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孃鬧的有些尷尬,說不了幾句就匆匆的走了,留下幾個閨女,還在這兒閒聊着。
大伯家最小的一個堂妹問着自己最關心的事:“二丫姐,你家的幾個作坊,今年還開嗎?”
“開是一定要開的!只是原料目前供不上,可能還要等到去過北方之後再做打算。不過,過幾天會有其它事能夠讓你們掙點零花錢。你們也知道我家有茶園,前幾年因爲家裡事多,又加上乾旱,所以停了兩三年沒有大量製茶。
今年過了春,我過去看了一下,那些茶樹都還完好,沒有被大雪壓塌,所以我打算今年多多製茶,幾個茶園一起採,多制一些穀雨前的好茶,給家裡多一些進項。
到了穀雨前幾天,要採茶的人手可就多了。你們都過去幫着採茶,一天下來,要是採的茶草均勻、整裝、沒有雜葉子或者碎葉子、不浪費茶草芽子,估計一天也能掙個一二兩銀子,不亞於你們製作毛皮大衣和包包。不過只有七八天的光景,掙不了多!”
幾個堂妹和堂姐兩眼放光的看着二丫,心裡的驚喜浮在了臉上。眼睛裡滿滿的承載了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和期望。
七八天也好啊!三四年的時間都沒有一文進項,心裡空鬧鬧、驚惶惶的可害怕人了。
二丫娘帶着驕傲的眼神看着自己女兒:有本事卻不擺架子,富足卻不扣手,原本不怎麼跟她家走動的孃家,現在也因爲二丫給家裡親朋帶來收入,走的頻繁起來。
孃家倒是想跟二丫多親香。只可惜因爲當初孃家嫂子拍着胸脯給介紹的親事,卻讓二丫被退親受辱。至今幾個哥哥和弟弟都沒有辦法,請得動二丫過去做客。他們想去二丫家做客,二丫卻從沒有提出邀請,又都不好意思主動過去。
聽說那家秀才至今還是秀才,才考兩回就把媳婦帶過去的嫁妝考的一無所有。呵呵!還以爲是多有錢的姑娘家就能讓人做出那樣背信棄義的事呢!
竟然還想請她孃家嫂子給幫忙介紹到王家莊子當先生,這得是有多厚的臉皮纔會想出這種。想都不該講的事情。
不過王家莊子的先生現在的每月銀錢的確是夠誘惑人的。都已經漲到了七兩。整個縣,除了縣城的那個什麼書院的院長和大先生要高一點,也就算王家莊子的先生銀錢最高。
附近幾個鎮的秀才們都想方設法的想要過去做教書先生。可是自家女兒要求又高了,只要舉人,不要秀才了。
孃家嫂子還跟自己說那人家後悔了,哼!現在說這話。不是放屁給人聞麼!
二丫大伯家的幾個閨女可不管自己二嬸嬸,眯着眼想啥心事。得了切實消息。便安了心,就打算告辭回去。二丫和小香也跟着過去,看望她奶奶,她娘也要跟去。
一開始二丫勸阻。因爲泥路滑,她有些擔心她娘不小心滑跤。後又想想大伯孃陪了奶奶一上午,如果她娘連過去看一眼都省了。奶奶也許嘴上不說,心裡肯定不帶勁。所以。就由着自己娘跟着。
臨出門時,抱着文越的二丫又交代匯貴:“小弟!你在家陪着客人別出門,你姐夫來了,我們還沒回來的話,就過去叫我回來早點做晚飯。”
“聽到了!你們去吧!”正在前屋陪着小香家的車伕說話的匯貴,轉過頭應着姐姐的話。
到了奶奶的房間,三嬸已經在那陪着奶奶說了好一會的話。二丫奶奶看見二丫娘也過去了,就關切的問:“老二家的,你現在感覺可好?我也剛聽說,還沒來的及過去看你,你倒來了!”
二丫娘不好意思的笑笑,低聲的回答婆婆的問話:“娘是長輩!自是兒媳過來看娘,哪能叫娘跑來跑去的!兒媳這會兒感覺還好!”
二丫笑着跟奶奶打趣:“奶奶!聽爺爺說今兒他又招惹您了?”
她奶奶笑着罵了二丫一句:“你這小猴精,也就你敢這麼埋汰你爺爺!就他那老頑固,誰愛搭理他呀?!”
屋子裡知道老兩口實際膩膩歪歪的勁頭,完全不亞於小年輕的幾人,聽了老太太的話,都悄悄的捂着嘴偷笑。
三嬸看着二丫的兩個兒子在幾個人當中鑽來鑽去,你追我、我攆你的打打鬧鬧,喜歡的不得了。伸手抓住從跟前跑過的文越,就要抱他親他,文越一邊掙扎一邊大叫。
二嬸放過文越笑着跟二丫說:“你家小文越這麼大了!過九天的時候,我們過去看他,跟個小貓似得,這一轉眼,都沒怎麼見他,就能說會跑了!文超也有四五歲了吧?怎麼沒有上學堂唸書?”
