
身子微微前探,廣成道君冷笑道:“要本座饒了你,以及你的徒子徒孫?你與六安勾結,暗中串聯他人,妄圖滅我宗門的時候,可曾想過放過本座的徒子徒孫!哼哼,你們下的指令可是‘格殺勿論,雞犬不留’!你還有什麼臉面來跟本座攀舊情!”好恨!如果不是天道示警,並且門下有清玉、陽煜等弟子幸運的捕捉到一線天機,他的宗門、他的根基、他的道傳,指不定都會生生的毀在這隻忘恩負義的禽獸手裡!
靠回椅背,他懶懶的笑了笑:“本座又改主意了。御獸派築基期以上修爲者,必須死!東華大地上,往後誰還敢以‘御獸’自稱,殺無赦!小金滿,你且放心的去死吧。看在師尊的面上,本座許你自盡。”
說完,他一腳將之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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