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一大羣看熱鬧的演員們驚動了周遭的鄰居,廢品收購站內的鄰居湊了過來擡着老太太趕到了附近鎮子小醫院。
老太太的生命氣息已經燃燒到了盡頭,那個滿身污垢阻擋文昊的不過是個與他同齡的孩子,老太太這麼多年靠着撿破爛供養其成長,身體本就不好還拖着不去醫治,醫生的檢查還沒有結束,老太太已經久病成疾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臨終之前那雙渾濁的眼睛不肯合攏,顫巍巍的手臂點指着一個方向不肯落下,很多人都讀懂了老太太的意思,她放心不下這個被周遭鄰居稱之爲‘狗孩’的孩子。
生老病死本屬天命所歸,人力無法阻擋,可當大家看着一個因爲平日裡營養不良致使腸胃各個系統都有疾病,最終非是壽終正寢而是活活被貧窮累死拖死的老人那骨瘦如柴的屍體時,每個人的心中都很不好受,他們都沒有想過人還有這種死法,身體各個器官經年累月的超負荷運用而全部損壞,小病不醫堆積成致命之災,說是累死、餓死、窮死都不爲過,醫生給出了結論,如果她能夠吃得好身體不超負荷工作,並且平日裡檢查檢查吃些藥絕不會喪命於此時。
說是這麼說,一個撿破爛的老太太,如不是文昊等人一時好奇心湊到近前,身邊那狗孩又什麼都不懂,周遭鄰居也不可能總是關注着她們,最終老太太死在那草房內都有可能。
周遭的鄰居,片場的演職人員都看到了這祖孫的困境,老太太臉最後入殮的金錢都沒有,大家拼湊了一些給老太太一個死後的安寧,要知道在這景區附近是絕對不會允許土葬這種古老方式的存在,縱然你偷偷摸摸做了,也會有相關部門相關人處理掉,華夏居民某些地方還是很迷信的,或者說已經不能稱之爲迷信而是一種心靈寄託,人之靈魂寄宿以及逢年過節時的一點追憶。
九八年的正月十五元宵節,劇組在山莊內進行了一番全部拍攝結束劇組天南海北分散的儀式,所有人聚在一起大聚餐,明天這個臨時拼湊的大家庭將會解散,這或許是影視劇劇組的一種淡淡悲哀,沒有一個影視劇在沒有播放之前就定下續集的拍攝,在這之後很多人一生都會見不到面,縱然是演員也有可能很長時間段內不會再次合作。
老演員們習慣了這種分分合合還好一些,可這部戲中聚集了大量的影視圈新丁,不管他們年歲幾何,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紛紛流下離別的淚水。
趙薇、林心如、范冰冰三個女孩子不管曾經是否因爲彼此的性格而產生不大不小的矛盾,在這樣的時刻都會忘卻一切的抱在一起訴說着離別的哀愁,幾個月吃穿住行在一起的生活,她們建立了身後的友誼,也許這在一兩年後因爲彼此的大紅大紫而被沖刷,可在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情感流露。
文昊也被邀請參加了這次聚餐,小大人姿態的他很受到導演的喜愛,甚至有心帶着他往武打童星方面發展被文昊拒絕,娛樂圈的燈光璀璨掩蓋不了那裡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藏污納垢,就如這三個女孩,文昊曾想過如果這部戲沒有使得她們紅透大江南北,她們三個是否會成爲相隔天地一方依舊會彼此通信的閨蜜呢?浮華背後,往往會使得一些東西變質。
這一夜所有人鬧到很晚,喝醉的不乏有之,一羣青年男女在熱氣騰騰的房間內默默流下彼此的聯繫方式,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間迎接明日陽光的升起,這將會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告別,明日就會各自重新啓程返回屬於他們的生活,校園、家庭……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文昊站在空曠的廣場上,獨自一人迎着寒風面對着黑暗,他的感觸最深也最獨特,老太太的生命終結,劇組的分離,人生中處處充滿着缺憾,完美這一詞彙只存在於夢境之中。面對殺戮作爲普通人的文昊曾經覺得是逆天行爲,沒有人擁有資格判定其他人或是動物的生死,他們的存在順應天意,殺戮是罪,不可化解的罪。而在今日,看着這陰晴圓缺悲歡離合,文昊似乎有些懂了,完美的理念不會存在,殺戮這罪也是不可避免的存在,犯下這罪的是惡人,能夠揹負這罪的人不是惡人。
殺戮,也是天意。
