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叫洛天舞的女子,看年紀也不過十**歲,然而眉目之間,卻帶着對一切事物的淡漠,白衣飄飄,肌膚勝雪,一手水系法術精熟之極,雖是在困境當中遇到葉蕭四人,情緒卻還是看不出太大的起伏。
這三人三獸爭鬥的地方,是在一段斜飛至頂,狹窄無比的山路前,唯一還算開闊,能容得下十幾個人的小凹地,再往上的山路,兩側都是俏立的巖壁,佈滿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坑洞,有幾個還其深無比的樣子。
葉蕭他們方纔在遠處,已將事情原委聽得差不多了,如今事態緊急,自然不會和上官鴻羅嗦敘舊,低聲商量了兩句,便根據場中的形勢,分別投入了戰團。
“又有人趕來送死,很好!很好!”
吳飛羽現在的情況頗有些詭異,實力突飛猛進不說,神色動作之間,還隱隱帶了幾分陰冷邪異的狠毒氣息,獨鬥上官鴻,竟然大佔上風,只是他似乎急於要將手摸向腰間,取下別在那裡的一個奇異的小鈴鐺,而每到這時,上官鴻就會拼死攔阻,使他不能如願。
見到葉蕭四人,吳飛羽也只是這麼淡淡一句,顯得頗爲奇怪,在他身後,躺着兀自痛苦呻吟的呂洛,渾身血肉模糊,已看不出個人樣,在他頭上,赫然盤着一條晶瑩雪白的白魅幽蟲!
呂洛的神智,的確已經不大清醒,有時哀求吳飛羽殺了他,有時又改向上官鴻求饒。
另一邊的戰況,也同樣不容樂觀,那洛天舞雖然看似佔據了上風,三頭妖獸對她無可奈何,然而水系法術的殺傷性,終究還是太小,而那三頭妖獸,實力都殊爲不弱,雖然顯得蠢笨了點,又不懂配合,卻還是憑藉着皮糙肉厚的強橫,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葉蕭掃了一眼兩邊形勢,忽然大喝道:“雲雪師妹,佈陣困住吳飛羽!五哥還有烏師兄,和我聯手先斬了這幾頭妖獸!”
說完之後,就毫不猶豫地拿出那張子母陰陽鉤的靈器符,嘴裡唸唸有詞起來,而王五和烏天兩人,也分別拿出一張得自於荊紅三兄弟的,威力不知如何的靈器符,也同樣開始解除封印,似乎是打算一擊必殺。
那洛天舞神色微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歸還是沒有開口。
雲雪答應一聲,將一個陣盤拋向空中,然後幾支陣旗已然在手,同時掐起了陣訣。
看到葉蕭四人如此決絕,吳飛羽終於神色大變,趁着雲雪的陣法尚未完成,略加猶豫,便咬牙向山上奔去,他是風系靈根,速度本就奇快無比,而云雪也不知爲何,並未出手阻攔,一下子就被他奔出了數十丈遠。
直到這時,吳飛羽才略微降速,自腰間拿下了那個小鈴鐺,輕輕地搖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音,這才繼續向前奔去。
這聲音就似有種奇特的魔力,雖然隔了數十丈遠,卻還是傳入了葉蕭他們的耳朵裡,心神禁不住地也隨之晃動了一下,而那三頭妖獸,更像是被打了過量的興奮劑一樣,雙眸驀地赤紅,猙獰的獸面上,竟然顯出痛苦之色,掙扎了一下,就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怒吼,對洛天舞攻擊的法術視而不見,生生硬受一擊,轉身追着吳飛羽飛速而去。
上官鴻急忙招呼一聲,就要動身追趕,卻被半天還沒成功祭出靈器符的葉蕭攔下,匆忙解釋了幾句身後的形勢,面色頓時陰寒如冰。
“現在……”
“沒時間商量了,只能繼續上山!”上官鴻剛剛開口,就被葉蕭打斷,估摸慌亂的吳飛羽已經逃遠,便果斷地要向山上奔去。
“那呂洛師兄怎麼辦?”上官鴻的神色,略微有些不大自然,指了指地上已氣絕身亡,頭上破開一個大洞,而那條白魅幽蟲已不見蹤跡的呂洛,隱含一絲不滿的地問道。
葉蕭回頭看了一眼,眉頭微微一皺,隨手發出一記火球,看到呂洛的屍體焚燒起來,才輕輕嘆道:“現在只能如此了!”
身後飛禽走獸的嘶鳴漸近,葉蕭再不遲疑,當先向前行去,步伐矯健,其速如風,在狹窄傾斜的山路上,如彈丸一般跳躍着,就似沒受到一點影響,緊隨其後的另外三人,比起葉蕭也只是稍慢一線而已。
看到葉蕭四人,在如此危急的形勢面前,依然神色沉穩,行事果敢,再加上剛纔的詐兵之計,配合的極爲默契,洛天舞那一雙似乎對任何事情,都不會感興趣的眸子裡,也不禁露出了些許驚異,看了爲首的葉蕭一眼,緊跟在了四人身後。
剩下上官鴻一人,自然不會獨抗獸潮,只是疾行之中,眼神始終飄忽不定,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片刻之後,山勢就開始平緩,兩側陡立的峭壁,慢慢變成了土石混雜的山坡,多了一些稀疏寥落的荒草樹木,已經可供爬行,然而六人前行的速度,卻變得慢了一些,山路又變得有些曲折,他們得小心留意,好避開吳飛羽和那三頭妖獸的蹤跡。
回身俯視了一下數十里外,被獸潮濺起的那團巨大的濃密煙塵,正在以近乎蝸牛爬行的速度緩慢前移,上官鴻不禁略鬆了一口長氣,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建議道:“看來它們已經追不上我們了,不如大家改道從兩側上山,也好找個隱秘的地方稍微休息一下?”
