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縱敵
春暖花開,萬物復甦,在斑斕清新的色彩中,好事也就來得更爲順理成章一些。
如今陳魚算是熬出頭了,還沒有正式入宮,各方巴結的人就有不少。即便是左家有另一位嫡小姐將入宮,瞭解內情的人確實更爲傾向於那位剛剛十四歲的陳魚,雖然並不是出身大族,然太子對其寵愛有加,想來日後就算無法入主鳳儀宮,也是四妃之一。
碧落齋內,千秋笑着說道:“看來你如今真是貴人事忙了,要見你一面也不太容易。”
陳魚翻了個白眼,稍稍抱怨了幾句,這幾日家裡也正在籌備者她入宮的事情呢。千秋將一份禮單交給了陳魚,道:“這些是隨了禮數送的,你要收下。”
陳魚不客氣地收下了,她知道千秋是不缺這一點銀兩的,道:“雖然我不是真的忙,不過是被一羣宮中的嬤嬤教習宮中的禮儀罷了,不過我也實在是很難出來一趟,今日裡也不過是頂了你的名頭才能鬆一口氣,希望你的名字能慣使一些。”
兩人相視一笑,陳魚看着千秋手中拿着另外一張禮單,心道看來是南城郡王府那邊也着手準備上了,兩人的婚期相差不多,不過千秋是做正室王妃的,她卻是不同。
千秋握了握陳魚的手,說道:“要做新娘子的人更應該要高興一些的,別爲了不相干的人影響了心情。”
陳魚柔柔一笑,點了點頭,知道千秋話中所言乃是指着左家那位在她之後的小姐左須臾,應該就是皇后的人選。左家因爲左青青的死一度與順帝關係尷尬。好在左亮一直牢牢站在順帝身邊,纔不至於出什麼岔子,後左振威又過繼了族中一女左須臾成爲嫡女,後原皇后同意了並且指定她爲順帝之後
。
“……其實我今日更是在意你的,那日我雖然不太明白。卻是看出來趙明初會反戈應該和你有些關係,我那時候要不是攔着你,還真是怕你出事。”
千秋目光閃爍了一下。那時候她是真的差點沒有忍住,好在陳魚拉了她一把。
“如今都過去了。”千秋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反而一語帶過了。兩人竟是同尋常手帕交一般聊了許多瑣事。不知不覺間天已經黑下來了。看時辰也不早了。千秋便送了陳魚出門,恰這時,身穿白底青花紋瀾袍的男子慢悠悠地走進了碧落齋,來人乃是數日前在大喪時才得見的藍於滄。
陳魚對其點頭致意,並無過多交流便離開了,藍於滄倒是邁步進了碧落齋的門,對着千秋笑笑道:“請我喝一杯茶如何?”
既然對方都開口這麼說了,千秋哪有說不的道理。看見了藍於滄,千秋倒是想起來她還未聽藍於滄說當日爲何阻止他看國師烈光的事情呢。
兩人入了碧落齋後院,藍於滄閒步庭院。看春日光景中的花花擦擦,津津有味。千秋一時間也摸不準這人到底是否還記得那件事情,只是單純來喝茶聊天不成?
然作爲巫教少司命,本應待在天一閣纔是,千秋還是忍不住開口道:“若是想要看花花草草的話,我還知道一處更爲可觀的地方。”
藍於滄一笑,道:“你是說定慧公主的庭院嗎?”
千秋點頭,都知道定慧公主是一個喜歡收集各種奇花異草的人,但凡是京中人說得出的珍品,定慧公主幾乎都有種植,每到了賞花時節,同她要求觀花的不少,因而定慧公主每年例行有個觀花會,千秋也曾去過兩次。
“怎麼說呢,定慧公主是爲了收集各種花而種花,而你只是爲了種花而種花,兩者都各有各的味道吧,對於我這個並非研究花花草草的人,或許與你的意境來得更爲相似一些。”
藍於滄說着,千秋不禁撇了撇嘴,這人要扯一些花花草草不着邊際的話了嗎?在她看來藍於滄雖然是一個小看紅塵的高人,卻並非是一個喜歡浪費時間的傻子。
“從你的眼神看來,似是覺得我有話要說的樣子
。”藍於滄眯起眼睛笑了笑,那一雙丹鳳眼格外撩人,就算是這人剃光了頭髮去做和尚,恐怕都還是有女孩子前赴後繼吧。千秋如此想着,不禁想起葬身於火海的左青青來,不知道這人可曾知道有一個人深鎖宮中卻依舊一顆心牽絆着此人,至死不渝。
千秋點頭贊同了藍於滄的話,不錯,她就是如此想的。
“啊……啊……”藍於滄擡頭望天,十指隨意交叉着,說道,“你想必是在意那天我師傅的事情吧?”
