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恭祝各位看官童心永駐!六一兒童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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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居然演變到這個地步,除了徐文瀚,金殿之上包括皇帝在內的其他人等都是始料不及。福王與耿進不約而同的長長鬆了一口氣,耿進甚至暗暗叫好:精彩!真他媽精彩!說不定兒子會當庭無罪開釋,待會兒父子倆就能一起回去喝慶功酒了。那價值五十萬兩的地契真是物超所值!
楊致對安貴侯的指控,並未就此完結。一臉沉痛的道:“不錯,衛飛揚與我有兄弟結拜之情,沈重與我有婚姻郎舅之親,耿超與我有並肩浴血之誼。衛飛揚爲義嫂討取公道,謂之爲義。事後忍辱求全息事寧人,謂之爲智。耿超與沈重心憂軍心淪落,自發伸張正義,謂之爲忠。見那李英思罪無可恕,當街爲國除奸,謂之爲勇。能與此等忠智勇義之人結交,乃平生之大幸!而我卻累得他們爲逆賊所害蒙冤入獄,我楊致此心何安?”
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仍無一字爲耿超等人求情。事實上他又何必求情?羣臣心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麼聽您的意思,殺人者不但無罪,而且如果不大大嘉獎一番,好像還很對不起他們啊?……您是不是也玩得太過分了一點?
安貴侯臉色蒼白悽慘欲絕的奏道:“皇上,楊致巧舌如簧顛倒黑白,微臣辯無可辯。是非曲直自有公論,懇請皇上能明辨忠奸,爲微臣與我那慘死的孩兒做主。”
皇帝不置可否的問道:“楊致,你的話說完了麼?”
隨後重重咳了兩聲,眼神陰冷的掃向楊致,言下之意是:解鈴還須繫鈴人,你玩得那麼絕,叫我怎麼下得了臺?總不能真讓我當庭下旨將安貴侯滿門抄斬吧?你已經把安貴侯陰到了幾欲崩潰的田地,也是時候該轉彎了!
可令皇帝與衆臣大跌眼鏡的是,更爲生猛的還在後頭。
楊致一本正經的道:“啓稟皇上,臣還有幾句話要說。安貴侯謀逆之罪事實俱在無可狡賴,臣請皇上將其交部議處以正國法。臣那些許微末之功,是賞是罰全憑皇上聖裁,臣絕無二話。但臣妻沈氏因無端受辱,終日以淚洗面,已是病骨支離命懸一線。安貴侯雖是罪魁禍首,但臣念其乃是當朝國舅,如能拿出一百萬兩銀子聊做賠償,臣願就此不再追究。衛飛揚、沈重與耿超實乃有功無罪,臣懇請皇上酌情處置。除此之外,臣別無所求。”
話音一落,金殿之上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你這還叫別無所求?你要是有所求的話,是不是要把李氏一族趕盡殺絕永世不得翻身,再將其家產一文不少的賠給你纔會甘心?你直接說要他家破人亡不就完了嗎?
皇帝眼中怒火大盛,但一時又不知該如何應答。這一節並不在楊致與徐文瀚的備份當中,徐文瀚腦筋急速飛轉之餘不禁暗暗叫苦:我原說爲你查缺補漏,缺倒是一點全無,可這還是漏嗎?這是一條比黃河還寬了幾十倍的大陰溝啊!
“楊致!你這該當千刀萬剮的惡賊!”徐文瀚剛欲出班奏請將此事暫行擱置,但安貴侯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兩眼血紅滿臉猙獰的撲向楊致:“今日我便與你拼個同歸於盡!”
楊致頂多只愣了三秒鐘,便驚恐的大叫道:“皇上,救命啊!”
就在衆人還不及反應的一瞬間,二人已成貼身肉搏之勢,扭打在了一起。諸如揪頭髮、挖眼睛、撓臉脖此類市井無賴的格鬥絕技盡數使出,滿地打滾不可開交。
眼睛一眨形勢突變,滿朝文武不由大開眼界。有的一臉苦笑連連搖頭,有的憋得滿臉通紅渾身打顫,有的乾脆忍不住噗哧樂出聲來。楊致身負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之名,安貴侯養尊處優文弱無力,在他眼裡恐怕連只臭蟲都算不上。這時卻如婦人小兒一般與之撕扯扭打,大戰近十回合猶自不分勝負。——這廝反應好生迅敏!日後還有誰敢說他不奸詐?
