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見到Dumbledore的機會並不多。也可以這麼說,忙碌的校長並沒有很多滯留在鳳凰社內部的時間,連重要的會議大部分也是由嚴厲的Moody和一絲不苟的McGonagall教授主持的。
沒人會告訴Harry外面的局勢如何,他只能裝作無知地偷聽Remus和Sirius的對話,尤其是今天隱約聽到散會後的衆人口中頻繁出現『神秘人』之後。
不過聖誕節前夜的餐桌上並不適合談論這種話題,兩個男巫圍繞着如何把Harry喂得更胖一些展開了激烈的探討。
從小就營養不良的Remus直到現在還是個風吹就倒的瘦弱樣子,沒有受到虐待的Harry此刻還是個肉呼呼的可愛孩子模樣——他自己也慶幸這一點——不然狼人非要把Harry的一日三餐包下來直到他去Hogwarts上學,全因爲不合格的監護人是個懶到骨子裡的傢伙。
Sirius對此嗤之以鼻,行動派的健美先生早就提議帶着Harry開始Quidditch訓練,秉承着Potter家一貫的優良基因不能被埋沒的理念,他絕對要把Harry培養成不輸給James的超級球員。
「你還做夢當個大球星呢?」Remus對他自戀的個性知之甚詳,每個月都能聽到同樣宣言的他表示已經習慣了。
「我已經是了。」他放下叉子,無視了那塊香噴噴的鱈魚,坐正了身體,帶着絲高傲的笑臉面對停下進食的Harry和Remus,「Montrose Magpies(蒙特羅斯喜鵲隊)給我發來了邀請,」他從長袍口袋裡拿出一卷羊皮紙,繫着黑白相交的細帶,「今天早上,我已經把簽約生效的合同寄回了隊裡,等冬歇期一過去,我就是Montrose Magpies(蒙特羅斯喜鵲隊)的新任追球手(Chaser)了!」
羊皮紙被他展開,神氣十足的喜鵲圍繞着兩個簽名盤旋,一個是弧度頗大的曲線組成的『Sirius Black』,另一個是繁瑣花體組成的名字——Harry絞盡腦汁也沒能認出它來。
「你從沒說起過!」Remus驚訝極了,奪過那張羊皮紙讀了起來,「這簡直太棒了!」
『難道不應該是太糟糕了嗎!』Harry把臉扭向一臉喜色的狼人,長大了嘴巴,Remus曾經勸說Sirius找一份有穩定收入並且有充裕時間撫養教子的工作,他可不認爲一個Quidditch球員十分適合。
看來是感情戰勝了理智,Harry心說:『我從來不知道Remus是蒙特羅斯喜鵲隊的死忠,他真的喜歡穿得像只斑馬去看球嗎?』把球隊黑白相間的隊袍比作斑馬,據他所知,某隻著名的麻瓜足球隊也有同樣的着裝。①
『Sirius說過的,他更偏向於Appleby Arrows(阿伯比飛箭隊),淡藍色的袍子穿起來非常襯托他健康的膚色……』Harry把箭頭②轉向自己的教父,那個正對着興高采烈的狼人傻笑的男巫,『如此刻意的討好,Sirius想幹什麼?或者是……已經幹了什麼壞事嗎?』
被晾在一邊好久的Harry不停地腹誹教父的『險惡』用心,獨自消滅了滿滿兩小碗的主食,等兩個男巫冷靜下來,他已經歪在凳子上,昏昏欲睡了。
Sirius用毯子把他裹起來,準備抱去臥室:「我記得James小時候,只要說起來Quidditch,就完全沒有睡意了。」他戳了下教子的鼻頭,「Harry這點跟他真不像!乾脆我去訓練時帶着他一起好了!」
「我拜託你……Harry才一歲五個月大,不要妄想他能和你一起去飛,他可不是James!」Remus揮動魔杖讓刷子自動清洗碗碟,跟着教父子一起來到了臥室。
『我懷念我的Firebolt(火□□)。』Harry眯着眼睛任他們脫下自己的小鹿裝,塞進暖和的被窩中。
「晚安,寶貝。」兩個男巫分別給了他一個甜蜜的額頭吻。
「晚安,Sirius……Remus……」他側過臉,開始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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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個難得的晴天,初升的冷陽把整個世界照得亮堂堂。
窗簾縫隙間透過的一道光線隨着太陽的移動,悄悄爬上了Harry的臉頰,讓他醒了過來,滿足地伸個懶腰,準備起牀去打開自己重生後的第一份聖誕禮物。
它們堆滿了整個嬰兒牀的四周,足有兩英尺高,Harry從欄杆中間就可以碰到好幾個盒子。他選了一個最上面的、紅色的小盒子,飛快地撕開包裝紙,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上。
裡面裝着一個金色的橢圓形掛墜,外殼在他的手指碰觸時自動翻開來,一張Potter夫婦的小合照鑲在底面上,他的父親和母親正衝他微笑。Harry盯着它看了許久,纔拿出盒子底部的便籤,上面寫着『永遠伴你身邊——R.Lupin』。
他把掛墜蓋好,重重地親了一口,把它塞進領口裡,準備在早餐時請Remus幫忙掛在脖子上。
