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 條件交換
千秋狠狠往他虎口一咬,那人吃痛放手,另一手則襲向千秋側頸,千秋腦一蕩,身體癱下來,他將千秋搭在自己肩膀上,四下裡一看,便裝模作樣地問道:“王妃?王妃?你怎麼樣,奴才送您回房間。”
他一把抱起千秋,腳下一提,便躍上了一棵樹,一跳,便跳出了圍牆。飛廉遠遠地便見一個黑影躍出了端王府,急速追了上去。
千秋腦袋昏昏沉沉的,只感覺身體飄飄浮浮,像是在空中飛行,忽然,身觸及冰涼的草葉,便落在了地上。千秋驚醒過來,便見自己靠在一棵樹上,面前人早已經恢復原本的打扮,根本就不是阮密。
天還未亮,千秋心想她應該還沒有出城,周圍除了這男人之外並沒有別人,那人似是抱着她走了很長一段路,又要躲避追殺,正做中途休息。
千秋要比他想象得醒得要早,他低喘了幾口氣道:“王妃就算是不顧忌着自己,也顧忌着你肚裡的孩吧,希望你不要與我爲難。”
他半是威脅的口氣,千秋冷哼一聲,道:“你要帶我去見葉臻?”
那人並未作答,只聽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天快要亮了。林中走來一個全身黑衣的女,面上覆着黑紗,千秋一眼就認出了她,正是勞方。
男人似是對於勞方的出現也有些吃驚,警惕地上前一步問道:“勞侍衛怎麼會在這裡?”
勞方看了一眼千秋,道:“你把她交給我。”
“我恕難從命,這是王爺的吩咐,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她從蹭蹭防衛中帶出來,若是我不能帶着她去見王爺,我便不能活命了。”
勞方冷笑幾聲,道:“難道你覺得你能夠打贏我嗎?”
男人思索片刻,卻是作出了拼命的架勢,勞方斥責道:“愚蠢。你速速離去,我不與你計較。”
“還請勞侍衛不要與我爲難,你也知道我若是擅自離開,讓王爺知道了。我會比死了還要痛苦。”
千秋原本以爲這兩個人是一夥的,卻不想這二人之間似是存在着很大的分歧?千秋一時間不明所以,眼下她行動不便,總覺得如果勞方贏了的話對自己更爲有利一些。
“我話已至此,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那麼——”話音未落,勞方的劍光已經切入男人的身體。然而卻爲有血跡,原來是二人之間速度太快,勞方劈中的是他的殘影。男人自知不敵勞方,然而一想到若是沒有完成任務而擅自逃離的話,葉臻會對付自己的手段便毫不猶豫地與勞方顫抖一處。
千秋站了起來,拍乾淨身上的雪沫,黎明時分着實寒冷,千秋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她的目光快要追不上兩個人的動作,只動手哈氣,抱着肚不停想着安全方案。
千秋對於勞方的態度很是疑惑。以前似是也有過類似情況,這人似敵非敵,但是要說是朋友卻也是不可能的,以前是爲了葉惜京還說得過去,但是自那晚上之後她應該與葉惜京已經沒有關係了纔是。
勝負已經分曉,勞方的劍尖抵着那人的脖,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你偏偏不聽。”話畢,她一擡手,鮮血筆直地飛濺上一旁的樹木。一顆腦袋咕嚕嚕地一滾,餘下的身體轟然倒下。勞方甩了甩劍好將血跡甩掉。千秋忙側過視線,一顆心咚咚直跳,她還是如此近距離地看勞方如此乾淨利落地殺人呢,自己是對她太過於沒有危機意識了嗎?
勞方回身,脫下身上的披風給千秋道:“王妃你穿上吧。”
千秋的手一頓。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上那披風穿上身上立刻涌上一陣暖意。( ·~ )但見勞方消瘦的身形,問道:“你是帶我去哪裡?”
勞方的聲音平靜無波,道:“我並不是送你回王府。”
千秋笑了笑道:“我想你也不會如此好心。”
勞方一愣,只是想着葉惜京那落寞悲哀的面容,不由地握緊了劍。千秋見她停下來,問道:“怎麼了?”
“刷”的一聲,劍鞘抵着千秋的胸口,勞方的聲音明顯帶着怒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殺了葉殊少爺?”
千秋還以爲她會問出什麼問題呢,原來是爲了這個,只道:“我沒有選擇。”
勞方咬牙,目光憤憤地看着千秋,抵着千秋胸口的劍鞘讓千秋十分不舒服,她擡手將劍鞘撥開,道:“不用如此凶神惡煞的模樣,直接說出你的目的吧。”
“我和端王交換了條件,我替她救下你不同王爺見面,他便能夠坐下來與我們的使節好好談一談。”
千秋聽她說道阮胥飛,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氣,看來阮胥飛沒事。
“那現在呢?”
