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院前,黑壓壓將近三十名黑衣人,手執長刀或利劍,緊張對峙。
林慕夕臉上劃過一抹肅殺之氣。既然如此,就放開一搏。
院外八名黑衣人有一瞬遲疑,待看清站在院內的林慕夕後,便衝了上來,慕夕正欲出招,就見局勢瞬間扭轉。
他們竟與那羣殺手廝殺開來。
鬼面收拾了十名殺手後,往林慕夕身邊一靠,奇怪道:“你派來的救兵?”
林慕夕搖搖頭,眼中也是不解,於是站定仔細瞧着。
忽然憋見有幾名黑衣人袖口裡襯都繡着一枚青蓮,頓時心中明澈了。
那枚青蓮,她不止一次的在青木赫衣袖中看見過,以前還笑着問他,一個大男人爲何如此喜愛蓮花。
他們應該是青木赫派來尋她的人。
林慕夕欣然一笑,尋了一處矮凳坐下,靜觀其戰。
青木赫的暗衛果然武功極高,不出一時,就將那羣殺手治服,其中幾個見形勢不妙,早已逃竄而去,留了幾個沒逃掉的,硬是服毒自盡了。
那八名暗衛毫髮無損,其中一人走到慕夕身前,拱手道:“屬下領王爺之命來尋姑娘的,請姑娘跟我們回去。”
慕夕淡笑的問:“尋我回去?去哪兒?”
那暗衛不明所以,依舊如實道:“王爺說護送姑娘回府。”
“呵呵,回府?”慕夕一愣。
回府麼?只是回府麼?難道你青木赫就打算躲着我一輩子了麼?這算什麼?
“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你回去告訴他,我在這裡很好,我的事,不用他管。”說完,慕夕收起笑容,冷冷轉身,往房中踱去。
那名暗衛愣在原地,慕夕姑娘剛剛明明笑的溫和,爲何轉瞬間就變成了一塊冰疙瘩?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哪裡說錯了,惹得她如此生氣。
這下回去可怎麼交代?
鬼面見狀,心中也明瞭個大概,於是上前拍了拍那名暗衛的肩:“你先回去吧,慕夕在我這裡很好,我會保護他。”
那名暗衛將信將疑,見鬼面目光真誠,才一步三回頭的與其他人一同離去。
慕夕悶聲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明明他是擔心她的,可爲什麼,他沒有親自來?
既然他不親自來,那她回不回府,又與他何干?
鬼面望了眼緊閉着的房門,想敲門進去,手擡起來,就見蘇璃衝他搖頭,於是又縮了回去,轉身往樹下走去。
再說那八名暗衛,回到明王府後如實稟報了所有,本以爲王爺會怒,沒想到王爺只是垂下眼眸,一句話都沒說,示意他們下去。
青木赫立於書房,招來攬雪:“去查一下,是誰要要殺慕夕。”
攬雪一愣,有人要殺慕夕姑娘麼?這真是太奇怪了,她一小姑娘,哪裡來的那麼多仇家。疑惑歸疑惑,但攬雪並未多言,忙帶人去查。
慕夕生氣歸生氣,但薇兒的病,她還是一直記在心上的。
撫平情緒後,她便往薇兒房中去。
琴音再次響起,卻不是歡愉的音調,而是低沉的咿咿呀呀聲。
本一首輕快的曲子,硬是被慕夕彈得淒涼哀怨,吱吱嗚嗚,讓人不忍心聽下去。
鬼面無語的看着蘇璃,蘇璃只是淡淡一笑,嘴角彎彎,露出一雙小虎牙。
慕夕一邊彈琴,一邊望着牀上少女,忽見她手指動了一動,慕夕用力的眨眨眼睛,以爲自己看花了眼,可又見少女手指輕微卷曲了一下,忙放下手中琴絃,往牀邊奔去。
本在屋外聽着這哀婉琴音搖頭的鬼面和蘇璃,忽聞琴聲卡然而止,倆人皆是一愣,往屋內望去。
就見慕夕人已蹲在牀邊,探手幫薇兒把脈。
鬼面連忙快步往屋中來,蘇璃也緊跟着進來。
“丫頭,怎麼了?”鬼面擔憂道。
慕夕不答話,而是幫薇兒仔細的聽脈。
蘇璃扯了一下鬼面的衣角,示意他不要打擾慕夕。
“有進步!”慕夕忽然回眸一笑,眸若桃花三千盛開,剎那芳華。
蘇璃和鬼面皆是一愣,這笑容,竟帶着蠱惑人心的魔力,讓人不得不因爲她的笑而心情大好。
“我剛剛彈琴,發現她手指會動了,也就是說,她很可能,馬上會醒來。”慕夕坐回琴邊,撥弄琴絃,繼續彈奏。
鬼面很是激動,拉着蘇璃坐在薇兒牀頭,仔細觀察。
日落西山,天邊出現了一抹紅霞。
鑲了金邊的雲朵,層層疊疊的往遠山靠去。
慕夕將琴收好,往梨花樹下去,她呆呆的望着遠處山崖,看一輪紅日往山下落去。
蘇璃笑望着她背影,準備去廚房煮晚飯。
鬼面心情也是極好,在廚房幫忙煎藥,一個大男人,做起家務事來,居然也是有條不紊。
見蘇璃坐在一邊摘菜,慕夕笑着跑過去,蹲下幫忙。蘇璃見慕夕情緒好多了,也放下心,指着地上一框菜和籠子裡的雞。慕夕瞭然的點頭,眼中神色晶亮。
“今晚我做菜給你們吃吧,保證你們吃了還想吃。”
鬼面扭頭見她一臉自傲,笑道:“你還會做菜?你就會吃吧。”
慕夕瞪了眼鬼面,扭頭衝着蘇璃說:“我真會做菜,我真會做菜啊!”
