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催產
千秋渾身顫抖,死死地盯着從門口進來的葉臻,風九娘恍惚地看着他,低聲喚了一聲“王爺”,便淚如泉涌,混着未盡的殘妝,那模樣恐怖又可笑。[ ~]
葉臻的視線是模糊的,只看見眼前的一團人影,並不曾看見風九娘那面容。風九娘一把撲上去,緊緊抱住葉臻,道:“王爺,九娘好想念你啊,你終於來看我了嗎?”
葉臻一邊拍了拍她的背,一邊笑着說道:“你既然念着本王,爲何還要幫着勞方那賤人?”
赤鬼和朱鬼二人分立左右,千秋被堵在最裡面,出路全無。千秋的心揪在一起,因爲常年都在王府,又懷有身孕,身邊就算是匕首也沒有。
葉臻的視線茫茫然轉向她,千秋身一凜,她怕他,她怕這個瘋狂的男人,但是她不能在這個時候任其宰割。
“九娘,你應該知道背叛本王的下場。”葉臻已然覺得勝券在握一般,似是不準備先對付千秋,反而起了興致想要解決叛徒。風九娘撫摸着葉臻的臉,微微一笑,道:“九娘當然知道,但是比起這些來,九娘更怕的是,王爺你已經忘了我啊。”
葉臻擡手抓住風九孃的手,脣角勾起一絲冷笑,將她甩了開去。風九娘撞到在桌腳,卻並不在意,起身拍了拍塵土,將鬢髮勾到耳後,整理了一番衣衫,竟是恭恭敬敬給葉臻行了一個禮,道:“九娘這輩最大的願望,便是想要堂堂正正做王爺的女人,想要得到王爺一絲眷顧,然而這二十多年來九娘早就明白了,這已然是一種奢望。”
“王爺,你負了我。”風九娘說道,目光掠過朱鬼與赤鬼,柔柔一笑。然而她臉上妝痕實在是過於恐怖,完全沒有美人一笑的風情。千秋不知道風九娘到底在搞什麼鬼,卻是知道這人已然瘋狂,一般的話是聽不進去了。總覺得這人是要在此與葉臻做一個了斷。
葉臻冷笑一聲,他還是第一次聽一個女人說什麼負心不負心的問題,他一生有過女人無數,視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爲理所當然,何來負心之說?而風九娘這樣的人更是沒有資格。【葉*】【*】
風九娘緩緩走近葉臻,朱鬼和赤鬼攔住她的去路,風九娘道:“王爺。如今你居然懼怕九娘近身嗎?怎麼,你是心中有愧?”
“愧疚?那種東西對你這樣的賤人從來就沒有。”葉臻不以爲意地說道,上前兩步,便一手捏住風九孃的咽喉,緩緩收緊。
風九娘掙扎起來,鮮紅的指甲胡亂地抓着,劃破了葉臻的手臂。她的面色因爲呼吸不過而漲紅,艱難地說道:“你……永遠……也。不會……找到……她。”
千秋看着這一幕,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葉臻的手忽然一鬆。風九娘身癱軟下來,跪伏在葉臻身下,歇斯底里地狂笑起來:“我一直都在等這一刻,可惜你看不見我現在的模樣。”她第一次沒有稱呼葉臻爲王爺,而是用對等的你我。風九娘抓住葉臻的衣袍,赤鬼擡起一腳想要將風九娘踢開去,風九娘吐出一口血,硬生生受下,卻是死死地抓住葉臻的腳。她口中含着血,說話有些含糊。葉臻聽後卻是怒道:“滾開!”
千秋的肚忽然痛了起來,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她的視線開始搖晃,冷汗直流,糟糕,開始宮縮了嗎?
若是在這裡生孩,那是不是她和孩都不用活了?
只聽着“嘭”一聲。葉臻回頭,便見千秋倒了下來,葉臻問道:“怎麼回事?”
風九娘咯咯咯笑了起來,猛地拔下頭上的簪,往葉臻肚上刺去,葉臻伸手一擋,簪劃過手心,朱鬼的刀飛快劃過,風九孃的一隻手臂飛了出去,濃稠的血灑在千秋的身上,千秋覺得一陣噁心。
風九娘剛還想要再說什麼,朱鬼的另一刀已經砍下,風九孃的頭與身體分離,滾落在地,血噴灑一地,她的眼睛正好死死地盯着葉臻。
葉臻只覺得心口痛極,呼吸難受,坐倒下來,目光看着千秋的方向,對千秋招了招手。
“過來。”他說。
千秋根本就站不起來,看着葉臻的手在眼前晃動,那一聲“過來”不斷地回想在腦際。朱鬼和赤鬼忙過來看葉臻的情況,將葉臻的傷口劃開一道口,黑紫色的血大量從傷口中流出來,葉臻無聲地看着千秋。
過來……
千秋掙扎着起身,一點一點挪動着身體,如果她要死的話,那麼一起死好了。
他似是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向着她走來,然而這速度實在是太慢了,他怕來不及,來不及等她走到她身邊,他就已經無力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起初是歡快地奔向他,後來是略有些羞澀地對着她笑,與他並肩而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再也不靠近他。
她竟然也會怕他嗎?
