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廿四樓的時候也快入夜了,各自拾掇拾掇,幾個女孩子又張羅着要給驚蟄“賀壽”。
驚蟄實在消受不起:“我如何擔得起賀壽這個說法,快莫要折殺我了。”
清明忙道:“我們也不同你多加糾纏,姐妹們只管高高興興的借你這個壽星公一份吉祥,各自討點酒喝。你也莫要推遲,橫豎同我們走一遭,意思意思完了,自然由你來去。”
說話間幾個女孩子七手八腳的把禮物一股腦兒的交給驚蟄。
清明所謂的酒也不過是濃度很低的果酒,並不醉人,幾個女孩子也不過是想借機聚聚樂樂,驚蟄也明白是推脫不了了,只得跟了進屋。屋子裡依然擺了一大桌酒菜果蔬。驚蟄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今兒真的只是我的生辰?”
清明送她一記白眼:“不然還有什麼?”
“我還以爲你們是要把端午也連着一起過了呢。”驚蟄笑道。
寒露道:“端午自然端午再說,我們現在就這麼簡單的過了,到時候倒沒意思了。你也莫要東想西想的了,只管喝了這一杯賀壽酒,後面如何自然由你。”
驚蟄只得端起酒杯,一杯酒下肚,驚蟄不由苦笑:“難爲你們都記得我生辰,自打進了這廿四樓,我都快忘了自己的生辰是多久了,往年間也沒見你們這樣,今年這是怎麼了?”
年長一點的立春笑道:“你說你忘了生辰還可以理解,你不會是把自己的歲數也給忘了吧。”
驚蟄一頓,霎時明白:“是了,我過了今天,便是十八了。”
說話間驚蟄竟有些感傷,不過這感傷剛剛來得及冒頭,便被一旁的寒露給壓了下去。寒露湊近了便是一杯果酒下肚,說了些吉利的話又道:“十八成人,尋常家的女兒們在這個年歲最遲也都定親了,我們雖然沒有這個福分,但也在這裡祝願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白露一杯酒也剛下肚,聽的此言不由笑道:“有些人自己都要說去出家做姑子呢,這會兒這麼說別是言不由衷吧。”
寒露道:“出家做姑子那是我自己的打算。這天下的好男兒又不真的都是死絕了,總有那麼幾個還是能遇上的。”說到這裡,寒露不由神神叨叨的湊到驚蟄耳邊道:“我看那個姓孟的小子倒像是個老實人,呆呆傻傻的心眼不多。更何況姻緣天定,怎麼好端端的就讓我們把他給帶回來了?想來也是上天給你的緣分,你可不要浪費哦。”
驚蟄當即捏她一下:“可別忘了,你也有份。話還是不要說太滿的好。”
寒露聳聳肩:“得了吧,一看那小子的心思就在你身上了,我來湊什麼熱鬧?白討沒趣。”
驚蟄不再理她。
一羣女孩子笑笑鬧鬧的一直鬧到夜都深了才罷。驚蟄連喝了好幾杯果酒,就算是度數不高也有些暈了,當下同幾人做了別,便要回自己的屋子。
暈暈沉沉的揉着腦袋正要推門進去,冷不防被門旁一團黑影驚出了一身冷汗,定睛看時,卻是孟恆!
想到孟恆前幾日說道要給自己禮物,驚蟄也便停下來等他的下一步動作。
孟恆抱着雙臂,許是在這裡等了很久,明顯有些不勝這夜間的清寒。
“你不會是吃了飯就來這裡等着了吧。”
孟恆笑笑:“本來想去找你的,可是又怕打擾到你們……”
驚蟄有一瞬的無語:“既然你知道我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幹嘛在這裡傻等着。”
孟恆不說話了,驚蟄也知道自己有些酒氣上頭,說話有些衝了,當下揉揉額頭道:“好了,你找我不會就是爲了在這裡吹冷風的吧,有什麼事快說。”
孟恆當即一笑,從身後那出一隻小小的袋子遞給驚蟄:“給你。”
“什麼東西?”
“你打開就知道了……”
驚蟄有些奇怪的接過袋子,猶疑了一下打開,黑黢黢的,也看不清,孟恆的臉色明顯的變了一變。
驚蟄有些奇怪,隱隱看見裡面有幾個亮亮的東西,正要看個仔細,忽然從袋子裡面飛出了幾隻蟲子!驚蟄霎時一驚,袋子也便丟到了地上。
“你幹嘛裝些蟲子嚇唬我!”
孟恆手忙腳亂的接過袋子打開。
“不可能啊。”
驚蟄驚魂甫定,看着孟恆那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對,不由有些奇怪“你究竟裝了什麼東西。”
孟恆愣愣的拿着袋子不再說話。
驚蟄遂蹲下身子想去查看,卻被孟恆一閃身把袋子藏到了背後。
“算了,就這樣吧,我弄砸了。”
“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孟恆想了想終究搖搖頭:“沒什麼了。”語氣間卻是分明的失落:“我沒成想會弄成這樣,嚇到你了實在不好意思。”
驚蟄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同孟恆說過的話,孟恆肯定是來送自己禮物的,而關於禮物,自己只對孟恆說過自己想要那天上的星星。
天上星……驚蟄再想到打開袋子時看到的幾點光亮,霎時腦中靈光一閃。
“不會是……”正欲把心中的猜測說出來,孟恆卻已收好了袋子轉身告辭。
“孟恆!”驚蟄把他叫住。
孟恆轉過頭來看看驚蟄,嘴角帶着一絲苦笑:“真的抱歉……哦,對了,忘了跟你送上生辰祝福!”
看着孟恆那一臉糾結的表情,驚蟄有些想笑,聽得此言,驚蟄不由冷笑一聲:“那……有什麼祝福呢?”
“我……”孟恆下意識的低下頭。
驚蟄笑笑的眨眨眼睛:“禮物什麼的都免了,畢竟你也不可能真的給我摘星星下來,我只想你討兩句吉利話,可以麼?”
孟恆一愣,點點頭。
之前的尷尬與不快也都在瞬間煙消雲散。兩個人都明白,卻也都不說破,孟恆送了幾句祝福的話便轉身離去,驚蟄也便笑笑。方纔袋子落下的地方躺着幾隻小蟲子的“屍體”。
驚蟄俯下身子看了看,不由喃喃:“孟恆,我們終究不是一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