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歌微微一笑,他也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寧靜了。近來肩頭一直都壓着沉重的擔子,跟海東青惹是生非一場,竟然讓他痛快了不少。
“對了,一鳴兄弟,我有件事得告訴你,憋在心裡,我怕憋出毛病來。”海東青忽然道。
“說吧。”於歌道。
“其實呢,我是天星盟的人。”海東青道。
他停下來,等待於歌的反應,沒料到於歌絲毫也不驚訝,只是倒了一口酒入喉。
“你不吃驚?”海東青問。
“爲什麼要吃驚?如果我還猜不出來你是天星盟的人,我得笨成什麼樣子啊。”於歌笑道。
海東青眨巴眨巴眼睛,也笑起來:“這倒也是,換成別人,誰還能求的動七婆婆啊。”
他笑了一通又道:“我爹就是天星盟天穹七星的老大,名叫海天樞。”
這回於歌倒是有點吃驚了,海天樞那是什麼人,那是跟巨鯨幫三大金殿長老,跟凌雲門三大外堂堂主,跟風雲會的風七絕齊名的人物。尤其是在瀛洲西部,跺一跺腳,整個西陲大漠都要抖三抖!
不過於歌仔細一想,若非是海天樞的兒子,恐怕也沒本事從搖光婆婆手裡往外摳錢。
“原來是豪門子弟,難怪你那麼跋扈。”於歌笑道,“說起來啊,袁純他們遇到你,還真是小鬼碰上閻王,倒了大黴!”
“嘿,我囂張的時候他們的毛還沒長齊呢!”海東青卻不以爲忤,滔滔不絕的講起他的“光輝經歷”來。
於歌聽了一會,簡直哭笑不得。這傢伙還真是紈絝子弟中的佼佼者,無論是尋釁滋事也好,還是敲詐勒索搶男霸女也好,他都是個中翹楚。
“嘖嘖,原來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惡棍啊。”於歌讚歎道。
“嘿嘿,那都是早年間的事情了,我現在安分守已的多。若不是那傢伙非要跟我搶敏姑娘,我怎麼會跟他一般見識。”海東青悻悻的道。
於歌心道:你那還算是安分守己,那我簡直可以用老實可靠來形容了!
“算了,這事就不提了。怒劍盟本來就跟我們天星盟不睦,這也算是給袁乘風點顏色看看。”海東青嘿嘿一笑,“我爹要是知道我把袁乘風的侄子四肢斬斷,不知道怎麼誇獎我呢!”
他正說着,於歌忽然聽見遠處有一陣狂亂的狗吠。那聲音並不正常,其中夾雜着幾分的急促和狂暴。
海東青也意識到了什麼,兩人一同往鎮上看去,就見星星點點的亮光在鎮上擴散開來。
“這麼晚要做什麼,篝火晚會嗎?”海東青疑惑的道。
於歌搖了搖頭:“不是晚會,是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海東青嘟囔一句,隨即就愣住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問:“找我們的?”
“沒錯!”於歌一躍而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實力不俗,夜間潛行簡直再輕易不過,很快就穿過一羣明火執仗在鎮子邊緣晃悠的壯漢,來到了鎮子中央
的廣場上。
“你瞧!”海東青趴在廣場附近的一個屋頂上,望着廣場上數十條狂吠的猛犬,吃驚的對於歌道。
猛犬旁還有二三十個黑衣人,他們手腕上纏着各色絲帶,竟然都是怒劍盟的煉魂師。
“嘖嘖,應該是找咱們尋仇的,他們的反應還真快。”海東青就算天不怕地不怕,看到這種陣仗,也有幾分驚訝。
於歌低聲道:“你瞧中間那個。”
海東青看過去,就見一羣黑衣人中,有個絡腮鬍子,他的手腕上赫然是一條綠色腕帶。
“天,竟然有綠帶高手!”海東青吃驚不小。
“如果我沒看錯,他是魂宗境界高層的高手,比咱們兩個都厲害。”於歌道。
煉魂師一旦到了中三品的境界,每一個品級之間的實力分野十分明顯。別說魂尊和魂宗碰上,就算是魂宗下層和中層對上,想要獲勝也是千難萬難。
於歌目前是魂尊的中層,海東青則是魂宗的下層,比起那絡腮鬍子,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若是對上,勝率實在堪憂。
海東青卻不怎麼擔心,低聲道:“我別的沒有,魂器侍魂有的是,你就放心吧。”
於歌當然放心,就連祝天壽那種傻子都有大把的魂器,海東青的老爹是天星七子之首,身上若是沒有幾件像樣的魂器,恐怕都不好意思出門。
不過即便沒有海東青,於歌也不怕那絡腮鬍子。別人的實力若是魂尊中層,那就是板上釘釘了,於歌卻是不同。他體內的能量三角孕育着無窮的力量,若是將全部潛力爆發出來,瞬間的爆發力絕對會突破到魂宗境界。
兩人都有依仗,自然不怕,伏在屋頂上,偷看着那羣煉魂師的動靜。
忽然見幾個煉魂師飛奔而來,手中還捧着板凳茶杯。
“他們要做什麼?在這裡喝茶嗎?”海東青看的奇怪。
於歌卻是苦笑起來,低聲道:“那是咱們方纔在沁香閣用過的東西,他們要用狗來找咱們。”
“就憑那幾條笨狗?”海東青不屑的道,“如果狗有用的話,還要侍魂做什麼……”
他話音未落,就見幾條聞過板凳和茶杯的猛犬忽然轉向這邊,狂吠起來。
海東青閉了嘴,和於歌面面相窺,兩人都想不到這些狗竟然如此靈敏,一瞬間就發現了他們的行跡。
越來越多的猛犬加入了狂吠的行列,而且統一朝向海東青和於歌藏身的屋頂,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再蠢的人也看出不對勁來了。
那絡腮鬍子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冷冷的喝道:“兩位膽量還真是大,我們找遍日落鎮,沒想到你們近在咫尺啊!”