“芳兒,如果殺了我你能夠原諒我的話,那你就動手吧。”
千秋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巴掌甩了過去,自己也伏倒在地上,她喘着粗氣,腦裡嗡嗡作響,剩下的痛楚卻是逼得她清醒起來。
她艱難地轉過頭,只聽着咣噹咣噹兩聲,朱鬼和赤鬼雙雙丟棄了手中的刀,跪倒在了地上,垂首沉默。
空氣一瞬間凝結,一瞬間恢復。
“孩……孩……”千秋感覺到雙腿之間又**流出,羊水破了。
許多人衝進房間,一人一把抱起千秋,將她平放在牀上,千秋看那人面容有些模糊,無力道:“誰?”
“千秋,是我。”阮胥飛哽咽道。
千秋心神稍定,緊緊抓着阮胥飛的手,道:“胥飛,好痛,痛……”
“沒事的,千秋你會沒事的。”阮胥飛一邊安慰千秋,一邊厲聲道,“穩婆,若是本王的王妃出事了,本王便讓你們都陪葬!”
“胥飛……胥飛……”千秋低聲地呼喚着,眼淚忍不住地掉落下來。
她還不想死,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這個世界,一切纔剛剛開始不是嗎?早已準備的穩婆和楚夕忙各就各位,讓阮胥飛暫且退居一側,阮胥飛冷聲道:“本王陪着她。”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讓在場之人都爲之一愣,楚夕立刻反應過來,讓人立刻準備熱水,他則過來給千秋把脈,若是千秋以有不對勁就準備救場。
侍衛們來不及清理房間離得屍體,朱鬼和赤鬼在第一時間便帶着葉臻的屍體衝殺出去,不用阮胥飛說什麼,葉琦便直接帶人去追那兩人,而阮胥飛則留下來看顧千秋。
永夜坊的幾個丫頭都被拉過來伺候着,見到地上風九孃的屍首都嚇得尖叫起來。阮胥飛心煩又怒,二話不說直接拔劍殺了一個,衆人被這凜冽的殺氣所震撼,幾個人當場便昏死了過去,不過好歹留下了幾個,都哆哆嗦嗦地幫着穩婆做事。
“王爺,王妃之前喝了催產藥。”隔着一道布簾楚夕在一旁稍稍檢查了一些個茶水,便看出了端倪。阮胥飛手心發汗,一股狂躁之氣在體內亂竄。
阮胥飛低頭看地上的血跡,大部分都是鮮紅的,應該是風九孃的血,有一小部分很是突兀的黑紫色血跡,血滴大而圓潤,是距離地面近的時候落下來的,那應該……是葉臻的血跡。
楚夕忙蹲下身用小刀颳了那紫黑色的血,聞了聞,而後又將那血跡溶於水中,對阮胥飛道:“劇毒。”
阮胥飛稍稍搜查便看見風九娘遺落在地上的那枚釵,道:“是那東西?”
楚夕過去撿起來看了看,這時候簾布的另一側傳來千秋的痛呼聲,阮胥飛心頭一揪,忙過去看千秋,只見千秋面色慘白,半張棉被被千秋的血染紅。阮胥飛不禁顫抖起來,抓着千秋的手,道:“千秋,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我……我……”千秋喘着氣,還是二月初,本該是極冷的,這會兒千秋臉上滿是汗水,阮胥飛只要看着她便知道如今她所受的痛苦。
千秋本也快要臨盆,一喝催產藥,此然受不住,這痛楚幾乎要將她吞噬,然而那催產藥卻也讓千秋的生產更爲順利。一聲有力的啼哭響起,穩婆一剪刀下去,將渾身是血的孩抱出來,阮胥飛剛想要鬆一口氣,卻是聽穩婆道:“還有一個。”
千秋痛得幾乎快要昏過去了,聽到這句話又忙逼着自己清醒,若是她就此昏過去,那孩就會有危險。
這個時候,從千秋胸口處忽然有陣柔和的光,不知爲何千秋的痛楚稍稍減輕,千秋猛地想起來自己脖上還掛着那一道平安符,定是那平安符起了效果。
直到聽見穩婆說出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就此昏了過去。
阮胥飛忙喚楚夕過來看千秋情況,楚夕見千秋流血實在太多,不禁也有些棘手,連連施針,道:“王妃的狀況並不好。”
阮胥飛心“咚”地一沉,不可思議地看着楚夕道:“你說什麼?”那面容彷彿楚夕只要再說出一句對千秋不利的話,便直接動手殺了楚夕。
楚夕看着他的眼睛,乖乖閉嘴,忙從身上取下一瓶藥,拿出一顆讓千秋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