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觀天下,能夠做到這等高難度動作的,不過也就是北方苦寒之地新興的契丹騎士了,不同的是,契丹騎士還沒有經過成套的訓練,動作自然也是不能做到這樣一般的整齊劃一,他們所依仗的也僅僅只是個人馬術的嫺熟精強。
但是現在而今眼目下,這宋州幾十騎同一行動,流暢整齊,纔是軍中精騎本事。段明玉麾下的這些輕騎,跟隨他以來,吃得苦最多,生死一線的情景經歷得也是最對的,也可以說是打得仗最多的,他們來回奔襲,何止幾千裡?
更不用說揀選出來作爲他的親衛了人了,自然是傳說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一對一也許不如契丹兒郎們遠甚,可是結陣而戰,只怕血火礫練之下,已經不亞於大遼契丹軍中精銳這個距離。
回到戰場之上,宋州騎軍已經在羽箭殺傷範圍之內,僞齊軍中,畢竟還是有些見過廝殺場面的老卒子在,這些老卒子一直穩到這個時候才箭。
倒也是給這些精銳騎兵多多少少造成了一些麻煩了。宋州親衛或用臂盾,或用兵刃撥打,要害處遮護住了,其他地方就算中箭破甲,也咬牙忍住。戰馬中箭,一時間的血脈刺激,使胯下馬兒反而速度更快了,飛快的就在軍前掠過。
王愛卿一矛拍掉撲向面門的一支勁箭,在馬上探起身子,飛快擺動小臂,不借腰力,就已經將手中的長矛擲出,王愛卿早就看得清楚,認準了一個正在穩穩拉弓放箭的老卒子射了過去。這一長矛來勢如電,那老卒子根本不及閃避,就給一矛給釘在了地上,長矛入地,尾巴猶自在微微顫動,周遭彎弓射箭的僞齊軍甲士,驚呼着各各跳開,一個個都面無人色,顯然是已經喪膽了。
這個時候的王愛卿已然是意氣風發了,揚聲大呼着道:“尚讓太尉,貴軍軍器不濟,來日會獵,恐怕武器之上俺們佔了天大的便宜,俺們節帥特命俺奉上長矛一杆,但請太尉笑納……”這一矛之威,威懾得那些射士一時都不敢箭,幾十騎段明玉的宋州親衛耀武揚威的在軍陣前呼嘯而過,再轉而向後,呼哨着就去遠了。
而段明玉一直單人獨騎,勒馬在後,冷冷的注視着眼前軍陣。看着自己麾下人馬回頭,才淡淡一笑,策馬調頭,朗聲道:“給爾等一個時辰的時間,要麼降,若是不降,就等着我麾下的萬員鐵騎覆滅爾等吧!”段明玉說完之後,自顧自的去了。這幾十騎去得老遠,一萬多人馬組成的軍陣,猶自寂然無聲。軍陣之後,太尉尚讓的神色灰敗,被幾名鎮將緊緊護持着,只是閉着眼睛喃喃自語:“只能一死,只能一死,再也沒有退路了……段明玉,好厲害……”
僞齊軍的這些將士面面相覷,所在之處,十幾處亂後的營寨火頭終於漸漸熄滅。被組織起來的老弱,從營寨當中擡出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推入溝壑當中掩埋。一隊隊兵馬穿梭往來,向着原來蕭言盤踞處的中軍老營處集結而去。
拱衛中軍大營的三十六個小營寨損失慘重,尤其是前面的十七個小營,幾乎段明玉被殺傷,收降個乾淨,只有寥寥幾人命大得脫。想起來就覺得不可思議,以幾十騎追擊大軍當中,踏破十七個營盤,最後更震懾得全軍各處拼湊起來的一萬能戰之軍不敢稍動,收拾人馬之後從容退去。
離開之際,連自家原來據守的諸多營盤都沒有放火焚燒,除了軍器盔甲盡數攜帶走之外,糧草都丟在那裡,一副看你們可憐留着接濟你們的模樣。數十騎士,衛護着段明玉和受傷軍將的車馬緩緩而退。
這些拱衛大營的僞齊軍軍中號稱十萬,至少能拼湊出五六萬可以上陣青壯的大隊人馬,尚讓在陳州城下敗光了兩萬精銳,可是好歹也剩下了三萬人馬吧,就這樣被宋州軍俘虜了一萬,殺了一萬,剩下的一萬連派人盯着這幾十員騎兵都不敢,只是等段明玉退後,擁着自家的太尉尚讓進了這丟下來的營寨。
此時大帳當中,各方鎮將或坐或站,互相對望一眼,都是垂頭喪氣,不能言語。尚讓昏迷後,僞齊三軍上下沒了一個拿主意的人了,究竟該何去何從,沒了。僞齊軍席捲中原,各大藩鎮聞風披靡,看起來好大聲勢,結果不過是在段明玉幾十騎的驅使下,苟且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段明玉決定動手,大家糊里糊塗的就要全部被他收拾乾淨。
天幸大齊太尉就是大齊太尉,這種局面還能在危如累卵的情況下挺身而出,穩住了一陣。讓大家不至於到時候成一支敗都敗得不成樣子的軍隊。
現在尚讓正在療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視事。段明玉給了他們一個時辰的時間,若是尚讓那個時候還是沒有醒轉過來,可如何是好,就是不投降,去送死抵抗也得有個頭頭出來組織一下啊。
雖然大家都奉了太尉最後下的號令,集結自家精壯能戰之士前來集中,等候尙太尉點驗編制,做最後一搏。可一個個還都是垂頭喪氣,原因無他,段明玉和他麾下精銳模樣,大家都看在眼裡。
段明玉不過用幾十騎人馬就將上萬人馬的僞齊軍壓制得死死的,他可是足足有一萬精騎,其中還有重騎這等大殺器,就算尚讓太尉能夠及時的醒轉過來,掌控全軍,憑着大家這些相當於送菜的家當,到時候夠這段明玉騎兵的一掃麼?這些鎮將每每對望,都忍不住嘆息,七嘴八舌的只是低聲議論。
大家爭論良久,大帳當中亂哄哄的,怎麼也理不出一個頭緒。尚讓身邊自然是有着具備能指揮全局能力的心腹士兵,而且早就裹好了傷,這些心腹都是隨着他自幼披甲爲將,久經軍陣,這些年又是屢屢出生入死。這點傷勢根本沒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