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紀安言的日記(二)
2013年3月11日 星期一 陰
又是陰天,最近天和心情一樣,沒有一次晴朗過。
我醒來的時候慣性地摸向牀邊,柔柔軟軟的那一團,摸得我心尖都沒由來地一軟。
“寶貝兒,我們起來。”
他嘟囔着嘴,我笑,那起牀氣像極了一個人。一想到那個人,我心下一沉。
今天又是一場硬戰。這樣的日子何時才能了結?
小寶叉依依呀呀地比手畫腳,我上去蹭着他的額頭,跟他說:“寶貝,你要給媽媽加油。這場戰,媽媽不可以輸。”
媽媽輸不起你。
我換上一條乳白色的裙子,看着鏡中的自己,又扯了個笑容。
紀安言,對了,就是這樣,你要一直這樣笑。
封煥接我到法院,像平日一樣跟我開個玩笑:“今天緊張嗎?”
我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以前的紀安言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那一眼究竟包含了什麼意味。
到了法院,盼來盼去快到了開庭時間卻沒有看見那個人。我一時坐不住了,捅着封煥的胳膊說:“你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那邊的家庭律師急匆匆地走來,在法官耳邊說了幾句話。法官似乎考量了一下,突然宣佈,有突發狀況,重要人物沒有到場,只好押後再審。封煥上去查看怎麼回事,回來時對我搖搖頭。
“說是慕向東沒有辦法過來,押後再審。”
我這一聽即刻炸毛了,什麼意思?
他又在玩兒什麼花樣?
都兩年了,還不夠嗎,這樣拖着這事兒,存心折磨着我,有意思嗎?
我都控制不了自己就跑到那律師面前,扯着喉嚨生氣地罵:“你跟他說,這樣拖着我們倆誰也撈不到好處。反正我什麼都沒了,大不了魚死網破!我沒在怕他!!!”
我真的生氣了,又氣又委屈。那種感覺像任人宰割的魚肉,他是屠手,而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刀一刀地,在我身上劃出血來。
說完我拉着封煥的胳膊氣匆匆地要走出法院,那律師居然叫住了我。
“紀小姐,不是這樣的。”
我沒有回頭,還氣在頭上。
然後我聽到了律師說:“慕律師今天早上已經準備出門了。可出門前在家門口昏倒了,現在在醫院掛點滴。他不是存心不來上庭的。”
我心裡一粟,卻沒有動。反倒是封煥有點擔心,轉身問:“怎麼回事,他現在怎麼樣了?”
律師說:“高燒不止,聽說已經一個星期了。可他沒當一回事兒,病着病着就撐不住了。”
一個星期?那不是第一天開庭的日子?
我心裡砰了一下,可轉念想想,慕向東是誰?他的話能信?
他做什麼我都不再信了。
我看着律師,一點都沒有動搖:“苦肉計做多了只會讓人生厭。麻煩你轉告他,這樣的伎倆我已經免疫了。”
上車時我不知怎麼了,還恍恍惚惚想着那件事。尤其他說的那句:“高燒不止,聽說已經一星期了……”
封煥問我:“要不要去醫院?”
我擺起一張臉,“他說的話你也信?回家。”
封煥嘆了一口氣,突然遞給我一張紙巾。我還沒問幹嘛,他有點無力地看着我。
“擦擦吧。”
擦?擦什麼?
我伸手去摸摸臉頰。是溼的。
怎麼了?怎麼了?我怎麼哭了?
我怎麼會爲他而哭?
不可能的。
紀安言,別這樣,不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