“也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看我的目光很是可怖呢。”千秋苦笑了一笑,怨恨她的人雖然不多卻也不是沒有,不過還是第一次見那樣並無強烈殺意卻令人顫抖的目光呢。
兩人拐過的水池,一旁一叢青竹之下好幾顆春筍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泥土有些溼潤,伴隨着漸漸沉下來的暮色的晚風中送來清新的香味。於黃昏之際同藍於滄信步閒庭,還是自己的地方,千秋倒是覺得新鮮。
藍於滄做了一個噓聲的姿勢,眼中帶着促狹的笑意,道:“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可要管好你那兩隻小貓,我不計較可不代表了別人不計較。”
千秋心中一凜,看着藍於滄那意有所指的模樣,立時想到了馮冉和馮矣那兩兄弟,這兩人本來是道教一元派的人,和巫教可是水火不容。
雖然不知道藍於滄知道多少,千秋經他一說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要是此事傳揚了出去,恐怕她自身也會遭殃,即便當今順帝與國師關係並怎麼樣,但是巫教信徒衆多,她要是想要硬撼整個巫教恐怕還是力不從心。
藍於滄見她緊張,不禁出言安慰道:“我只是嚇唬一下你罷了,你膽子還真小了不成,你做都做了,難道就覺得可以瞞天過海沒有人知曉嗎?你身邊突然出現了兩個高手,有心人總會查探一番的。”
千秋是想過這事情恐怕不能將阮胥飛蠻得久,不過就算是他要查清楚馮冉和馮矣的來歷也是需要好長一段時間的。
“其實我倒是覺得百家爭鳴也未必是壞事,不過這世間總喜歡爭論一個勝負長短,就算是師傅他老人家不計較吧,總需要對整個巫教有一個交代。”藍於滄對千秋說道,語調並不沉重,千秋稍稍放鬆一些,藍於滄卻是又將話一轉,道,“不過因爲英帝死了,巫教和順帝之間又不親暱,總需要一些事情來……”他並未將話說得圓滿,千秋卻是能明白過來的,藍於滄之意乃是說巫教需要一個契機來證明巫教存在的必要性,讓順帝來接受認可,一個大的團體如果要存在下去,並不是廣施佈道就行,還需要運行下去的系統,而崇高的地位讓它保證了綿延下去的資本,所以就算是藍於滄也不會刻意打破這樣一個體系,這算是間接性地提醒她吧?
千秋這樣一想,心道莫非近來國師烈光想要對她做什麼不成?
千秋覺得自己與藍於滄的關係特別,但是就算是特別也並不是能夠完全將自己的生命交託給這個人,而相比藍於滄也不可能將千秋看得比之自己的師傅來得更爲重要
。
千秋問道:“你們就不怕順帝廢了巫教?”
藍於滄哈哈一笑,道:“這我不敢保證,不過至少五年之內他是很難做到的,順帝如今最爲重要的乃是先想想怎麼對付葉臻與朗懼吧?”
千秋聽得朗懼的名字,心中又是沉重了一分,原來朗懼在攻下了長慶關之後並未急於北下,乃是在藉着太子與二皇子陷入奪嫡之爭,而西北中腹又有葉臻攪局的情況來統和自己北夷內部的實力,不知不覺間,朗懼居然吞併了五個部落,將北方夷人除了呼延族與末那族之外的十一個部落的勢力不斷重新劃分,如今一躍成爲最強,原本一盤散沙不過是一時之勇的北方夷人變成了一匹猛虎,大有氣吞山河之勢。
好在還有一個消息值得順帝等人快慰,那就是原本與北夷人結成盟約的葉臻,之前因爲葉惜京和朗懼爭奪紅葉夫人的事情而破裂,牽制着順帝的兩隻虎並不同步,且在南邊的英博和杜齊放近日裡倒是傳來了不少好消息。
葉臻素有“閻王”之名,但是他殘暴卻有極其強大的實力,除了十五年前輸給過北夷名將宴爾昆之外,並無敗績,英博和杜齊放兩人聯手,才得以壓制住了這一頭猛虎。
而就在三日前,葉惜京與葉芝桐正式大婚,兩葉姓男女且又有叔侄之嫌的人大張旗鼓地成親,令人瞠目結舌,千秋心道果然是葉臻做得出來的事情。
藍於滄見千秋談論起葉惜京大婚的事情之時面色並無改變,並無異常,他眯起那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看着西北方向,當年他就說過葉惜京要麼殺掉她,要麼就娶了她,往後必然成爲一段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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