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沈千沫便讓孟元珩在牀上躺下。孟元珩倒也聽話,乖乖的聽從她的指示,靠着牀頭斜躺下來,然後便拉着沈千沫的手,讓她在牀邊坐下。
他雙臂環住沈千沫的腰,剛想擁沈千沫入懷,一團毛絨絨的東西便從她的懷裡“嗖”的一下疾射而出,跳上了孟元珩的肩頭,對着他齜牙咧嘴,一臉敵意。
自從段老頭死後,小乖便一直安靜的趴伏在沈千沫懷裡,一動不動,所以剛纔衆人並未注意到它。
孟元珩瞬間臉就黑了。他一把將小狐狸從自己肩頭拽下來,氣呼呼的盯着它。
見一人一狐怒目對視,沈千沫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
“沫兒!”孟元珩哀怨的看着她。現在是什麼情況?自己剛剛纔暫時擺脫掉一個情敵,這隻畜生又跳出來來搗亂。讓他與沫兒兩個人安靜的呆會兒就真的這麼難嗎?
沈千沫笑着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靜。隨後,門外響起敲門聲,司徒恭的聲音傳來。
“屬下司徒恭,在門外聽候差遣。”
“司徒先生請進。”沈千沫揚聲叫道。
孟元珩一臉不悅的看着她。這個女人到底是幾個意思,有這隻小畜生搗亂還不夠,把司徒恭叫來幹嗎?
沈千沫卻不理他,徑自把司徒恭叫進來,然後把懷中的小乖給他看。
司徒恭見到小乖,眼睛睜得老大,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王妃,這……這可是碧眼靈狐?”
“正是。”沈千沫點頭,“據說這碧眼靈狐之血可以解王爺體內的寒毒,不知司徒先生可知道此事?”
司徒恭簡直激動的語無倫次。“屬下知道,屬下一直都知道,只是這碧眼靈狐乃千年難得一遇之物,屬下尋找了七年,一點頭緒都沒有,沒想到……沒想到王妃居然能找到碧眼靈狐,真是太好了!”
如此說來,段老頭所言果真屬實。沈千沫一時也有些激動,她走到牀邊,握住孟元珩的手,欣喜的說道:“阿珩,看來你的寒毒可以治好了。”
他可以不用再忍受每個月寒毒發作時的錐心之痛,再也不用藉助於輪椅代步,而是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健步如飛,重新做回那個鮮衣怒馬的天之驕子。
“沫兒。”孟元珩癡癡的凝視着沈千沫如花笑靨,心裡感動不已。他並不在意自己的寒毒是否能夠痊癒,只是欣喜於沈千沫對他的這份心意。
他的沫兒如此爲他着想,讓他怎能不心花怒放?
有了碧眼靈狐,司徒恭頓時就有了動力,他匆匆告退之後便立馬開始研究解藥的配置之方。靈狐之血只是其中一味最關鍵的藥引,除此以外還是需要其他藥物相輔助的。
午時過後,一切準備停當,所有人皆整裝待命,孟元珩下達了回程的命令。
黃昏時分,一輪夕陽掛在海天一線上,海面波光粼粼,海風徐徐而來。沈千沫與孟元珩一起將段老頭的骨灰撒在海面上,骨灰迎風飄散,象徵着段老頭渴望自由自在的靈魂。
“老頭,一路走好。”沈千沫在心裡默唸道。
隨後,二人並肩坐在甲板上,欣賞海上落日的美景。
“阿珩。”沈千沫懶懶的斜靠在孟元珩的肩膀上,美目微眯,像一隻慵懶而優雅的貓。
“嗯?”孟元珩看着這樣的沈千沫,臉上是溫柔的淺笑,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跟我說說七年前鬼怒川發生的事情吧。”
“沫兒想聽?”