他的聲音十分洪亮,朗朗的在整個日落鎮上擴散開來。
海東青低聲道:“怎麼辦,要不要殺出去給他們一個好看?”
於歌卻搖搖頭:“不對勁,他爲什麼叫的這麼大聲?”
“虛張聲勢?”海東青道。
於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而且越來
越強烈。自從他將雷火觸手和劇毒烏鴉嘴熔鍊合一之後,就有了一種時靈時不靈的直覺。每當他有好的預感,往往什麼都不會發生,而一旦他有不好的預感,卻總能靈驗。這大概就是劇毒烏鴉嘴留下的副作用。
“我們走!”於歌低聲喝道,一躍而起。
“怕他做什麼!”海東青還有點不屑。
沁香閣裡,海東青見識到於歌的本事,對他隱然有了幾分的信任。他本來想要跟絡腮鬍子好好周旋,卻見於歌臉色十分凝重,頓時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跟着於歌縱身而起。
“別讓他們走了!”絡腮鬍子見兩人的身影閃現,放聲高呼道。
他身邊十來個煉魂師同時呼喝起來,釋放出一羣侍魂,鋪天蓋地黑壓壓一片,朝兩人撲過去。
那些猛犬也都被放開,猛犬都經過了特別培訓,不但兇猛勝過普通犬十倍,一躍之下,竟然直接跳上兩三米高的房頂,在房上飛快的縱躍着,電射而來。
“分頭走,涼亭見!”於歌見對方來勢洶洶,低聲對海東青道。
海東青會意,縱身而出幾個縱躍,人就沒入日落鎮蛛網密佈的小巷中,不見了蹤影。
於歌朝着和海東青相反的方向衝出去,同樣跳下房頂,專門往黑漆漆的小巷子裡鑽。同時他身上閃爍起一團綠瑩瑩的光芒,那光芒一掃而過,將身上的氣息都掩蓋住,免得那些猛犬循着氣息追上來。
兩人這麼分頭一逃,煉魂師們不知該追哪一個,頓時亂作一團。
絡腮鬍子大罵道:“給我分頭追!別讓他們跑了,否則等袁堂主到了,咱們都沒好果子吃!”
他話音剛落,頭頂的月光一黯,一陣呼嘯着的勁風奔涌而來,剎那間風起雲涌,烏雲遮月。
所有煉魂師都是一怔,隨即單膝跪地,同時恭敬的道:“恭迎袁堂主!”
那烏雲之中發出一聲咆哮,一個厚重的聲音響起來:“白弘,海東青在哪裡,把他交給本座!”
那絡腮鬍子渾身一震,顫聲道:“堂主,那兩個人還在日落鎮,我正在追捕……”
“蠢貨!”烏雲中一聲冷哼,“你們把這裡團團圍住,本座倒要瞧瞧海天樞養出來的兒子能有什麼本事!”
話音未落,那團烏雲一卷,化作一道呼嘯勁風,往日落鎮中紮下來,也不知道鑽進哪條巷子裡去了。
等烏雲離去,絡腮鬍子白弘才滿頭大汗的起身,衝着一羣煉魂師喝道:“你們還發什麼呆,把鎮子給我圍起來,跑掉一隻蒼蠅我唯你們是問!”
煉魂師們唯唯諾諾的轟然散去,白弘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釋放出一個侍魂來。
他的侍魂如同遊魂一般,只有一團白色的影子,看起來十分詭異。
“鬼眼,給我把他們找出來!”白弘厲聲喝道。
那白影鬼眼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飄飄蕩蕩往鎮子的一角去了。白弘手中一閃,現出一柄晶瑩剔透的綠色長劍,緊緊跟在鬼眼後面,追蹤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