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有些感情
“小王爺,急件。 ~*.一人單膝下跪,將小卷布帛呈上。葉惜京打開來一看,瞥了送信人一眼,道:“父王如何?”
“發現得早,王爺不過是擦傷,並無大礙。”
“刺客呢?”
“王爺不讓他這麼痛快地死,暫時還讓他活着。”
葉惜京並未理會那刺客到底會怎麼樣地“活着”,他只是有些佩服那刺客怎麼接近葉臻。葉臻平日裡作惡多了,能活到現在,自然有特別的手段,此番幾次遭到刺殺,倒是讓葉惜京有些泄氣。
他坐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地喝了一口茶水,便讓隨從將身邊幾位副將找過來商量對策。
順帝四年,十一月,葉惜京率領殘部回西京的消息傳到朝堂上的時候,讓人振奮不少,總覺得這個新年也可以過得安心些了。此時千秋已經懷孕六月有餘,身不便,在家中卻也只養鳥養花,端地有些無聊得緊。而盧雨蟬早已被陸展接了回去,將要臨盆,定慧公主顧慮千秋,不讓她隨意亂跑,同阮胥飛很默契地將千秋軟禁了。
阮胥飛拿過她手中的額一小撮紙條,這是剛剛從西京傳回來的消息。上次糧食事件千秋安插進葉臻身邊的人,千秋一直沒有捨得讓他動手,她在等一個時間,而顯然她還需要再耐心一些,對付葉臻這樣的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阮胥飛不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道:“你這算是什麼,怎麼着不聽我的勸告,又在位無關的事情煩擾嗎?”他有些泄氣,這樣看起來不是他這個做男人的太沒用了嗎?雖然拿走了那一小撮紙條,卻沒有直接看,倒是先將千秋教訓一頓再說。
千秋有些心虛,之前是有好好答應阮胥飛不理會那些個事情,可是葉臻那邊的事情她一直都很關注。【葉*】【*】這會兒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什麼都不過問還有點困難。
“你瞞着我做的事情還有多少呢?”阮胥飛將窗關嚴實了,在千秋身邊坐下來。
千秋心道其實還挺多的,這不是因爲阮胥飛因爲她幻雲的關係不讓她做這做那勞神。千秋一顆心卻也沒有那麼容易閒下來,於是只能秘密地指使人辦事,爲此阮密沒少被阮胥飛訓斥。
此刻千秋卻也不能老實承認了,只一笑說“就這一件”。^//^然而阮胥飛卻是一副不太相信的眼神,只牽起千秋的手,怕她冷,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柳貴人應該就在這陣了吧?”千秋一邊說話引開阮胥飛的注意力。一邊從他手中拿回那張小紙條。阮胥飛卻是瞪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便鬆手了,千秋更是心虛,拿着那一張紙條有些燙手。阮胥飛“嗯”了一聲,道:“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她的肚,要是一不小心出事了,那就有好戲看了。”
千秋心道他這話倒是正中她下懷,只是這會兒那些宮裡的女人沒事不會接近她。因爲知道要是傷害了順帝捧在手心的柳貴人的孩,便會爲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如今順帝是免了柳貴人到各個宮中請安,也讓別人不用去她宮中了。只叫她在自己宮中靜養。
柳嵐與陳魚的宮殿隔着大老遠,幾乎在兩頭,雖然宮中多傳柳嵐是順帝如今最爲寵愛的女,不過每月順帝都會宿在毓秀宮四五日。陳魚卻是知道這其中也有大皇寧薛的因素在裡頭,若是過陣柳嵐生下了皇,不知道順帝是不是還會那麼寵愛寧薛。
十一月的夜,毓秀宮內有些清涼,陳魚在燭火前有些出神,這會兒卻是聽外間宮婢喜滋滋地來報,說是陛下過來了。
陳魚卻也只是平靜起身。 ~道:“知道了。”她不會讓自己變成後、宮中那些發瘋的女人,她不會祈求一份無望的愛情,如果他對他已經無心,她不會巴巴送上門去自取其辱,這是很早以前就從千秋身上看到的,也許她與千秋的個性天差地別。但是總有一些地方是相同的。
順帝進來的時候便見穿着一身胭脂紅的陳魚,面上掛着淡淡的笑意,就如同開得極早的梅花,順帝心頭一顫,有些愧疚,道:“魚魚。”他還是習慣性地叫着她的小名,親暱得如同他還在東宮的時候。而那時,她只是左青青的妹妹,被父親有意識送進東宮的少女。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將會有怎麼樣的命運,倒不是說要順從或者怎麼樣,只是想如果能夠接受的話,又何必掙扎呢?
一開始並不是動心的,而是看到葉惜京與阮胥飛對千秋的感情,再看哪個男人對左青青的,便想着,如果是自己呢?