“追不上?!”王五冷冷地看了上官鴻一眼,哼了一聲,卻沒有解釋。
上官鴻面色瞬間通紅,顧不得一向維持的儒雅風度,正欲爭辯,卻見葉蕭伸手指了指天上,苦笑道:“上官師兄,我們現在有時間休息麼?”
上官鴻仰首望去,只見百丈外的高空上,有上百隻鷹鷂一類的猛禽,在他們頭頂盤旋飛舞,還不時地向下俯衝,到了幾十丈處卻又展翅沖天,竟像是戲弄他們一般,距離這支先行部隊不遠,還有大團烏雲緩緩飄近。
“這……”上官鴻登時面白如紙,風采全無,目中露出絕望之色,冷汗涔涔滴落,囁嚅着再說不出話來。
“上官師兄,你剛纔說過,自從沈一飛師兄,不幸在採摘靈藥的時候,被那種白色蟲子突襲殺死之後,一路上都是吳飛羽帶路,利用沿途的許多空山洞,你們才躲過了危險,直到這裡,吳飛羽才突然利用妖獸伏擊你和呂洛師兄,然後洛姑娘就出現了?”沉吟了一下,葉蕭突然問道。
“不錯!”上官鴻微感錯愕,回答道:“怎麼了葉師弟?”
這些事情,都是剛纔逃命的時候,上官鴻偷空說到的,洛天舞也在旁邊淡淡地點了點頭,示意確實如此,想了想,還是開口說了一句:“自從進入禁地之後,我就是單獨行動,剛剛那附近的一個山洞走出來,就聽到上官師兄和那個姓吳的在爭執……”
“當時那位姓呂的師兄,已經神志不清了,而上官師兄,我以前曾經見過!”頓了頓,洛天舞又說了一句。
“洛姑娘天人風采,資質又卓越不凡,當日一別,愚兄也是從未忘卻的!”上官鴻聞言,眼睛頓時一亮,竟似忘卻了眼前的危險,當着其他人的面,就訴起了對於洛天舞的欽慕。
洛天舞秀氣的眉頭,帶着些爲不可查地厭惡,輕輕皺了皺,沒有開口,一旁的王五卻是冷笑道:“上官師弟,沈師弟因爲採藥遇害,而你們卻利用那些藥材被採摘一空的山洞,成功躲過危險之後,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帶路的吳飛羽嗎?”
聽出了王五語氣中的懷疑,上官鴻頓時有些惱怒地說道:“王師兄你什麼意思?難道是在懷疑我嗎?那些山洞裡,並沒有打鬥的痕跡,最多隻有一些腳印而已!再說,洛姑娘也可以爲我作證,方纔她趕到的時候,我和吳飛羽正在爭鬥!”
洛天舞的神色也有些迷惑,只是目光卻投向了葉蕭,似乎只有葉蕭的話,纔可以讓她信服。
感受到了洛天舞的目光,葉蕭也善意地向她微微一笑,轉身安慰上官鴻道:“上官師兄不要多心,五哥也只是要驗證一件事情而已!”
“什麼事情?”上官鴻兀自怒氣衝衝地問道。
“實不相瞞,那種白色的蟲子,我們也曾遇到過!”看了看神情不約而同黯淡下來的雲雪和王五,葉蕭咬牙道:“師姐,就是這樣不幸遇害的!不過這種蟲子,本身卻沒有什麼攻擊力,只會利用速度,幻化成靈藥,趁人不備偷襲而已!”
“那你們要驗證的,究竟是什麼事情?”上官鴻瞭解地點點頭,繼續追問道。
“那些空山洞,很可能根本就沒有靈藥,而那些採藥的人,則和我們有着相同的遭遇!”葉蕭回答道:“我不相信所有的人,都和洛姑娘一樣選擇了單獨行動,然而上官師兄說過,所有的山洞都沒有打鬥的痕跡,那就只能說明……”
嘆了口氣,葉蕭繼續道:“進入禁地的五十名弟子,絕對不止吳飛羽一個,投靠了那什麼老祖,很可能還有別人,也在和他做着相同的事情,將人帶進山洞,利用那種白色的蟲子偷襲!”
“是白魅老祖!”上官鴻怒氣漸平,開口道:“吳飛羽本來還想勸服於我,將這白魅老祖的神通大概講了一下!”
“白魅老祖?”除了洛天舞和上官鴻,剩下的四個人都異口同聲地驚呼一聲,然後有三個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