蘇璃笑眯眯的點頭,指了指廚房的鍋碗瓢盆,慕夕比了個ok的手勢,歡快的跑了進去。
鬼面愁眉,衝着蘇璃道:“你還真讓她下廚,我可不想等會兒只能吃到西北風。”
蘇璃伸手去敲鬼面的額頭,目光溫柔中帶着縱容。
鬼面捂面而去。他覺得有必要趁天還沒黑,出去弄點熟食回來,以防萬一。
慕夕纔不管鬼面怎麼看,她埋頭在廚房鼓搗了一陣,又跑出來問蘇璃鹽巴和糖罐擺在哪裡。伸手接過蘇璃摘好的菜,拎着鬼面一早宰好備用的雞,又往廚房去。
蘇璃本想進去幫忙,卻被慕夕趕了出來,於是無奈一笑,往院中木桌而去,乾脆坐着等開飯。
慕夕見廚房食材齊全,心中一樂,下油炒菜,燉雞,一頓忙活,便整了四道菜出來。
鬼面買了燒酒和醬牛肉回來,剛坐下,就見慕夕端着菜走出來,香味兒瞬間瀰漫了整間院落,蘇璃連忙上前幫忙。
“八寶雞丁,香酥雞翅炸雞腿,上湯豆苗,雞汁豆腐,松茸雞湯。”
慕夕一一報上菜名,兩隻眼睛已是笑的彎彎,“快嚐嚐!”
鬼面已然被震的一愣又愣。
眼見滿桌菜式,色香味一應俱全,自己買回來的醬牛肉此時是生生的被比了下去啊。
蘇璃盛好飯,率先動筷。
才喝了一口湯,就連連點頭,豎起了大拇指。
鬼面見她如此,放下手中酒杯,將信將疑的加了一塊雞肉吃,頓時滿嘴生香,不住的點頭讚歎:“這纔是雞肉該有的味道啊!丫頭!厲害!”
鬼面一邊吃,誇慕夕,幾乎每吃一口,都要表揚一句。
惹得慕夕笑的合不攏嘴,叫他不要太誇張,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一頓飯吃的酣暢淋漓。
就連盤子中的蒜蓉也被消滅的乾乾淨淨。
蘇璃拾掇好桌子,慕夕和鬼面扶着肚子,實在撐得走不動。
鬼面這纔想起下午時候發生的事情,問道:“丫頭,你到底得罪了誰,今天那些殺手怎麼衝着你來?”
慕夕搖搖頭,也是無語:“我也不知道。”忽然想起數月前,李如霜買過殺手來殺她的事情,心中一冷,莫非這次又是她?
見她神色凝滯,似有難言之隱,鬼面也不多問,只是說道:“我看那些殺手還會再來,你這幾日不要亂跑,我也不出去了,留下來看着。”
慕夕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言語。
見夜色已深,便往屋中走去。
是日清晨,慕夕獨自來到山林間,隨手摺來一隻竹竿爲劍,將這幾日鬼面教她的輕功練習了一遍,後覺得無聊,又打了一套拳,打着打着,突發奇想,將鬼面的“無影無蹤”配合自己的武功,竟成了一套獨特的武功招數。
慕夕不由的興奮,想不到自己無端端來到這一世,還能成爲個武功奇才。
見日頭上來了,慕夕整理好散亂的髮絲,準備回小院去。
這時,林中傳來一聲一聲的竹哨,尖銳,刺耳,似從四面八方涌來,慕夕眉頭一擰,加快步伐往小院去。
小院外,鬼面大刀霍霍,滿臉殺氣,以一敵百的架勢,他周圍,幾十人,手執長劍,將他圍在中間。
慕夕心中一凜,從院後悄悄繞了進去,她見識過鬼面的武功,一時半會兒這羣人也不會傷到他,但是屋裡的蘇璃和薇兒就不一樣了。
她躡手躡腳的往屋裡踱,一推門,寒光一閃,一把長刀筆在頸間,慕夕一愣,蘇璃也是一愣,連忙放下長刀,將慕夕拉了進來。
“外面的人是怎麼回事?”慕夕見她倆都安好,才放下心。
蘇璃皺眉,似有難言之隱,但轉念想想,拿來紙筆寫道:“他們是月宮的人。”
月宮?慕夕思索了一瞬,想起鬼面曾提到過,他與月宮的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於是點點頭,道:“我出去幫忙。”說着,就往門外去。
蘇璃一把將她拉了回來,拼命的搖頭,寫道:“這是我們家的恩怨。”
慕夕見蘇璃擔憂的神色,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她:“鬼面教我輕功,那他就是我師傅,師傅家裡的事,就是徒弟的事,我林慕夕,絕對不會坐視不理,你是我師孃,應該支持我。”
簡簡單單一句話,話語中卻是滿滿的情誼。
蘇璃只覺心中一暖,眼角酸澀,她始終不太放心的望了一眼窗外,用力的回握了下慕夕,示意她一切要小心。
慕夕衝她自信一笑,便從窗戶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