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以無心算有心
不幾日,便是沐王妃六十歲壽誕,按照輩分來說,定慧公主是沐王爺的侄女,那麼阮胥飛和千秋又笑了一輩,這邊接到帖子,千秋身子重卻是不能專門當場道賀去,只吩咐了阮密準備賀壽的禮物,而後只得阮胥飛自個兒過去了。
阮胥飛本也想要去瞧瞧沐王爺,沐王爺年事已高,傳出身體抱恙的事情,順帝還過問過幾句,他是協理宗室之人,若是沐王爺這一去,想來葉家宗室這邊主事的人要空出位子來,順帝心中想着是否讓定慧公主去處理那一塊事情。阮胥飛卻也有些猶豫,只因爲定慧公主乃是出嫁的公主,又是一個女人,有韓王在前,卻是並不怎麼合適。
然韓王當初乃是二皇子一派,順帝對他並不信任,而後韓王世子又是一個喜好酒色之人,難成大器,順帝曾言這世子的位子不若在孫子輩挑選才是。像是沐王韓王並非世襲,而是挑選出來的世子都會降爵,而阮胥飛的端王是更加沒有子孫襲爵的可能的。烈日皇朝也曾出現過世襲不降爵的王位,不過概因對於皇帝來說風險太大而取消了。
就阮胥飛目前來說,官位已經差不多坐到頭了,最多也是在爵位上動一動心思,也不過是朝國庫伸手多要一點銀子,多圈一點封地,可是這東西還不是順帝一句話收回來的事情,因爲他的子孫不能承襲爵位。好在阮胥飛有父親那邊的爵位,靈光侯的侯爵之位乃是世襲的,所以說阮家是名門貴族不是沒有道理的。往後千秋生了兒子,承襲的也是靈光侯那一路的爵位。
沐王妃六十歲壽誕這日,沐王府好不熱鬧,凡是三品以上的大員誥命都來了府裡頭賀喜。阮胥飛趁着人還沒有太多之前,先去了沐王爺那裡報了個道,沐王爺養着一隻鷹,然而被養在院子裡的鷹卻也磨去了作爲鷹隼的銳氣。
阮胥飛見沐王爺面容清瘦。明明穿着很多衣服,卻也看着依舊消瘦。
“本想着先皇還在的時候,能然它來露幾手,卻不想這一亂就亂了這麼多年。這鷹隼已經只是一隻供人玩樂的鳥雀了。”沐王爺乾乾地笑了幾聲,沐王爺算是一個半隱世之人,最大的興趣好像就是經商了,也被稱爲是最富庶的宗室貴人。
沐王爺年輕時候也是一個風流種,然而雖然生了一大堆孩子,卻全部都是女兒。只唯一一個沐王妃嫡出的兒子不滿八個月就夭折了。如今他年事已高,不少人都盯着他那金庫。
阮胥飛聽着他這一句不無傷感。他似是在用鷹隼來比喻自己似的。阮胥飛卻也只能笑着附和道:“我朝尚武,不管過多少年,也不能廢了騎射的功夫,如若不然,叫那些個夷人子弟,還有月輪黑池過的人可惦記了。”
沐王爺哈哈笑了起來,咳嗽一陣,帶着阮胥飛見了見幾株在暖房裡頭培養的南國花卉。道:“聽說你那孃親和女人,都喜歡花草,這些個花草乃是本王蒐羅的。”
“王爺客氣了。”阮胥飛心道沐王爺這樣的人是沒有必要對他刻意示好的。別看只是些花花草草,要花心思搜索,還有花心思培養,一株花可比一錠黃金還貴重。
沐王爺看了阮胥飛一眼,灰白的鬍子動了動,道:“本王聽說端王妃喜歡海棠,這幾株海棠是從南海那邊那邊蒐羅的特殊品種,十分難養。”
阮胥飛心道既然如此珍貴,還要送給千秋,不知道是吹得什麼風。他面上依舊一派從容之色。心中卻是琢磨起了沐王爺需要他做什麼事情起來。沐王爺目光微動,就算是想要人做事,也不會當面說出來,人活得越久,好像這面子越來越大,臉皮卻是越來越薄了。他這一輩的人。還活着的已經不多了,看得也就更開了一些,只是有的時候還是不得不拉下面子爲下一代人做一些事情。
“本王聽說你家中並無側妃?連侍妾也無?”沐王爺笑得頗有深意,他自然不是故意給阮胥飛來塞女人的,如同阮胥飛這樣的年輕人,想要女人怎麼樣的會搞不到?就算是公主也能夠很輕鬆地娶到,若是阮胥飛不想要的話,就算是順帝,想必也不會強迫塞給他吧。而因爲千秋也從商的關係,與沐王爺也算是過從甚密,沐王爺自然與千秋有過交集,對千秋秉性知曉一二,怎麼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阮胥飛被別人問起這樣的事情多了,也滅有厭煩,更不覺得有什麼羞愧的,坦然道:“妻妾成羣,對有些人來說是一樁美事,對我來說並非如此。”
沐王爺“嗯”了一聲,只道:“本往生性風流,奈何沒有兒子的命,雖有黃金白銀無數,然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不知道百年之後本王這基業又會如何,卻也沒有王妃一舉充國庫的豪邁,端王妃是一個豁達之人啊。”
