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最後一滴眼淚
嘟——一聲電話掛了。
紀安言突然心亂如麻,肚子裡的寶寶?什麼意思?江羽西從來沒有主動聯繫過她,此次一來就神秘兮兮宣戰般地落下一句話。她的左眼皮開始無規律地跳動。明知道是個不好的坑,她還是匆忙地舉起包包,追下了公司。
好奇心和不安此刻已經勝過了一切。
慕向東身子是實在不舒服,眉宇一直沒鬆展。身邊的人搖了一下他的胳膊,語氣擔憂:“你也讓醫生看看吧,你燒得厲害。”
慕向東面無表情地拉開她的手,“回家休息就沒事了。”
他低頭,直接抱起鼕鼕,看他精神了點兒,也放下心來。
“回家了。”他低語。
江羽西戰戰兢兢地走在他身邊,張望一下後頭,又急忙跟上。她心裡着實有點過意不去,於是拉着鼕鼕的手說:“鼕鼕,讓媽媽抱吧。爸爸不舒服。”
鼕鼕這一落地,不情願了,嘟着嘴巴叫嚷:“爸爸,爸爸!要讓爸爸抱!!”
慕向東看他那臉就不及半個巴掌大,剛剛看到他時還是病懨懨的,可憐得緊。忍着身子的不適,他把孩子再勺了起來,連帶誘哄:
“好,爸爸抱。別鬧了。”
爸爸抱。
爸爸……
幾個字落地,就看到停車場的正中央落着一個嬌小的影子。
她的裙襬在飄揚,這春天是到了,她的表情卻封在十尺冰霜緩不過來。這個世界原來沒有最心痛,只有更心痛;沒有最失望,只有……絕望。
江羽西頓着腳步,陽光太強,那身影背光而來,她只能眯着眼。須臾,挑着眉抱着胸——隔岸觀火。
不需要眯眼,慕向東認得那個人影。
已經進入骨髓了。
心口的慌已經在幾秒間迅速地躥透頭顱腳底,他放下孩子,直接奔上前,語氣又慌又弱:“言言,不是……”
“啪!”
巴掌聲擲地有聲。
他愣了愣,再心急地握着她羸弱得不堪一擊的肩頭。
“你聽我……”
“啪!”另外一巴,打在另外一個臉頰上。
打的是他,泉泉清水卻從她眼眶裡大肆滾落。
紀安言看着他,淒涼蒼絕的眸裡流淌着最後一絲可憐的自尊。嗓音破碎地從顫齒中溢出:“我們離婚。”
……
……
風颳進眼裡,吹走了最後一顆淚。
她脫下高跟鞋,赤腳開始狂奔。
絕望,絕望原來就是這樣地——在那種前一秒還晴朗的世界裡,無需語言,一個畫面可以摧毀內心所有的圍牆。
其實她心裡有過圍牆嗎?沒有。
在愛情中,她太攤開心扉,過於熱情,過於樂觀。而那些人,任錦、他……在她沒有圍牆的心國裡兜了一圈,粉碎了堡壘,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她就是這樣被愛情傷的。
最後心底唯一個信念只剩——沒有人愛她,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沒有——當然,如果……那還算是信念的話。
江羽西。
他口口聲聲說什麼?他和江羽西沒東西的,清清白白,讓她給他一點時間。
他說:不要分開好嗎?你會吃不消,我也會吃不消地。
“言言,別跑!”
后街他的聲音穿透了整條小道。她恐慌、生氣、絕望地跳上了出租車,不小心瞥到了後視鏡中的自己,淚水如隕落的花瓣,花了她整個形象。
她顫抖地說:“師傅,開車!”
“小姐,你這沒事兒吧?”
她搖搖頭,不想說話。
然而車子一駛出醫院大門,她突然雙手掩蓋着臉頰,放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