第二天一大早,臺灣來的人第一批離開,明顯很多人都沒有睡好,林心如就是其中之一,透過客車的窗戶看着另外兩個小姐妹居住的房間,淡淡的哀傷涌現。
居住地的門口,客車緩緩駛出,一道迎風而立的身影默默等待着,默默送別着,雙眸與林心如那依依不捨的視線碰撞,淡淡的笑容送上了他的祝福。
酒逢知己千杯少,林心如知道這個拍攝經歷劇組內所有人都是自己畢生難忘的,而這個來自東北的小男孩雖說只相處了幾天,可臨行時那淡淡的笑容,她知道自己也記住了,未來也會記得在遠方自己擁有這樣一個小朋友。
同樣的場景發生了數次,一上午的時間文昊就站在那裡,迎着寒風送別着新結交的朋友們,送走的不止是離別,也有等待,等待下一次的相逢。而對於文昊來說還多了一樣東西,送走了過往作爲一個普通人的心態,面對着不曾接觸的世界,他有了承受的能力。
下午的時候文昊去看了狗孩,老太太明天早上火化,狗孩就一直守在醫院太平間門口,奶奶的故去一下子讓狗孩的世界毀滅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也從來沒考慮過。
一套嶄新的壽衣,花錢請人爲老太太整理了最後的遺容,一個不算貴重但卻精緻的骨灰盒,文昊的善舉換來了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但也不是傻子的狗孩跪地衝着他嘭嘭磕頭,幾下過後地面上可見隱隱的血跡。
“走吧,去洗洗澡,乾乾淨淨的送你奶奶最後一程。”並不是說文昊如何大善,他只是做了心中認爲該做的事情,狗孩的經歷觸動了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撿破爛老太太的人生有她的不幸,從一羣野狗中間撿回棄嬰撫養長大,貧困的生活讓她沒有能力給嬰兒準備奶粉,也許是因爲從野狗羣中而來,每天野狗中的一頭剛剛生產的母狗都會到老太太的家中來看嬰兒,狗奶成爲了這個孩子賴以生存的糧食,一天天長大的孩子似乎因爲沒有接受到任何教育,奶奶每天都要去撿破爛維持生計,他只能跟着野狗們一同玩耍,漸漸的,狗孩這個名字也就傳開了。
從小到大,狗孩似乎除了奶奶之外,跟狗的感情要遠遠超過人,周遭的鄰居都知道這附近有這麼個狗孩,整日喜歡與野狗在一起,都警告家中的孩童離他遠一些,隨着時間的推移,狗孩似乎就真的只有與野狗們在一起的時候纔是正常的。
本該清晨起牀的奶奶沒有起來,哼哼唧唧的發出疼痛之音,經年累月的與狗在一起,狗孩神智沒有全開,也下意識的排斥去尋找周圍的鄰居幫着看一看,只是覺得奶奶是不是餓了,跑到野狗羣中將它們的糧食搶走,還將一頭母狗的奶水擠的乾乾淨淨,新出生的狗崽子沒有奶水喃喃直叫,在野狗羣眼中這是背叛,它們拿狗孩當同類並不代表屬於它們的東西可以被搶奪,狗孩平日也搶奶,不過是擠在那裡直接用嘴,今日的行爲惹怒了野狗羣,追着狗孩想要將東西搶奪回來,路上碰到了劇組,陰錯陽差發生了後面的事情,如果沒有碰到劇組野狗羣也不會真的拿狗孩怎麼樣,教訓一頓而已。這也是文昊傷了野狗,狗孩會憤怒的原因。
似乎因爲奶奶臨終前那始終不可合攏雙眼時刻,文昊上前說了一句應景的話語:“我會帶你照顧他的。”狗孩聽到文昊要他洗澡的話語之後,站起了身體跟在文昊的身後暫時離開太平間。
老太太閉上了眼睛,這世間或許只有身邊的小狗孩是她放心不下的,多年的清貧讓她早已對人世間沒有了任何留戀,聽說人死後就沒有三六九等了,就可以衆生平等了……這或許是老太太活着時候爲死之後許下的最大願望。
火化了老太太,鐵匠鋪那關閉了幾天的大門終於再次開啓,老龐眼窩深陷,前幾日的紅光滿面沒有了,年歲大了,疲倦對身體的影響之大超乎想象。南宮則是帶着掩不住的喜色隨之而出,在他的雙手中分別握着一把烏黑的匕首,流線型的雙匕透着怪異的美感,或許是那連刃口都烏黑的顏色讓人感覺不適應,或許是因爲它太美了給人帶來震撼。
加長了幾寸的匕首已經不能稱之爲加勒比水手刀,但那使用方式並沒有發生變化,反握匕首緊貼在手側,如同在一雙手掌側加上了切割一切的切割器,與文昊的手型完全匹配。
隨手一扔,匕首輕易插入鐵匠鋪門口的磨石之內。
悍刀問世,誰與爭鋒。
黑夜中的王者,這是屬於匕首的名字。窮其一生鍛造無數,老龐第一個敢自稱王者的兵刃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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