旁邊一個同樣包裝的禮物盒,必然是來自於他的教父了。那是一個騎着飛天掃帚的玩偶,身着蒙特羅斯喜鵲隊的隊服,背上印着『Black』——竟然是以Sirius爲原型!Harry仔細觀察了玩偶的臉部,只有那兩道挑起的眉毛跟Sirius有幾分相似。
『全國限量版第一隻,送給我的寶貝!——Sirius』便籤寫得花裡胡哨的,墨水會隨時變幻色彩。
接下來他還找到了其他人的禮物:Moody送了一頂紫色的兒童巫師帽,附帶的說明中介紹,它可以抵抗至少五道惡咒;McGonagall教授送了一套巫師童話故事集,以插圖爲主的那種,熱情的解說員能教導幼崽學習識字;Kingsley(金斯萊)送了一盒子嬰兒潤膚霜,還貼心地選擇了五種水果香味;Dedalus Diggle(德達洛迪歌)送了一副毛茸茸的手套,握緊拳頭時會發出小動物的叫聲;Elphias Doge(埃菲亞多戈)與妻子送了一盒自家做的牛奶布丁,保溫咒恰到好處地讓它香氣四溢,Harry忍不住一口咬下;Augusta Longbottom(奧古斯塔隆巴頓),Neville的奶奶,以全家的名義送來了一套精緻的瓷器,非常小巧可愛——Harry想起好友正在住院的父母,不禁嘆氣;Weasley夫人照例送了一件橘紅色的套頭毛衣,是金色的閃電圖案,以及一大塊牛肉餡餅;Hogwarts的幾位教授的禮物裝在一個盒子裡,他們每人都送了一隻龍型的布偶,放出來後就滿地亂跑;Emilia Wood(艾米麗婭伍德)③,Oliver Wood的長姐,同時也是他們迴歸那天指責Sirius的女巫,送了一大袋比比多味豆;Dumbledore校長送了一個二十英寸的大蛋糕,最顯眼地放在地板上,Harry決定先不去拆開它,只是收好了隨信的卡片,上面有老校長親筆寫着的節日祝福——不可避免地,他想起了他的『第一個』生日蛋糕,可是贈予者已經長眠於地下,就連那比岩石都要硬的煎餅他都開始懷念。
甚至還有好多不認識的人送來禮物——在通過了鳳凰社檢查後——Harry把所有卡片和信件留在了他的小嬰兒牀上,這讓他有種被全世界關心着的喜悅。
不過很快他就察覺到,時間的流逝,已經臨近中午,竟然沒有一個人過來查看他的情況。他們是在忙於家務,還是出了什麼事情。
這樣猜測着,Harry利落地從牀上爬到地下——如果讓大人們看到這一幕,絕對會驚掉下巴——穿上外套、帶上帽子、套上襪子,奔向走廊中唯一敞開的房門,有說話聲傳來的地方。
「難道你打算一直和Black家維持這種聯繫麼?」是Remus在提問,Harry聽到了他話中的那個姓氏,沒有再靠近,而是蹲在牆邊等着後續的進展。
「……抱歉,我知道你並不喜歡Regulus。」Sirius苦笑了幾聲,回答道,「我承認,他的性子不怎麼討喜。」
「這不是問題的重點,而是你該明白,他們另有所圖。」Remus接着說,仍然很嚴肅,「即便你的弟弟保有對你的忠誠,可是在他成了新的族長後,他的立場已經改變了,Sirius!」
「其實Regulus在信上已經提到了,他想見Harry一面。」有羊皮紙被撕開的聲音。
「Harry?……是想見『救世主』一面吧!」Remus冷哼。
「他們不會死守對Voldemort的忠誠,只有利益纔是最終的目標……」Sirius說,「我不得不羨慕Regulus的幸運,在他剛剛得罪了Voldemort後,Peter那個小人便上報了一條Voldemort無法拒絕的情報,讓他——及Black家——逃過了一劫。」
「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態,一點也不值得羨慕。」Remus道,Sirius沉默着沒有接話,於是他繼續提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Dumbledore,有關Regulus的事情?」
「儘快吧,我想他們已經等不及要洗脫Death Eater的惡名了。她總有辦法只好Regulus的傷,在那之後,他還需要回到社交界和政治圈裡,繼續爲Black家賣命。」Sirius的聲音低沉,看來他並不情願做家裡與老校長之間的傳話筒,「只是,Dumbledore教授不會那麼輕易地相信他的,只憑一件黑魔法物品。」
「那麼,」Remus很困惑地問,「他到底從Voldemort那裡奪走了什麼?」
「一件足以讓Voldemort殺死他麾下最有力的黑巫師家族新任族長的東西……我只是瞥到了一眼,完全沒有頭緒。」Sirius這樣說。
Harry知道那會是什麼:『Slytherin的掛墜盒,流傳千年的真品,封存了Voldemort的魂片之一。』他捂住了嘴巴,努力平復激動的心情,『他偷走了Voldemort的魂器,卻沒有死亡!他是如何躲過那些陰屍的進攻的?僅憑他自己以及一個衰弱的家養小精靈?莫非另外有什麼人幫助了他?』
「……Black夫人會藉此機會,繼續逼迫你回家的。」Remus提醒Sirius,這是他們都不願意看到的,「你越出色,她就越不滿意Regulus,這會讓你弟弟的處境愈加糟糕。」
「我不在乎她要做什麼,在不傷害到Harry的前提下,只要她能放過Regulus,任何事情我都願意妥協。」Sirius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