阮胥飛聽別人表揚千秋,很是開心,沐王爺瞧阮胥飛這模樣便知他二人夫妻感情極好,又說千秋懷孕即將臨盆,便順道一起恭喜了。沐王爺問起了一些個朝堂上進來爭執是戰是和的事情來,阮胥飛淺談輒止,心道沐王爺並非關係這些事情之人,倒是有些反常。本想着沐王爺是否會繼續深入這個話題,卻是提到了司馬星,到底,阮胥飛心中忽然敞亮起來,看來前些天千秋舉辦的小型宴會還是驚動了某些人。
被邀請的都是年輕適婚的姑娘,想千秋身邊適合成婚的男子,也只有司馬星一人了吧。
阮胥飛從沐王爺的書房中出來,便直接出了沐王府,他露了一下面就已經足夠了。阮胥飛回到王府將這事情同千秋一說,千秋再和他一同回想起來,沐王爺的嫡三女乃是嫁給了中書侍郎劉宏,其嫡次女正是上次一道過來的劉冰雲。
阮胥飛對一干女眷沒有特別印象,只道:“你是說沐王爺是在爲了自己的外孫女打算嗎?大抵是以爲你請了劉冰雲過來,因而稍作示好,就算是事後沒有此事,也不會上了和氣,反正他什麼也沒有說。”
“還真是商人的作風。”千秋說道,便想起那劉冰雲,這姑娘乃是一個十分知進退的人,而中書侍郎這樣正四品的官員,說小不小,說大了,在這到處是官的天子腳下卻也說不上臺面。
千秋笑了起來,又道:“我們這邊如此有心,卻是不知道阿星心中是什麼想法。”
“若是沒有特別合意的人的話,若是你點頭,陛下點頭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阮胥飛說道,卻是見千秋微微皺起眉頭,便覺察出一些不對勁,問道,“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千秋搖了搖頭,道:“你說得對,可關鍵的該是要他心中沒有什麼想法纔好。”
因爲千秋身子重的原因,連陳魚的封后大典也沒有去關注,雖然與陳魚打了招呼,卻也有些過意不去。十二月風霜正勁,司馬星卻是因功再次升遷,回京述職。
阮胥飛讓千秋將此事交給他便是,待司馬星從皇宮出來的時候,特特在宮門外等着他,請他回王府一道喝酒吃飯。司馬星心中本打算過兩日再往端王府,然因阮胥飛盛情相邀,便歡喜地來了端王府。
阮胥飛與司馬星幾年前還在同一個營帳,司馬星曾是阮胥飛的手下,相熟得很,俗話說一起打過仗的男人感情自然不同,席間二人談話融洽,千秋反而沒有說什麼話。
司馬星看千秋的肚子已經老大了,便問孩子什麼時候出生,千秋道不出意外應該是在來年二月,已經開春了。
有些話卻是隻能作爲長姐的千秋來說,便直言司馬星雖然這兩年一直在外,卻也老大不小了,過了年,便近弱冠之年,卻是連親都還不曾定。
司馬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小黛,這一眼沒有逃過千秋的眼睛。他垂下眸子,有些不好意思,只道:“我倒是真沒有往那方面想。”
千秋笑着安慰道:“無妨,你心中若是無合意的姑娘,便由我幫你物色一二,之前我認識了幾個適齡的姑娘,都是樣貌好品性佳的姑娘,你能在京中停留一段時間,不若抽空見一見吧。”
司馬星面色微紅道:“這……這……”千秋本想叫司馬星相親,卻不知道原來司馬星雖然個子老高,年紀也不小了,心性可比阮胥飛當年純淨不少,很是抹不開臉。
司馬星一時之間卻沒有很快答應下來,竟是藉着酒意遁了。千秋只搖了搖頭,道:“我總覺着心裡不太踏實呢。”
阮胥飛說千秋想多了,便又問千秋在尹雪鹿和劉冰雲之間喜歡哪一個。千秋道那兩個姑娘性格完全不同,不過劉冰雲的適應能力絕對要比尹雪鹿強大得多,若不是有其他因素在裡頭,那劉冰雲倒是更適合做妻子呢。
阮胥飛點了點頭,心中若有所思。這邊司馬星接着酒意稍稍離開了一會兒,卻是見月夜窒息的雪地裡,正好見小黛站在角門處看見他,他心中一緊,忙上前兩步叫住小黛,小黛卻是一驚,作勢要走,卻是被司馬星及時拉住。
被男人突然拉住手臂,小黛面色漲紅,深怕別人看見了,道:“星少爺快放手。”
司馬星一見四下裡,便將小黛拉進了假山的洞穴裡頭,擋住了外頭,道:“你怎麼見了我就走了呢,上次也是這樣,我還沒有謝謝你給我送回來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