二丫回答三嬸的話,順道兒把感謝三嬸早上背了她娘回來的話也一塊兒說了:“是啊!小孩子就是長得快,文越都已經兩歲多了。文超不像他小叔叔那麼愛學習,所以他是易遲不易早,免得他有厭學症或者恐懼症什麼。所以,目前都是他爹和小叔叔,一邊玩着一邊教着一些他感興趣的東西。
三嬸啊!今兒我孃的事,真是多謝您了,要不然我娘在菜園,那個又是泥巴又是水的冰冷地里,躺個三五刻的還不得要了命啊!”
三嬸搖着頭說道:“說傻話了吧!我們是一家人,還用的着謝嗎?”說着,又嘿嘿笑着看向自己的二嫂,說:“二嫂!真沒想到啊!你”
二丫娘趕緊攔着話頭:“三弟妹,求你快別說了,我現在連家門都要不敢出了!”
二丫奶奶笑着對二媳婦說道:“你真是的,害什麼羞?!像你這個歲數生孩子的又不是沒有!還有那五十多歲跟孫媳婦一起懷身子的都有。那人家就不出門子了?!”
二丫娘學着三弟妹的樣子,用手半遮掩着嘴輕笑,輕快地應着婆婆的話:“哎!聽娘這麼一說,兒媳這心可是坦坦的了。”
她們在屋裡,扯東扯西的閒聊着。二丫爺爺和爹他們,帶着斗笠穿着蓑衣在田地裡,查看是否有積水。他們這上半年也是跟着二丫他們家一樣,因爲沒有大量的水泡田,所以一時種不了水稻,只能暫且種一季旱糧,而旱糧不怕雨水多。最怕的就是根部積水。一旦爛根,就是顆粒無收,比旱澇蟲災害還要厲害。
雖然下了兩場大雪。又滴滴噠噠的下了一兩個月的小雨,但是地面和池塘都還沒有大量積水,只能算是潤溼了表面一兩尺深的乾土吧!當然就不需要做什麼排水的勞動了。
只是這玉米還沒有看到長出綠苗來,二丫爺爺就有些着急。“來順!這種點下去少說也有七八天了吧?怎麼還不出苗?可別都是啞子!”
“爹!二丫不是說了嘛!至少得半個月才能出苗嗎!您老急什麼?”
“哦!是嗎?我給忘了,那就再等等!”接着又嘆口氣:“唉!兩三年都沒收莊稼了。心裡空落落的,不踏實。要是不見出苗、收莊稼,我這心就沒底。”
“爹!我明白!你看這天不是已經和往常一樣了麼!災情已經過去了,以後會好起來的。您老就別擔心了。”
“哎!回去吧!”
他們到家的時候。二丫娘幾個也剛從奶奶家閒聊完回去,二丫晚飯剛做到一半小虎就帶着小龍過來了。
正在磋磨小舅舅的文超,不管院子裡的泥巴和水。一邊喊着“爹!”一邊就衝着拉着馬進院子的小虎跑過去。文越也跟着顛巴顛巴要跑到院子接他爹。
匯貴沒防備文超讓他跑到了爛泥地裡,可那文越他可早早的就防範着了。一看他快要跑到堂屋門口就一步跨上前,抓住不放,急的文越跳着腳啊啊直叫!
小龍在院門口看到,忙把馬繮繩一併給了哥哥,自己快速的跑過去,抱起文越就把他仰着放到自己交叉的雙手之中,然後自己雙腳叉開、彎着腰,前前後後的蕩着文越,文越一邊緊張的抓着小叔叔胳膊上的衣服不放,一邊興奮的“咯咯咯”笑個不停。
院子裡小虎不在乎兒子的滿腳泥巴,一伸手就抱起文超一手拉着馬繼續往後院送,匯富忙從屋裡出去接過小虎手裡的馬繮繩:“姐夫!我來拉到後面去,你先進去歇着吧!二姐的飯就快要做好了。”
坐在堂屋裡的爺爺,笑着問抱着文越玩耍的小龍,“小龍!怎麼還沒有回縣城學堂唸書去?”
小龍停下手擡頭衝着劉家爺爺笑笑,回答說:“嫂子不讓去,說是等完全安定了以後,再去學院。”
二丫爹在一邊點頭,接過話茬:“說得對,現在好多人都生病了,你要是一不小心在學堂生了病,連個照顧你的人都沒有,那可怎麼辦!?”
小龍一邊蕩着文越一邊迴應嫂子的爹:“是的呢!嫂子也是這麼說的,說是等明年,一切都確確實實的安定了,再去是一樣的,不差這一年半年的。”
爺爺也跟着說:“嗯!二丫考慮的周到!要不然你一個孩子在那邊,一個親人都不在身邊的確是不放心。”
廚房裡的小香衝着堂屋的方向高聲喊道:“準備準備吃飯了,匯貴,過去把奶奶接過來一起吃晚飯。”
匯貴待要過去,他爺爺卻攔阻道:“不用去叫了,你奶奶最近身體不怎麼舒坦,晚上都是你大伯孃熬粥給她喝。”
匯貴正好也懶的穿木屐,啪嗒啪嗒的在爛泥地裡拖來拖受罪。順着爺爺的話,就不去了。忙着跟爹和匯富一起收拾桌凳,又去廚房拿碗筷擺上。