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過後沒有看見彩虹,反而讓人感覺天依舊灰濛濛隨時也可能還要下雨。
路面上積水還沒有幹,在第二天清晨時,果然又下起來毛毛雨。
民間有一句俗話:毛毛雨打溼衣裳杯杯酒吃垮家當。
毛毛雨形成雨霧,雨霧籠罩下的蘑菇屯小鎮變得潮溼模糊,房舍也若隱若現;人們輕視毛毛雨,卻被毛毛雨打溼了衣裳。
有路人乙抱怨,該死的雨霧搞得後背衣服溼漉漉的貼在皮膚上很是不爽。
路人甲遙望前方、隻手遮擋在前額,卻不能感覺到雨的撞擊力;無奈嘆息之餘,只好搖頭作罷,繼續趕路。
一陣突兀的噼裡啪啦炮仗響在雨霧中顯得唐突,讓人猝不及防。
大清早的,蘑菇屯怎麼會有炮仗響?
人們翹首張望,猜測,不知道是誰走了;還有人戲謔說百事安樂店又要忙幾天了,這一筆又不知道賺多少銀子進腰包。
可又有人說了:也不一定,上次楊婆婆那事,張鐵嘴虧得把褲腰帶都勒緊了的勒,還得多供一張吃飯的嘴。
小鎮 人不多,新鮮事不少;這是人們習以爲常的習慣,沒有了這些新鮮事,他們都不知道怎麼混過一年365天的日日夜夜。
一撐傘的人,神色匆忙,風捲來雨,打溼了頭髮,手中的雨傘瑟瑟發抖;來到百事安樂店張口就喊:“管事的在嗎?”
我一早出去,到縣城有事。
店鋪裡就田翠花跟矮冬瓜。
來人是耿老先生的鄰居,屠夫老幺。
大致情況如下:耿老先生無疾而終。
蘑菇屯小鎮無論多大的事,都大不過耿老先生離世這件事。
耿老先生走得突然,一點預兆都沒有,平日裡也沒見他生病啥的。
有一種女人、能把男人榨成行屍走肉,有一種女人能把男人滋潤的意氣風發;人們把耿老先生的死歸根於他目前新娶的女人身上,說此女人是狐狸精,吸乾了老先生的精血,纔會導致他無疾而終的。
田翠花知道,耿老先生的後事不能馬虎,也不是三兩天就完事的。她瞥看了一眼這位尖嘴猴腮來報信的老幺問道:“老幺,耿老怎麼這麼快?不會是搞錯了吧!”她說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在張鐵嘴時代,他們也經歷過有死人復活的事,在醫學上這種情況稱之爲假死症。
假死的人跟真實死亡的人沒有區別,家屬也就把假死的人當成是真實死亡來對待,八方報信,賓客來弔唁;陰陽敲定下葬日期,然後就是成孝,孝子賢孫們披麻戴孝,跪倒一大片在堂屋門口,哭哭啼啼好不淒涼。
這會,那假死的人,好像在深睡眠中,被哭哭啼啼的聲音驚醒,翻身爬起,不會嚇死幾個人,都會嚇癱一大片。
屠夫老幺面上帶笑,打趣道:“去、這種事好鬧着玩的?”
在蘑菇屯小鎮,對於屠夫老幺的評價均是差評;甚至於連小學生都知道他玩得一手黑秤,短斤少兩、賣豬肉還得看人說話;人不對,那肥瞟肉還得給你搭那麼一塊肚囊皮,肚囊皮上有豬奶子。人對了,在小鎮有名望的,他都得陪着小心兒,問了又問,掂量了又掂量,生怕不小心得罪了人。
他的爲人處世跟怖寒鎮的黃三刀極其相似。
田翠花是厲害角色,屠夫老幺自然得陪着小心說話。
“嫂子,耿老先生的後事,你跟小李先生就多操心了,我還得去報信。”
“嗯。”田翠花剛剛想問他今兒爲毛沒有去賣豬肉,還跟人四處報信,屠夫老幺已經撐傘走遠了;她撇撇嘴,隨口罵道:“呸,屁大的雨,還裝模作樣假斯文人打傘充洋盤。”
因爲是雨天,張鐵嘴的腿杆越發彎曲;痛入骨髓的痛,根本就不能走動,此刻還躺在牀上哼哼唧唧的。
田翠花把耿老先生後事所需物品全部準備起,就翹首以盼、巴望着我快點回來。
我是去匯合舒小雅的。基於各種原因,劉雅麗的死亡暫時成爲不能公開的秘密。我也沒有把劉雅麗的事告訴矮冬瓜跟其他人,因爲她是在縣城醫院發生的情況,遺體至今還被留存在殯儀館。
劉雅麗事件恐怖血腥,有關部門在深入研究;既然是想要查出問題的關鍵,那麼關於她死亡的細節,有關部門特別叮囑當事人不能外傳。
當然,有關部門把劉雅麗的遺體作爲臨牀研究對象,補償金是必不可少的;劉雅麗父母痛失愛女,悲悲慼慼哭鬧不休,呆在遺體旁邊守候,最後還是被理性勸導離開了殯儀館。
舒小雅在縣城有所收穫,她從劉雅麗母親那打聽到其他八個跟劉雅麗還有瘋子同齡的其中一個就在縣城,所以緊趕慢趕跑去查清楚現如今他的真實狀況。
我在跟舒小雅匯合前,她去找了周思敏,還發生了一件至今讓她後怕的事。
因爲臨近高考,周思敏被父母關在屋裡複習功課。
舒小雅看見周思敏時,她眼圈發黑,整個人沒有精神,病怏怏的樣子;看着讓人心疼,可是她的父母,望女成鳳,一句話也聽不進去,還把探望的舒小雅給趕走。
舒小雅是從蘑菇屯小鎮趕車來的,現今的縣城今非昔比;交通雖然還沒有達到縱橫交錯,四通八達,但也好過前幾年四方路的強。
四方路;就是東西南北,中、中是中心點,十字街頭都稱之爲中心點。
但是現在的路,有點讓舒小雅辨不清方位。
這是一條新修的路,可以搭車去縣城中心站轉車回蘑菇屯。好不容易搞清楚路線,她在毛毛雨中走向公交車站;後面一輛自行車遠遠的,不緊不慢地跟來,起初她以爲是下雨的原因導致蹬車人不方便。
在後來舒小雅試探幾次,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她走,後面的自行車也蹬幾下;她停下,後面的蹬車人就慢悠悠,在路上歪歪斜斜的走。
新修路,行走的路人幾乎沒有,偶爾有一個蹬車的經過連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就已經急匆匆的遠去了。
不祥之感,讓舒小雅明白是被人跟蹤了,心裡忐忑,不住的回頭張望;她這一張望,後面蹬車的人就下車,推起走。
車站就在前面,舒小雅幾乎是用跑的,喘息着衝到車站前,就緊巴巴的往公交車來的方向看……
就在這時,從肩膀上驀然伸出一隻手,牢牢的圈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則去拉扯她的挎包,挎包裡有查找倖存者的名字跟資料,舒小雅跟搶劫人一起爭奪那隻挎包。
兩人在雨霧中拉拉扯扯,搶劫人也不出聲,只是一味地搶包。
舒小雅氣得臉色緋紅,口裡大叫道:“你幹什麼,這是我的包。”
搶劫人戴了一面罩,只露出兩隻賊溜溜的眼睛,任憑舒小雅怎麼罵、怒斥、他愣是不鬆手,也不還口。
情況緊急,舒小雅抱住挎包的一半,提起腳對着搶劫人狠踩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