她知道正因爲是左青青的原因,順帝纔會想着接近尚顯稚嫩的她,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一份無法從左青青身上得到的東西而已。其實是一樣的,她和柳嵐,不過都是左青青的替代品而已,當他找到一個更爲相似的人的時候,她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這樣想來,她忽然覺得自己輕鬆了很多,而對當年的太如今的順帝卻抱着一絲同情。
順帝落座,問寧薛如何,陳魚心道果然是爲了寧薛而來,便說要讓人去將孩抱過來,順帝卻是擺了擺手作罷了,只叫陳魚坐下來。
陳魚給宮婢使了一個眼色,便只剩下順帝與陳魚兩個人來。
“陪朕說一會兒話吧,總覺得有一陣沒有同你說話了。”順帝笑了笑,眼底有疲乏之意,陳魚微微低頭,道:“陛下,若是您覺得累的話,不妨將腦袋枕在臣妾腿上,臣妾被您揉揉吧。”
順帝點了點頭道“也好”,便就此躺下下來,陳魚溫暖的手指按壓着順帝的腦袋,順帝輕輕舒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柔聲道:“朕今兒個瞧着你這一身很漂亮。
“臣妾這衣服不是新的,早已穿過了好多次了。”
順帝睜開眼,對上她的眼睛,那雙眼睛一如一直都很寧靜,他只要看着這一雙眼睛,似乎就能夠按下心來。她的臉確實漸漸脫去了嬰兒肥,露出了尖尖的下巴,他忽然間很想要擡手摸一摸。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左家的院裡,她趴在桌上午睡,彼時不過**歲的小姑娘,圓圓鼓鼓的臉蛋,閉着的眼睛睫毛細長,梳着兩個團頭,一聲胭脂紅的襦裙,睡得格外香甜。
“你是在責怪朕許久不來看你了嗎?”順帝笑着說出口,陳魚回了聲不敢。順帝卻是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怨懟,那一絲怨懟,讓他心柔軟起來,輕輕抓住了她的手,道,“朕……”
陳魚的視線緩緩移到了他抓住他的手上,靜待着他的下文。
“爲朕寬衣吧。”順帝說道,他黑色的髮絲在她腿上鋪灑着如同一張網,那原本稍稍有些期待的心忽然間又迴歸靜寂。很早以前她還住在那棟巨大宅院裡的時候,時常看着幾房姨娘鬥爭來鬥爭去,奶孃牽着她的手遠遠地避讓開,不讓她細看。那個時候她便決定她不會做人妾室,永遠不要,然而在她出身一年之後便早已被人決定了她的命運,於是她能做的便是將這個命運更切實地握在自己手裡而已,既然這是一條必須要走的路,那便走得更堅定一些吧。
“……臣妾忽然間有些不舒服。”陳魚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說出這句話,而後便感覺到了順帝原本要解開她衣衫的手一頓。陳魚擡頭,只見順帝面上的錯愕,他收回手,漸而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
陳魚卻是鎮定了許多,只低頭道:“臣妾剛纔胸口忽然有些悶,擾了陛下興致了。”
順帝怔怔盯着陳魚看了好一會兒,道:“讓小滿去叫太醫吧。”
“應該沒有什麼大礙,想着睡一覺應該會好一些。”
順帝忽然有種陳魚是在趕人的感覺,有些憤憤,悉悉索索地將衣服重新穿上,道:“既然如此,便早些歇下吧,朕去德妃那兒。”
小滿本來尚閒地與毓秀宮中的幾個小宮女悄聲笑說呢,卻見順帝沉着臉出來了,便是心中一緊,有些擔憂不會是賢妃心中對於順帝的前陣的冷落而不滿,得罪了順帝吧?於是小滿忙上前伺候,順帝道去德妃宮中,小滿越想越不是滋味,可如今卻也不能做什麼。
出了毓秀宮,順帝卻是滅有急着趕去德妃那裡,在道上躊躇一會兒,卻又轉身道:“回毓秀宮吧。”
小滿滿是不解,這一來一回的是折騰個什麼勁啊,如今雖然還沒有大雪,可晚上外間也冷得厲害了。
小滿心中疑惑,毓秀宮中的人就更疑惑了,然而陛下喜歡來毓秀宮這總是一件好事情,於是剛纔還在爲賢妃惋惜的衆人忙又來了好心情。
已經躺下來的陳魚卻是見順帝去而復返,有些吃驚。順帝屏退了衆人,自己動手除去了衣物,躺了下來,道:“你不舒服,朕也不太放心,便陪着你,若是明日裡不見好,便叫御醫過來看看吧。”他一手攬着陳魚,讓陳魚背過身去,好方便幫她揉一揉胸口。
黑暗中陳魚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些溼,卻是一聲未吭。其實很想轉過身來問一問他爲什麼去而復返,然而她有些怕,如果這句話出口,是不是有些東西就變得不一樣了?那是她需要爲他維護的東西,不管是不是她的錯覺,只要她懂得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