“嗯。”
“好。”孟元珩陷入回憶中,娓娓道來。
“七年前,北狄大軍直逼正陽關,父王親率10萬大軍馳援,一路勢如破竹,連收兩座城池。卻在攻打第三座城靖州城之時,遭遇北狄將軍賀遠山的暗算,身受重傷。我得知此消息,自請趕赴靖州城支援。爲了節約時間,我只帶了一萬飛雲騎,還有自願與我趕赴沙場的百餘名墨門師兄弟。
我與父王會合後,發現他已經中毒昏迷,危在旦夕。於是我下令封鎖父王病危的消息,代替他出戰。那日第一戰,我射殺了北狄大將軍賀遠山,北狄大軍被迫後退數十里。我急於帶父王回去療傷,並未趁勝追擊,只想儘快回京。
大軍一路行至靖州城外鬼怒川。鬼怒川有一處狹長的山谷,地形易守難攻,當時父王身體極度虛弱,不宜連日趕路。於是我便下令大軍在鬼怒川駐紮一晚。
誰知那一晚就出了意外。一場大火突然而起,而峽谷唯一的通道卻被封閉,10萬大軍一夜之間被活活燒死,全部葬身在那個峽谷。父王急怒攻心,毒發身亡,而我不知爲何也中了與父王同一種毒,幸好我身上的玲瓏血玉抑制了部分毒性,才得以活命。倖存的幾名墨門師兄弟拼死將我從鬼怒川救了出來。”
孟元珩一想起那日的情景,便渾身緊繃,心痛不已。10萬大軍,10萬條活生生的性命,一夜之間就化爲了一堆堆的焦骨,還有那些自願跟着他赴戰場的師兄弟,最後卻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每每想起,他就覺得自己這些年來所承受的痛苦根本就微不足道。
他發誓,他一定要查出當時那場慘案的的真相,爲父王報仇,還10萬將士和上百名墨門師兄弟一個公道。
沈千沫知道回憶這段經歷會讓孟元珩心裡難受,可是她卻是故意要讓他說給她聽的。她不希望他把痛苦深埋在心底,不會傾訴的人往往容易造成心理問題。
她環抱着孟元珩的腰,擡手緩緩撫平他眉間的傷痛,輕聲說:“阿珩,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有我陪着你。”所以,你的痛苦,我會與你一起分擔。她在心裡暗道。
孟元珩動容,心裡覺得柔軟萬分。他的沫兒是如此的善解人意,溫柔體貼,讓他如何能不愛她。
“沫兒,能夠遇到你,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
沈千沫溫婉一笑。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聽你剛纔所言,你和你父王中的應該是同一種毒,那個下毒之人難道就是殷湛嗎?”沈千沫沉思道。
“殷湛說他是始作俑者,想必定與此事脫不了干係。”提起殷湛,孟元珩面色一冷,怒意頓現。
沈千沫見他又失控,拍拍他的背,輕喚道:“阿珩。”
孟元珩回神,繼續說道:“不過本王相信憑殷湛單方的力量鬧不出這麼大的動靜。”
沈千沫贊同。她想起無塵臨死前說的一番話,似乎也印證了孟元珩的猜測。見他似乎已有了全盤計劃,沈千沫也不再多言。橫豎他要做什麼,她便一直在他身邊支持他就是了。
“說起來,這個殷湛倒是個癡情種,這麼多年來,一直對嫣兒念念不忘。”沈千沫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孟元珩,不急不緩的說道。
孟元珩好像聽出了沈千沫的話外之意,有些着急的解釋道:“沫兒,你相信我,我跟嫣兒之間只有兄妹之情,並無其他。嫣兒她喜歡的人是殷湛。當日在墨莊桃林,嫣兒是因爲與長老鬧翻了,又氣惱於殷湛對她不明不白的態度,所以找我哭訴。”
“哦,那麼你呢,你喜不喜歡嫣兒?”沈千沫一本正經的問道。
孟元珩忙搖頭,“我對嫣兒只有兄妹之情,絕對沒有其他想法。”
看着他生怕她誤會而着急解釋的模樣,沈千沫展顏一笑,對他說:“好了,我相信你。阿珩,我只是希望我們之間能夠相互坦誠,不要像殷湛和嫣兒那樣,明明喜歡對方卻不說出來,結果造成終生遺憾。”
孟元珩會意,忽而魅惑一笑。“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爲,沫兒你是喜歡我的呢?”
沈千沫大方承認道:“是,我喜歡你。但是如果你做不到我的要求,我也可以放棄對你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