一樁牽扯數千人性命在內的謀逆巨案,被楊致順勢這麼一攪,又成了一場兩位重臣在金殿之上互毆的鬧劇。
幾名武將和幾個大內侍衛強忍住笑,扯了半天才將二人拉開。
楊致的帽子被打落在地,臉上被撓了幾道血痕,胸前衣襟也撕破了。安貴侯之狼狽也不在其下,頭髮散亂,右眼烏青,口鼻流血還磕掉了兩顆門牙。一個威名遠播,官拜飛虎大將軍,爵封一等忠武公。一個家世顯赫,官拜鴻臚寺正卿,爵封一等安貴侯。可這時候跟兩個趕騾車的醉漢幹架有什麼兩樣?連楊致自己都暗暗好笑:怪不得說穿上衣服是人,脫下衣服都他媽是畜牲!
皇帝氣得七竅生煙,勃然大怒道:“荒唐!胡鬧!你們身爲大夏重臣,竟然在這朝堂之上當庭互毆,成何體統?朕的臉面都被你們丟光了!滾!……都滾回去給朕好好呆着,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出府門一步!來人!把這兩個混蛋叉出宮門!”
對衆臣而言,今日可謂好戲連臺高潮迭起。煞尾令人匪夷所思,更是極富戲劇性。只有福王與耿進原是幸災樂禍,此刻的心情又跌回谷底。但二人萬分慶幸的是,無論最後如何收場,至少不用再爲耿超的性命擔憂了。
安貴侯被兩名侍衛架出金殿,猶不甘心的一路高聲怒罵楊致。只是他缺了兩顆門牙有些漏風,含含糊糊的聽起來頗爲滑稽。楊致則是由侍衛緊跟其後押送,笑嘻嘻的自己走出去的。
金殿重歸清靜之後,皇帝臉色陰沉的問道:“衆卿對今日之事有何看法?徐卿,你與楊致有八拜之交,對此事有何高見?”
徐文瀚奏道:“微臣以爲,忠武公揭告謀逆一案與安貴侯喪子一案密不可分,可併案處置。安貴侯喪子一案因果分明事實清楚,可據大夏律酌情了結。至於忠武公揭告安貴侯謀逆證據確鑿,但後果雖不堪設想,卻尚未演變成真。在綜合考慮情、理、法之前提下,充分權衡功過,還得兼顧皇家體面,因此只宜大事化小,以免震動朝野駭人聽聞。以上僅是微臣愚見,一切有待皇上聖裁。”
既是事實清楚,爲什麼要“酌情了結”?既是證據確鑿,爲什麼又要大事化小?羣臣之中有多半聽得滿頭霧水,首輔宰相王雨農與太尉陳文遠眼中卻盡是欣賞嘉許之意。
徐文瀚一番話說穿了其實一文不值:兩案分爲三方,各打五十大板。什麼叫權衡功過?就是看怎樣處置對皇帝最爲有利!
皇帝默思半晌,點頭道:“徐卿所奏,實乃老成謀國之言。但你是楊致義兄理當避嫌,不便參與此事。傳旨:楊致揭告謀逆與國舅喪子兩案,交由太子會同內閣大學士王雨農、樞密院太尉陳文遠商議處置。恆兒,朕給你三日期限,如何?”
將此等牽涉外戚與軍方兩大集團、再加上一個新晉崛起的強勢怪物的巨案交由太子處置,擺明是給他一個在諸方勢力中擴大影響力的機會,爲日後承繼帝位着手鋪路。
太子趙恆竭力掩飾着心頭狂喜,恭敬的道:“兒臣領旨。”
“散朝!”
“朕要在此小憩片刻,任何人不得打擾!”散朝之後皇帝緊繃着臉來到御書房,唬得一干內侍、宮女與侍衛連大氣都不敢出。
皇帝側躺在寬大舒適的龍榻上怔怔出神,慢慢泛起一臉笑意,後來竟是笑不可遏:“你個狡詐的小兔崽子!連朕都差點被你裝進去了!——來人!把西域進貢的葡萄美酒拿來,朕今日要好好喝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