“跟我來。”勞方說道,林的盡頭出現了一輛馬車,千秋坐了上去,似是特地爲千秋考慮過,馬車上滿鋪上了厚厚的棉被,好儘量讓坐在裡頭的人感到舒服一些。勞方抱着劍坐在一側,千秋問道:“你之前不是幫葉臻做事嗎?怎麼,如今你也學會獨自行動了嗎?”
勞方擡了擡眼,皺眉道:“我並不想要回答這個問題。”
千秋哼笑一聲,道:“看來葉惜京比葉臻更有魅力呢。”
勞方的目光微動,似是對於千秋的話有很多感觸似的,馬車裡一時間回到了靜默。千秋下車的地點令她有些詫異,即便如今是安靜的環境,然而瀰漫在空氣中的各種味道的脂粉香氣,讓千秋很容易地便聯想到了一處地方。
“這裡是花坊?”
勞方似是對於千秋一下就猜到了而有些詫異,並沒有否認,只帶着千秋進了一間房間,房內還有兩個人,都是女人,一個年紀大一些,脂粉頗厚重,還有一個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然而在這樣的環境成長起來的人,十三四歲已經要超過普通人的成熟度了。
“給我準備吃的,還有熱水。”千秋毫不客氣地說道,不等勞方說什麼,那一個脂粉重的女人便掩脣笑了起來,道:“王妃還真是鎮定啊,來這裡就好像在自家後院一般,要吃要喝。”
“我死了你們會不好辦吧?吃的我不挑剔,能下口的就行。”
“可不要小瞧了我,若是太差的東西拿出來交代王妃也說不過去啊,梅兒去弄一些東西來。”
那小丫頭稱了一聲是便下去了,千秋一早便打量四周,那脂粉重的女人笑着過來對千秋道:“王妃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但凡能夠滿足的,我風九娘一定不會推辭。”
千秋直覺得這名字似是有些熟悉,一時間卻是想不起來,風九娘一手搭上勞方的肩膀道,“勞侍衛,真是好久不見了呢,你也不來看看奴家,整日裡陪着小王爺可還開心嗎?”
勞方肩膀一甩,似是對於風九孃的脂粉味有些牴觸,在千秋身旁坐下,道:“不要開玩笑了。”
風九娘咯咯咯笑了起來,千秋忽然間想到了這個人是誰,她是永夜坊的坊主,沒有想到就在眼皮底下還有葉臻安插的人手。不,不能說是葉臻的,如今應該是聽命於葉惜京的人吧。
這乍一看似是沒有什麼區別,聽命於葉惜京和葉臻都一個樣,其實卻是代表瞭如今實權真正的掌控者是誰。
千秋記得葉惜京很久以前就說過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定會得到,那麼如今,他得到了多少呢?
吃食和熱水很快便送來了,千秋並不擔心他們會在裡頭投毒,既然阮胥飛與他們交換了條件,那麼她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勞方並沒有處理屍體,那具被砍了頭的屍體很快便被人找到,朱鬼道:“主上,如今還要動手嗎?”
葉臻的肩膀顫抖起來,笑得越來越冷,越來越冷,道:“本王養了一個好兒啊。”
赤鬼道:“切口乾淨利落,結合身上細小的傷痕的話,應該是勞方動手的。”
葉臻提了提早已僵硬的屍體,道:“難得本王還動用了在驃騎營內部的棋,卻不想他這麼快就認輸了,本王早就應該讓那丫頭死了纔是,不聽命令的狗都不是好狗。”
葉臻心中洶涌的怒火快要將他吞噬,本來即將將千秋弄到手了,可如今卻被葉惜京攪局,竟然愚蠢地想要真的坐下來談一談,有什麼好談的呢?這樣的話,不大鬧一場可不行了。
他原本就帶着凜冽的殺意而來,若是什麼都不做就離開的話,那他就頭痛了。
千秋的雙手浸泡的熱水中,她身上還沾了一些血,她舒了一口氣,胸前有一處很溫暖,那是綠腰臨走之前送給他的平安符。
千秋心神稍定,回頭便見勞方坐在外間,千秋回頭讓人將熱水撤了,便躺在牀上好好休息。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個時辰,千秋卻覺得過了很久似的,已經很久沒有這種驚心動魄的經歷了。她知道葉臻如此追着她不放的原因,紅葉夫人已經死了,唯一可能知道沁芳公主消息的人,也就只剩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